已有成算

    宁静的王都人声鼎沸,冲天烈焰的火光直逼天边高悬的圆月,迫使它收敛了光芒。

    鬼谷与黑白玄翦横亘的是抵死之战的积怨,百越与白亦非相欠的是国仇家恨的屈辱,皆是欲置对方于死地。

    随着几声轰隆巨响,本就承受了太多压力的紫兰轩摇摇欲坠,又被剑锋斩断承梁的立柱,再难坚持地瘫毁在地。

    白亦非脚下一晃,身形出现瞬间的不稳,百越众人自知不敌,互相救助着攀上残破的断梁,借机撤离。

    而晚了一步的白亦非踏空坠落,在空中借着几片残障碎瓦扭转身姿,刚一落地……

    三道飞刀分不同方向直朝眉心,胸口和腰腹三处致命要害急射而来,之前被一剑穿胸的百毒王死死钳住白亦非的小腿,运气自爆,拼着一条老命也要拉他陪葬。

    哪怕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遇上这种情况已是十死无生,百毒王苍老的脸上露出死得其所的安然,闯入的蒙面黑衣人的眼里也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意。

    可惜……他们都高兴得太早了……

    厚厚的冰墙自周身拔地而起,不仅挡住了飞来的利刃,被冲击而碎落的冰块被自爆的气浪推出,直接射穿了来不及躲避的黑衣人的右肩。

    冰藤捆扎着四肢,将受伤不清的蒙面人架到了白亦非的面前,“十年生死黄泉路,故友音信复重来,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叙话当年,云蔓姑娘意下如何?”

    柱子般粗壮的冰藤卷起挡在路上滚滚燃烧的彩绘漆梁向两边抬去,替白亦非让出离开的通道。

    将昏迷不醒的云蔓交给早就焦急等在一旁的藏青看押回府,自己则继续去与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周璇,吸引注意。

    无人察觉到那几片在火中还未烧尽的轻羽。

    “现在怎么办?”白凤看着街角被人锁进囚车的云蔓,担忧道,“那个藏青功夫不差,真要交手很难脱身,可要是等到了侯府,就更是希望渺茫。”

    “我们现在去侯府,见森罗夫人。”

    “找她干嘛?”白凤疑惑的挠挠头,觉得墨鸦的脑子不好使,总不能指望那个小夫人拿点心撑死侯府里的守卫吧?

    墨鸦不打算和白凤解释,也没时间多说,只含糊了一句,“现在能从白亦非手里救人的,只有她!”

    *

    另一边,森罗注意到那照亮新郑城的大火渐渐熄灭,脚尖点地,停住了摇摆不定的秋千。

    “夫人留步……您这……”

    守备的军士长拦住了向院门外走的森罗,小声提醒道,“侯爷吩咐过……”

    “侯爷只说不许我出府,可没说不许我出院子……”森罗眼中深处带着些许锐利,可面上还是嫣嫣笑语,“还是大人奉了其他的命令,要软禁我?”

    “夫人赎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何必这般惊惶嘛~你们这些人就是太一板一眼了,连玩笑都听不出来~”

    森罗微笑着扶起跪倒在面前的军士长,“你带人去大厨房熬些疗伤药备着,都是生生死死的兄弟,这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也是有备无患……我也只能做这点儿了,别嫌弃。”

    “多谢夫人……”军士长眨眨眼,压住感激的光,“属下这就去办。”

    院中二十几个军士被带走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守在院门和院墙附近,离着中间的主屋还有不短的距离。

    回到屋内,森罗一边解下身上的棉衣,一边对着空气言语,“你们有事吗?”

    “云蔓被白亦非抓了,已经交由藏青押回侯府……你打算怎么办?”

    森罗捧着新沏的热茶,品赏着静心安神的茶香,少顷,将杯盏按在桌上,对着面前的两人,眼神肃穆,“我能相信你们吗?”

    墨鸦和白凤互相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头,异口同声道,“能!!”

    “那就按我的吩咐去做。”森罗的目光扫过墨鸦,落在了白凤身上,“你立刻去府门前盯着,只要藏青一回来,立刻将他引到这里。”

    白凤:“好,我这就去!”

    看了眼白凤的背影,墨鸦狭长的凤眼微眯,锋芒流转地看着正又是引碳,又是烧水,又是找茶叶,忙得陀螺似满屋乱转的森罗,“你不信他?”

    “你是为云蔓而来,而白凤是为了你才来趟这浑水的。”

    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森罗掀开一盏茶碗的盖子,手上铜壶一倾,带着热气的水线稳稳入盏,不溢半滴……随后又另取了包茶叶,投入半热的水里。

    “我们有多长时间?”森罗闪着扇子,控制着烹茶的火候。

    墨鸦边想边回答森罗的问题,“禁军,白甲军封锁王都,又牵涉两位公子与张家……至于宫里,这种短兵相接的时刻,王上都会偶感风寒……”

    还没等话说完,白凤就从里间的窗户翻了进来,急忙冲着森罗道,“他来了,现在怎么办?”

    “你们找个好地方埋伏起来。”森罗拿着铁钩翻了翻烧红的热碳,而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暖色,一派凛冽决绝,冷冷道,“茶水泼地,你们就立刻出手,替我杀了他,记得手脚麻利点儿,否则……”

    白凤随口问道:“否则又怎样?”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十来个军士而已。”森罗抬起的眼中无波无澜,表情纯稚天真,嗓音柔嫩甜蜜,“不过是劳两位受些累,在我这院子里,多填几个冤死的孤魂野鬼罢了。”

    这一眼,顿时让白凤愣在当场,像在寒冬腊月被人泼了桶井水,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冷的心惊胆战。

    直到被墨鸦带几分同情的拉走,才缓缓回过神来。

    炉膛上沸腾的茶水将铜壶的盖子顶得上下起伏,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满溢而出的红茶像是从喉前的致命伤中喷出的血,映在森罗已有成算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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