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辆马车在山间小路奔跑着。

    因着路上的小石子,马车跑的一颠一颠。

    车帘也伴随着颠簸,时不时的半飞露出马车内的光景。

    一群山匪埋伏在这已是许久,突然发难,纷纷跳出。

    车夫突见来人,猛地勒马。

    马车骤停,继而摇晃两下,便再也没了动静。

    紧接着就是人倒地发出闷闷的一声。

    宫鸿掀帘而出。

    只见那车夫已经瘫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而此前和车夫一同坐在外的仆人,胸口中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快……快……快走……”

    一把刀架上了宫鸿的脖子。

    宫鸿只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猛火燃烧着,刺痛着,干的不行。

    “下来。”

    宫鸿听着指挥,缓缓下车。

    车帘也随着宫鸿的离开,彻底盖住车内。

    在车帘掉落的瞬间,透过缝隙,宫芷君看到将刀架在父亲身上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

    宫鸿摸着衣襟,掏出身上所有银两。

    “各位英雄好汉,鄙人身上只有这些钱财,烦请各位高抬贵手。”

    “哈哈哈哈哈哈。”马车外为首的刀疤男,仰头长笑,“今天,你不光要留下钱财,人也要跟着留下。刚才爷我可是顺着你那马车帘子看的清清楚楚,这车子里的女娃子长得可水嫩,不如跟爷回去做爷的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哈。”

    他那刀疤从左上延绵至右下,本就十分可怕,如今笑起来,更显狰狞。

    后头的几个喽啰,也跟着大笑起来:“就是,那么水嫩的娃儿是得留下,可不能轻易跑了。我们可是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货色,正好配我们大当家的。”

    马车里。

    妇人紧紧搂住怀中的女孩。

    两人双脸煞白。

    妇人双手捂上女孩的耳朵:“囡囡不要听……”

    “你……你们……”宫鸿这辈子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你同山匪讲道理,就如同秀才遇到兵。

    宫鸿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宫鸿一生与人为善,和妻子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往年回家省亲,走的大道。

    近日有事耽搁,出门晚了几日,便绕小道走了近路。

    谁知竟遇上一群山匪打劫。

    看着朝夕相处的仆人和车夫倒下,宫鸿愧疚不已。

    若不是他怕家中老人等急,非要走这小道,他们也不会死于非命。

    如今不光害了他们,就连自己的妻女都怕是保不住。

    喽啰们喊道:“你要是把那水嫩的娃儿嫁给我们爷做压寨夫人,指不定我们爷大发慈悲,能放你这‘老丈人’一马。”

    宫芷君被任冬悠捂着耳朵,身子不动,眼睛却在马车内四下转着。

    只见放置糕点的小桌下露出一截小皮鞭。

    是之前爹娘放在马车内备用的!

    宫芷君心生一计,高声道。

    “我同你们走,只要你们放了我爹娘。”

    “囡囡……”

    宫芷君挣脱任冬悠的手,摸出小桌下的皮鞭,任冬悠抓住宫芷君的衣袖担心的摇了摇头。

    宫芷君安抚的拍了拍任冬悠的手,煞白的脸却异常的坚定:“只要你们放我爹娘走,我便立刻下车,同你们走。”

    刀疤男看了眼马车:“好,女娃儿,你下车来,我就放了你爹娘。”

    “你先让我爹上车!”

    “好好好,听你的。老丈人,请吧。”

    刀疤男笑的一脸猥琐。

    宫鸿哪肯同意:“我就是今天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将女儿交给你们这种人!”

    “爹,你且上来!”

    隔着车帘,马车外的人并不能看到马车内的人现在是何模样,宫芷君脸色依旧煞白,但语气却镇定的不行。

    她在赌!

    她在赌宫鸿掀帘的一瞬,将手中的皮鞭朝马屁股挥去。

    马受痛定会狂奔不止。

    成败在此一举,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旁人不知,宫鸿身为宫芷君的父亲怎会不知,宫芷君语气听似镇定,实则强装,但也定是想到了什么法子。

    此刻他们身陷被动,只能赌一把。

    虽然不知宫芷君到底想了什么法子,但他必须配合宫芷君——上马车。

    宫鸿转身上车之际,刀疤男向身后的喽啰们使了个眼色,喽啰们心领神会,虎视眈眈的看向宫鸿的后背。

    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宫芷君正欲挥动皮鞭,只见一把刀穿透宫鸿的身子。

    刀被染成红色,血顺着刀尖滴落。

    宫鸿低头看着穿透身体的刀,手颤抖地摸上宫芷君的脸:“囡囡……别……别怪……怪自己……”

    宫芷君看着眼前一幕,张大嘴,却吐不出一个字,眼眶充血,却干涸的流不出水。

    她还是太天真了。

    她应该直接下车。

    “老爷——”

    任冬悠哭喊着想爬到宫鸿身边,被宫芷君拦住。

    宫鸿断气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喉咙:“走……”

    宫芷君和任冬悠还是被架着下了马车。

    任冬悠泣不成声。

    她的爱人,她的丈夫。

    这辈子一生为善,却不得善果,落得如此凄惨。

    借着宫芷君扶着自己的力道,才不至于摔倒。

    任冬悠将围着自己的一群山匪的模样一一看过:“你们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匪们笑的大仰。

    他们本就在刀口上舔血,过一日是一日,哪还会在乎这些。

    “啊——”

    不知何时任冬悠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把防身短刀,推开宫芷君,大叫着朝刀疤男冲去。

    “娘!”

    宫芷君忙去拉,却已是来不及。

    刀疤男做山匪多年,也曾死里逃生数次,岂会被一个弱女子伤到。

    只见任冬悠被他一脚踹开,跌落在一旁的树上。

    树干被震得一摇,枝头的树叶不住的发颤。

    任冬悠喷出一口鲜血,眼神是浓浓的恨意。

    宫芷君忙扶起任冬悠,将任冬悠抱进怀里。

    看着刀疤男一脸凶狠的逼近,抬起手中的刀挥下。

    宫芷君闭上了眼。

    今日,怕是逃不了了。

    预想中的刀迟迟没落到身上。

    宫芷君睁开眼,见身前站着一灰衣男人。

    那刀离他举起的手心只隔一寸,却再也动弹不得。

    刀疤男手握紧刀柄,想用力向下,但依旧无用,他左手紧跟着搭上,双手用力,始终无法。

    清陵子手掌微动,缓缓向右移动些许,指尖用力,只见那把刀直接断成几截,刀片向外飞去,直直插入几个喽啰的身体。

    几个喽啰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刀片,睁大眼睛倒了下去,溅起飞尘。

    刀疤男被震的往后退了几步,揉了揉胸口:“走。”

    剩下的人拥上,扶住刀疤男,后退之时不忘盯着清陵子。

    半晌,见他毫无动作,正放心转身。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纷纷倒地。

    刀疤男一瞬失去众多手下,抬头见清陵子已站在了自己身前,话未出口,便被击飞出去,他挣扎想要爬起,刀光闪过,一把刀已插入自己的心口。

    “你……你……”刀疤男再也说不出话,他哪能想到这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在此时突然出手。

    宫芷君双手用力碾磨,直到刀疤男咽了气,才脱力的松开手。

    看着不停颤抖的双手,宫芷君呼吸急促,一阵慌乱。

    我杀人了……

    “囡囡……”

    任冬悠虚弱的呼喊,将失神的宫芷君唤醒。

    宫芷君抱住此时进气少出气多的任冬悠:“娘……我们没事了,有人救了我们。”

    看着眼前的清陵子,宫芷君道:“恩人,求你救救我娘!”

    终究还是来迟了……

    清陵子摇摇头:“她已伤了内脏。”

    宫芷君想再开口,被任冬悠拉住了手:“囡囡,娘要去找你爹了……你不要难过……”

    说着,将手中一直捏着的短刀,塞进宫芷君的手中:“这……这是……你爹当年送我防身的……现在,娘……将它给你……我们,我们永远都陪着你的……”

    宫芷君方才干涸的眼睛终于有了泪水,不住的流下:“娘,不要!”

    “恩公……”任冬悠看向站在一旁的清陵子,“恩公武功盖世,还请……还请……恩公能……能……”

    任冬悠一口气接不上来,嘴角开始不断的渗出鲜血。

    宫芷君手抚上任冬悠的嘴角,着急的擦拭。

    怎么就是擦不完……

    清陵子道:“我会收她为徒,照顾她的。”

    得到清陵子的答复,任冬悠嘴角泛起笑意:“多谢恩公。”

    她慈爱的看着宫芷君:“囡囡……娘放心了……”

    眼皮越来越重,任冬悠再也支撑不住。

    “娘……”宫芷君茫然的叫着,却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囡囡’了。

    清陵子陪着宫芷君将宫鸿、任冬悠埋在一起。

    宫芷君跪在坟前,连叩三个头。

    “走罢。”

    宫芷君没有起身,就着跪的姿势,转向清陵子:“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清陵子扶起宫芷君:“走罢。”

    说完,清陵子转身向前走去。

    宫芷君深深地望了宫鸿同任冬悠的坟良久,转身跟上,只见清陵子在不远处正等着她。她最后朝那坟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小跑到清陵子身边。

    清陵子见她追上,边走边道:“往后,总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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