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薛宁汐一步三晃的走在街上,他们也不管她,只是在快摔的时候就扶一下。

    她总是走不稳,也恼了,站在原地抓住原枫的袖子,“不许走!”

    南宫易朗看着她叹了口气,她喝醉了还是折腾自己,他刚想妥协弯腰背她,却看见东宫的马车迎面而来。

    “参见太子殿下。”两人行礼作揖。

    穆辰兮跟明雅绥不欢而散,眼下已经精疲力尽了,他重新打起精神下了马车,寒暄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看着宁汐拉着原枫的袖子,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心中有几分的不舒服。“她这是?”

    “回殿下,郡主不慎多喝了些酒。”原枫语气温和,但没做过多的解释。

    宁汐睁开眼睛,一看是穆辰兮,可能真的是喝晕了,立刻就松开了原枫扑他怀里去了,“辰兮哥哥……”

    可能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可以放下若无其事的伪装,醒酒以后还可以推脱说自己是喝多了发酒疯,已经忘却。

    穆辰兮蹙起了眉,扶住她,看着南宫易朗,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南宫易朗,她现在是回相府,不是在南宫府那样肆无忌惮,若薛夫人知道她饮酒定要罚她跪祠堂!”

    南宫易朗这次没有犹豫,甚至都不用穆辰兮挣开她就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了。

    他向来与太子不对付,说话从不让半分,嗓音中掺着嘲讽,“太子殿下也知道说现在,殿下又是用这么身份拘着她?殿下也不必把自己摘出去,你是最知道她多难过的,不还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从来不管她,不顾后果的惯着她,又或者说这种后果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他愿意纵容。

    穆辰兮怎会听不出来他的埋怨,他抿紧了唇,不欲与他发生冲突,隐忍不发。

    “殿下,臣要送她回府了。薛宁汐,回去了。”

    “辰兮哥哥,宁汐失礼了。”她循规蹈矩的说完,就摇摇晃晃的又拉着南宫易朗的衣服。眼泪也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掉下来了。

    最后,在这场青梅竹马的欢喜里,她还是摒弃了自尊,不争气的继续喜欢着他。

    直到他们的影子都消失了,穆辰兮还被回忆困在了原地良久。

    薛宁汐其实并不淘气,只被罚跪过一回,但只那么一回,谷雨来东宫找他的时候他就立刻借着拜访薛如言之名出了宫。

    那年南宫易朗刚上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她喝了人生中第一杯酒,但年幼的郡主并不知这是不能做的事情,没有一丝遮掩,凌听雪很轻易就发现了,温柔的阿娘怒不可遏,狠心的让她去祠堂跪一日悔过,连饭食都不给她。

    小宁汐心里委屈,可阿爹向来向着阿娘,阿珩更不可能同情她,大半夜的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跪在祠堂里自省。

    她清晰地记得穆辰兮推开门时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和之前姑姑在时自己闯祸他来看自己是一样的惊讶、羞愧,但最多是欢喜。

    那个时候他们多好,从不说天花乱坠的誓言,行为举止也不亲昵,可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看出他们的情谊深厚。

    此刻薛珩羲还在院子里练剑,眼见着自己长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他没搭理,她却越走越近,他怕伤着她便收起了势,也闻到她身上的酒味,“长姐今天又怎么了?”

    薛宁汐本来心里就难受,他又凶她,一时间声泪俱下,“薛珩羲,你怎么能这么说!”

    薛珩羲已经习惯了她动不动就哭,转身就要走,她还站在原地,泪汪汪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走两步,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真是欠了她的。

    薛珩羲回过头,语气也好了许多,“我送长姐回去找谷雨?”

    “阿珩……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吧?”她还在抽泣,声音断断续续的。

    薛珩羲俯首看着她,他已经高出她半个头了,性子也是打小便比她稳重。在薛宁汐的印象里,阿弟一直不爱笑,阿娘说是因为阿弟想让她更开心,把笑容都给了她。可是他好冷漠,不爱跟自己玩,还老是凶自己。

    她好担心他也会像穆辰兮那样离自己越来越远,就算阿爹阿娘总是跟他们说,他们是这世间最亲近的人。

    薛珩羲被她莫名其妙的话问住了,没过多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当然,长姐。我会陪你长大,护你周全。”

    她是他的阿姐,他当然会一直陪着她。

    她喝酒还是被阿娘发现了,但薛珩羲意外的给她打了圆场,说她只喝了一点点,所以她只被禁了足。过了好几日她才敢说要去找南宫易朗玩,薛如言没有阻止她,只是说大理寺忙,南宫易朗没空陪她玩。

    她不觉得阿爹在婉拒她出去玩的提议,这并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甚至已经习惯了,“从年初到年末,他哪天不忙?”

    但她此番却在没在大理寺找到南宫易朗,招待她的大理寺丞说他和原大人出去办案了。

    薛宁汐这才想起来是京兆府的案子移交到大理寺来了。她摆了摆手,问道:“阿兄这些日子都会这么忙吗?”

    “是啊郡主,这个案子京兆府查了一个月都没有结案,上面催得紧,大理寺要抓紧办了。”

    薛宁汐摩挲着茶杯上雕刻的竹叶,明眸中明明是好奇,可语气却带了些质问:“本郡主听说死的是青楼女娘?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难办,只不过一开始就是由京兆府办的,现场阿兄都不曾看过,岂不是难上加难?”

    大理寺丞头低得更低了一些,“下官会尽力协助南宫大人,为大人和长乐郡主分忧!”

    薛宁汐弯了弯唇,并不打算为难他,挥手让他走了。她走到南宫易朗的书桌前,桌上摊着一卷竹简,是此案的卷宗。

    她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大概就是一月前一个有一个青楼的红牌女娘夜里死在了自己房中,但难以置信的是,她有了身孕。在她回房到发现她死了前后没有目击证人,也不曾有人进出过,但她隔壁房间却是一夜好春光,竟也不曾听见动静。

    南宫易朗批注的情杀,仇杀,甚至为了这个孩子杀了她的可能,全部画了叉,看来这几天他确实做了不少事,难怪阿爹都说他没闲工夫陪她闹。

    她正思考着,一道温柔的声音便从外面的长廊传了进来。“易朗,你再去查查这些人的家眷,指不定是谁家夫人知道了芸妍姑娘怀有身孕便除了她。”

    “那真是新奇,能让夫君在外面乱搞却不准怀孕……”南宫易朗正说着,倏地消了音,原枫疑惑的顺着他的视线,透过窗户纸看到他书桌前坐了个小女娘。

    她在看书,头偏向左侧,十分认真,头上的钗环也不曾晃动。

    没等他认出这是谁,南宫易朗便快步走了进去,含笑道:“长乐郡主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阿兄太客气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阴阳怪气的寒暄,他就过来抽走了自己手中的竹简,原枫倒是在一侧行礼,规矩端正。

    “不干净的东西你少看,”南宫易朗没在意她的不满的情绪,将竹简卷好放在一边,“终于舍得出来了?还记得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怎么丢人的吧?”

    薛宁汐也不避讳原枫,已经很难堪了。她理直气壮的道:“你也不知道拦着我点,便只会看我笑话。”

    南宫易朗眉梢微挑,声线慵懒,“是是是,我力气不够大,没能拉住你,我也没想到我们柔弱不能自理的郡主喝了点酒便如此能耐。”

    薛宁汐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她懒得理他,本来也不想跟他争论这个,“你只会损我,这个案子你查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本郡主帮你打探打探?”

    南宫易朗可是不喜欢同人“娓娓道来”,眸光落在了原枫身上,“你问他。”

    原枫无奈的加入话题,声音柔和,“已经查出来给死者诊断出喜脉的郎中是谁,他收了封口费,没有对外宣传,据说是两个月了,还在排查嫌疑人,别的便没有了,只是恐怕免不了要往醉梦楼跑了,郡主不方便协助。”

    虽然上次咸阳之行她并未添乱,她的身份也行了不少方便,但的确也是少她不少。

    薛宁汐专心的听着他说话,最后一句话却让她蹙起了眉,他清亮的眸子里还漾着浅浅的笑意,一口否定了她的价值。

    “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要协助你们了?”薛宁汐傲娇的别过头去,这两个人一样讨厌。

    南宫易朗最没耐心,却从来不怕她麻烦,这次也不例外,“你要是想跟着就去,只要扮男装,莫要叫人认出你就成,也别弄得和阿珩像,若是坏了阿珩的名声,他可不会轻饶了你。”

    凌听雪一直都是将姐弟俩放一起教导的,所以她被灌输的女德思想少,更多是名门贵女的礼仪规矩,男女授受不亲,爱惜羽毛之类的。

    别的都来自于南宫易朗,但他的原则更简单,只要她不哭不闹,就由她去,他也乐意惯着她。从前原枫不曾了解过他们的相处模式,南宫易朗就这样的纵着她,她还只是脾气大了些,他突然觉得她的性格还不错。

    见他答应了,薛宁汐注意力又转移到案子上去了,她没和原枫一起办过案,不知道他的办案作风,只觉得奇怪,京兆府不会连这个也查不出来的。“原大人,你不用京兆府的线索吗?”

    原枫笑容温和,说的话却字字带刺,“下官为什么要用失败者的线索?”

    南宫易朗笑容不减,他并不觉得原枫说这话有什么不妥,但她却觉得这位少卿有些自负呢,他怎么知道他就会是对的?

新书推荐: 我竟是偏执反派白月光[穿书] 《笼中雀》 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在浑元修罗场送碧帽 被天生仙道的帝子养成了 玄学文真千金是个隐形人 陛下每天都在求咸鱼上进 这班就上到这儿了 看路 星火可燎原[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