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尝试反抗，却又无力的感受，辛玄灵再清楚不过。
她握住清陵子的手。
“在带芷君回来的路上，师父将这些年一一细想，最后发现，当年那三本秘籍在你面前，你最初的手是往左的。之后师父算了数卦，却始终不明，为何卦象里的你和为师面前的你，迥然不同。你是师父一手带大，你是何品性，师父再清楚不过……”
清陵子摸着辛玄灵的脑袋：“现在，你愿意告诉为师了吗？”
辛玄灵低着头，有很多话，有一直以来许多的心思，一时无法说起。
“玄灵你是知道的，若是不知，你方才绝不会清楚的说出远走他乡这句话。”
清陵子并不催促，只是看着低着头的辛玄灵。
良久，辛玄灵抬起头来：“师父，你信我，是与不是？”
“信！你说我便信。”清陵子肯定的答道。
“我是来……”辛玄灵突的捂住胸口，胸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她握着清陵子的手因为疼痛渐渐捏紧，指尖也开始泛白。
清陵子被这一幕一惊，反手拉上辛玄灵的手腕，开始把脉。
这脉象无比正常，丝毫没有问题，可辛玄灵疼的冒汗的额头并不作假。
辛玄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脑海中久违的声音播放着警报。
“检测到宿主向剧本中人物述说剧情，给予惩罚。”
“检测到宿主向剧本中人物述说剧情，给予惩罚。”
“检测到宿主向剧本中人物述说剧情，给予惩罚。”
…………………………………………………………
辛玄灵敲打着脑袋：“不要……吵了……”
清陵子忙抓住辛玄灵敲打脑袋的手：“我们不说了，不说了！”
似乎检测到辛玄灵因为疼痛失去了诉说欲，系统终于停了声音，脑海中一直嘈杂的声音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胸口的刺痛也慢慢缓解，只剩下辛玄灵微微起伏的胸口诉说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假象。
清陵子也察觉了什么，试探地问道：“有东西控制你？”
辛玄灵正欲点头，清陵子忙道：“眨眼，试着眨两下。”
辛玄灵立马会意，眼睛眨了两下。
他们二人静静地等了半晌，并无动静发生，终于舒了口气。
“你和我卦象中的玄灵，从来不是一人？”
辛玄灵眨了两下。
“往后会发生什么事，你都知晓？”
辛玄灵眨了两下。
“是那东西控制你去做？”
辛玄灵顿了顿，眨了一下，随后又眨了两下。
清陵子思考片刻：“是或不是……你是说，他们并非控制你的身体去完成？”
辛玄灵眨了两下。
“像刚才，如果你不按照他们说的做，会让你疼痛难忍？”
辛玄灵又眨两下。
清陵子苦笑：“果然，当初八荒六合这门功夫便是他们逼你选的。”
“师父，你知道的，方才也说了，我是真心喜欢，才会认真练的。”辛玄灵笑着，“这门武功，名字这么帅气，我真的喜欢的紧。”
辛玄灵这话说完，二人哪还会不知，谈话内容不涉及封陵钰和宫芷君，只说自己，便能畅所欲言。
“所以，玄灵你要做的是‘撮合’陵钰和芷君？”
辛玄灵眨两下。
清陵子轻叹：“玄灵，你可有发现，现今有些不同。”
辛玄灵不解歪头。
“卦象上，陵钰并不欢喜你。但师父现下看的清楚，陵钰那孩子对你的感情并非假意。”
辛玄灵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那书中写着。
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是藏不住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即使只字不提，眼角眉梢，一个眼神就已将他出卖。
她并非铁石心肠，也并非无情之人，封陵钰以往那些种种行为，她岂非不知。只是她怕落得个伤心欲绝的下场，不敢放任感情，一旦发现了不对劲，便缩起脑袋当起一只缩头乌龟。
也曾有一瞬她感觉不对，但当时因为过于社死，她将此抛在了脑后，加之她的鸵鸟性格，想到往后的痛苦，便不愿再细想。此时被清陵子道出，辛玄灵发现当下情形与剧本确有大不同。
在她想象里，原主同封陵钰有暧昧期，但并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更不用说她这种母胎单身多年，唯一能想出日久生情的法子，费心费力的让他们练功独处，却始终没有进展。
但好在她费力的做了些什么，才未被系统处罚。
“陵钰对你的感情，师父实难想象他会移情别恋，同芷君一起。而芷君始终待他如同自己兄长，再无其他之情。若说亲近，她倒更亲近你些。”
清陵子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玄灵，你并非卦象之人，你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所以，人定胜天！师父如今便要与这天斗一斗！”
说罢，清陵子在辛玄灵肩头一拍。
辛玄灵只觉从缺盆穴起有股源源不断的内力传送至身体的奇经八脉，辛玄灵一惊，忙要起身，清陵子道：“莫要起身，清心静气，以免我们二人受伤。”
听清陵子如此说，辛玄灵只得镇慑心神，调匀内息。
那股内力从“缺盆”始一路往下，直至“不容”，只见清陵子左手掐诀，直指“天突”，一股热气，从上至下，经过“璇玑”、“华盖”、“紫宫”、“玉堂”等穴，到达“阴交”、“气海”、“石门”、“关元”四穴，辛玄灵只觉丹田内似有一团火在燃烧，良久才渐渐熄灭。
清陵子传功结束，便撤了手。
辛玄灵运功调息，待清陵子的这股内力同原有的内力相互融合，才堪堪将眼睁开。
她第一时间看向清陵子：“师父，只是与天斗，为何……”
辛玄灵一惊，只见清陵子跌落在床头，后面那句“为何要传功于我”来不及说，慌忙运起真气将人扶起。
辛玄灵伸手取来枕头放在清陵子脑后，以免床边柱子坚硬咯着头。
眼前的清陵子满身满脸大汗淋漓，额头出现了皱纹，黑发间也隐约出现几缕白发。
除去辛玄灵现在所练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是门针对手少阳三焦经的武功以外，清陵派其他武功常年修习，便有驻颜之效。
辛玄灵跟随清陵子十五年，自被清陵子从篮子抱起时，清陵子便一直是三十来岁的模样，此刻散功，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辛玄灵将真气缓缓传入清陵子体内。
清陵子靠在柱上，胸口的起伏渐渐平息。
“师父，好些了吗？”
清陵子直起身来：“无妨。老了，身体不中用罢了。”
“死老头，说什么呢。”辛玄灵埋怨道。
清陵子哈哈笑道：“阐述事实罢了。”
“爹。”
低低的声音在清陵子的笑声中传出，清陵子顿了笑声，看着辛玄灵。
“我也把你当爹看的嘛。”
“好孩子，好孩子。”说罢，清陵子站起身来道：“爹爹要回房休息了。”
清陵子此时面色红润，再无方才散功之后的憔悴。
辛玄灵悬着的心稍微的放下，上前扶着清陵子：“我送你回去。”
“好！好！”清陵子拍了拍扶在自己手臂上辛玄灵的手，“乖孩子，再叫声‘爹’，让爹听听。”
“死老头，别得寸进尺。”辛玄灵跺着脚。
辛玄灵将清陵子送回房间，房门打开，见清陵子进了房门，便笑道：“爹爹好梦，女儿这就退下。”
说罢，正要关门转身离开，便被清陵子叫住：“乖女儿且慢。”
辛玄灵搭上木门的手停下，站在原地耐心等着。
清陵子点起蜡烛，黑暗的房间亮起一抹光。他走到床榻旁，蹲下身来，在匣中拿出一件红色衣裙。
清陵子捧着红色衣裙走至门口，辛玄灵见他手中拿的，不由一愣。清陵子将手中的衣裙往辛玄灵面前一递，示意她拿着。
辛玄灵接过衣裙满脸疑惑。
清陵子笑道：“明日，你便明白了。”
辛玄灵拿着衣裙：“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些休息。”
合上房门，辛玄灵捧着衣裙回了房。
本就蜗牛似的睡了不少时间，加之此番一折腾，她也睡不大着，干脆点了蜡烛，将那红色衣裙抖了抖。
衣裙唰的一下落在地上，拖了长长一道。
看的辛玄灵有些傻眼。
那红色衣裙虽只十四五岁孩童的大小，但之于辛玄灵实属太大了些。
死老头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辛玄灵想了半天，每每快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此次逃走。
最后看着天色不早，明日还需早起练功，只得吹灭蜡烛，翻身上床。
丑时三刻，辛玄灵睡得并不安稳。
她习武多年别说是一些小痛小伤，就连肤肉翻飞也不曾放在眼里，此时却全身疼痛无比，迸沁着冷汗，实难忍受。
辛玄灵痛醒过来，只听得耳边咯咯作响，犹如爆豆。细细感受，这声竟是全身骨节发出。
身上本宽松的衣物逐渐紧绷，不一会儿，便裂了个小口。
辛玄灵暗道，莫非是师父传功的原因。
辛玄灵真气上涌，凝聚掌中。辛玄灵修习的功夫，本就极为强劲霸道，此时这股融合了清陵子四十余年的内力比以往更为强劲。
现下看来，似有突破景象。
随着身上的衣物破裂的地方越来越多，辛玄灵强忍痛意，脱下衣物，将放在床内侧清陵子刚递给自己没多久的红色衣裙换上。
过了许久，辛玄灵痛意消减，看了眼此时只有些宽松的衣裙，眨了眨眼，缓缓睡去。
彻底昏睡前，她猛然想起自己还未问清，清陵子与自己说的与天相斗究竟是何意思。
算了，等明天再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