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和卫宇泓的目的很明显：搜玫瑰小姐的房间。

    他们虽然无法断定小孩人像就是史莱姆最喜欢的画，但不难推测那个小孩就是整天跟在玫瑰小姐身边的小骷髅。

    他们只想在小骷髅经常居住的地方找到更多线索，丢项链的借口也算是用心了。

    一些玩家担心地看着玫瑰小姐和小骷髅。

    小骷髅一脸茫然，而玫瑰小姐依然没心没肺：【哦豁，这次是真的要被人抄家了。】

    系统于是跟着很放心：【没关系，玫瑰小姐的房间里也没什么重要线索嘛。】

    白芷看着系统傻白甜的样子，不忍心道：【其实还是有的。】

    【？】

    【你忘了我从暗室里带回来的那幅画？】白芷表示疑惑，【史莱姆那么重视，逼我用半条命换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不重要？】

    系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是说那画不是史莱姆最喜欢的画像吗？】

    白芷遗憾道：【可是那幅画暗示了史莱姆问题的答案。】

    系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好吧，那幅画像告诉我们，】白芷轻飘飘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史莱姆最喜欢的画像，就是他自己。】

    系统：【......？？？！！！】她不要答案，她还要解释啊啊啊！

    等候抄家的同时还要安抚小骷髅的白芷并没有时间给她解释。

    除了躺在床上养伤的贺七，还有无时无刻不对镜自怜沉浸于自己美貌的周潇和叶凝，剩下三位手脚全乎的玩家也来到了玫瑰小姐的房间门口，等着看另外两只幺蛾子能整出什么花活来。

    系统滋滋发出电流进行头脑风暴，白芷头疼地叹了口气：【真是系统一思考，人类就头痛。】

    房间里。

    抄家这种事自然不能由贵客亲自来做，赵哲站在正中，装模作样地提醒仆人：“我的项链不大，可能在床头柜、书柜之类的地方。”

    卫宇泓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墙上挂着的画像上逡巡，看着史莱姆和玫瑰小姐的亲密姿态不知在想些什么。

    “画像后面也有可能。”看见仆人们怀疑的目光，赵哲只好解释道，“我的项链真的很小。”

    “不是十几克拉的钻石项链吗？”林子瑜讥笑一声，“画像后面藏得下？”

    图穷匕见的时候都过去了，卫宇泓也懒得再装好人，冷冷道：“我们想查哪里就查哪里，看不惯就滚出去。”

    眼看这新仇旧恨的两人就要吵起来，白芷突然开口，“林小姐，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哄哄小骷髅？看见别人乱动他的房间，他不高兴了。”

    主人都这么说，林子瑜自然无言以对，撂下一句“我看这些npc都比有些人像个人！”就怒气冲冲地抱着小骷髅去了楼下。

    系统实力演绎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两个人这么可恶，被他们找到画像离开副本怎么办？】

    玫瑰小姐淡定道：【当然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咯。】

    巧了，就在这个时候，赵哲让仆人打开衣柜。

    于是那张写着“赠巴顿先生”的画纸便随着气流飘了出来。

    系统：【完，了。】

    白芷：【啊哦。】

    赵哲没有半分犹豫，一把将那张画纸捞在手中。

    打开后，看见满纸的玫瑰花，还有赏花的一家三口，以及一个不知为何被扣掉了脸的男人。

    视线停在画纸的落款处，赵哲微微皱起眉......但很快，就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她再也抑制不住面上的喜色。

    这回，连旁观的郑铎都忍不住看了谢沉一眼：没想到还真被他们发现了线索。

    没想到谢沉老神在在，不仅对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眼中的珍贵线索全不放在眼里，甚至还会分神去观察玫瑰小姐的脸色。

    郑铎终于感觉出来不对了。这个副本似乎比较特殊，谢沉一直以来的应对都很......轻松写意，不能说躺平摆烂，只能说心不在焉。

    不会是真想留在副本里和玫瑰小姐过日子吧？郑铎有点懵。

    系统自我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把巴顿先生的脸都扣掉了，他们应该看不出来什么。】

    白芷依旧神情平淡，看着卫宇泓也快步冲上去，赵哲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画纸展开给他看。

    不出所料，卫宇泓也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白芷这才问道：【宝，这个副本的通关率是多少？】

    系统卡顿了一下，然后讽刺道：【哼，有事小宝贝，没事大辣鸡。】

    白芷了然：【不能说？】

    系统：【没权限。】

    白芷继续：【通关率是零，对不对？】

    系统：【......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有否认就是肯定。白芷：【我要开始了。】

    系统：【？】

    “你们在干什么？！”只见玫瑰小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劈手夺过赵哲手中的画纸，一向高贵冷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

    仿佛展开这张画是比抄她的家更不可饶恕的事情，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画纸，气得连声音都开始颤抖， “你们怎么敢......？史莱姆先生要是知道，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一向冷静自持的玫瑰小姐此刻竟然脸色惨败，抖着手将画纸叠起来收好，其间几次都差点失手将画落在地上。

    “你们这些客人.......真的太没有教养，太过分了！”她双眸含泪，恨恨地看着那两个人，重复道，“史莱姆先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史莱姆先生.......哈哈哈哈.......”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赵哲笑得花枝乱颤，“玫瑰小姐，他到底是史莱姆先生，还是——”

    她瞥见门边的谢沉，立刻话锋一转，“还是别的什么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玫瑰小姐这次连嘴唇都骇得发白，登时身形一软，顺着墙边滑在地上，痛苦地将脸埋在双膝中，止不住地颤抖。

    她这番反应似乎更加印证了赵哲和卫宇泓的猜测，两人对视一眼，不再恋战。

    赵哲顺手从床头柜里捞了一把，手中立刻出现一条布灵布灵闪着光的项链。

    “我找到项链了，”她欢快地对房间里的两个仆人说道。

    看着那两个不明所以的男仆从衣柜前转过身来，她特意又补充了一句，“替我谢谢史莱姆先生。”

    说完立刻走出房间，卫宇泓紧随其后。

    三楼走廊上，昏黄的光晕映出两道瘦长的身影。

    “赠巴顿先生.......巴顿先生，这才是史莱姆的秘密。”赵哲边走边说，语速又急又快，“城堡里的史莱姆根本不是他本人，他原本应该是那幅画中被扣掉了头的男人，也就是所谓的巴顿先生。那幅画是真正的史莱姆先生送给他的。”

    相比起来，卫宇泓就显得从容了许多。

    “提示早就给我们了——和玩家生命力此消彼长的画像，史莱姆那张僵硬又违和的脸，还有他突然抛弃最爱的玫瑰小姐另娶他人的做法......”卫宇泓缓缓道，“他根本不是史莱姆，而是吞噬掉真正的史莱姆后变成他的那个巴顿先生。真正的史莱姆应该已经死了。”

    “没错，”赵哲接着道，“史莱姆就是巴顿的自画像。史莱姆的生命终结，于是巴顿获得新生。史莱姆先生最喜欢的画像，就是史莱姆先生本人！”

    她忽然停下，转过头看着卫宇泓，眼里闪烁着即将离开副本的狂喜，“小男孩画像只是个幌子。史莱姆本人，才是正确答案。”

    “说的对，”卫宇泓也停了下来，听见赵哲的答案后，他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么，你怎么还不填答案离开呢？”

    赵哲盯着他看了几秒，摇摇头，蓦地笑出来，“我就知道，骗不过你。”

    “骗不过新人，就想利用我验证答案，”卫宇泓眼底闪烁着讥诮，“的确是你的作风。”

    走廊上，各怀心思的两个人无言地看着对方，都想着怎么排除那个错误答案。

    【唉，以前不知道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史莱姆像巴顿，还是巴顿像史莱姆。】系统听完白芷的解释，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史莱姆最喜欢的画像就是他自己。”

    城堡中谁是玩家，谁是画像一目了然。而现实中，史莱姆和巴顿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到底是谁扮演什么角色就不一定了。

    如此有两种可能。

    第一，真正的史莱姆是画像，巴顿扮演玩家的角色，身为画像的史莱姆衰老甚至死亡，巴顿替代他成为现在的史莱姆；第二，巴顿是画像，真正的史莱姆扮演玩家角色，史莱姆死掉，画像巴顿吞噬史莱姆的生命力后成为现在的史莱姆。

    如果两种答案都对，那两种答案也可以都错。

    【所以只能有一个正确答案，】系统幸灾乐祸道，【真是天道好轮回，也不知道那两个人里面，谁会是那个试错的幸运垫脚石！】

    说完又有些沮丧，【可惜我们不能看到他们的答题面板，不然运气好的话，今晚就可以排除错误答案离开副本，你就不用履约去外面跳芭蕾了。】

    哪有这么复杂......白芷正要说出自己的计划，头顶突然传来谢沉带着调侃的声音，“人都走了，玫瑰小姐就不要再演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白芷从臂弯里缓缓抬起头。

    谢沉附身看着她，两人的目光一瞬间对上。

    玫瑰小姐刚刚演戏时用力过猛，眼尾还带着一抹红，这般挑着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多情。

    可惜说出来的话十分无情：“看画吗？1000积分一次。”

    说完便撑着墙起身，没想到蹲的时间太久，此刻小腿竟有些发软。

    谢沉低笑一声，绅士地递来一只手。

    白芷满脸狐疑，并不去握，却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画像有什么重要的？倒是小姐你，是不是今夜就要变成玫瑰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