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玄灵此时心中早已转了千百道,将事情弄了个清清楚楚。
系统,它一直都在自动修复剧本。
清陵子突如其来的长眠,疑点重重。
清陵子传功之时不过才五十有一,即便散功,也正值壮年,怎会如此简单就此长眠。
除了系统刻意纠正再无其他。
什么与天相斗,付出相应代价。
她和清陵子皆以为自己赌赢了一把,殊不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系统修正后,安排给他们的剧本罢了。
自始至终,他们都在安排好的剧情里行动。
却傻傻的以为自己赌赢了。
她误以为已经改变了剧本,宫芷君却还是在系统的安排下,阴差阳错的让自己功亏一篑。她方才在突破之际,感知到外界的一切,怎会不知那狸花小猫开了窗跃出窗台,宫芷君担心打扰自己而追猫赶出。
狸花小猫到了自己院中再无身影。
而封陵钰出现在宫芷君身后,宫芷君并无异样,却突然被一身影吓得惊呼……
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系统精心策划的剧本罢了。
当发现走向不对了,悄无声息的修复,在最终给出致命一击。
现在想来那狸花小猫大概就是系统准备好的,帮助完成剧本的道具。
若是没有猜错,往后这只狸花小猫再也不会出现。
她和封陵钰在一起多年始终未听到系统提示脱离剧本,大概他们相处之中,算是符合她当初心中所想,剧本里原主和封陵钰确有暧昧阶段。
辛玄灵摆了摆手:“我无事,不过是岔了气。休息几日便好,也是万幸,功力不光没有半分损失,还突破许多。不过是再无发身长大的机会罢了。”
宫芷君显然没被辛玄灵这些话安慰到。辛玄灵无法发身长大,与她脱不开关系。
她正欲开口,辛玄灵祥怒道:“你若是再说出自我了断这些话来,我便不认你这个师妹了。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担心也好,愧疚也罢,但决计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这要做之事,才是对我最大的辱没。”
宫芷君听罢,只得跪拜道:“芷君,谨听师姐教诲。”
“可跪拜不得,我可受不起,那是死老头才能得的。”辛玄灵笑骂,“可不许这样了。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宫芷君出门后,辛玄灵彻底失了力,瘫倒在封陵钰怀中:“阿钰,你可不许生气。”
“我不气。”封陵钰道,“这事并不是芷君的错。”
只是今晚之事,太过蹊跷。
封陵钰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万般疑惑。
“阿钰,我想去看日出。”
“过几日再去。霜寒露重,今日你的身子不适宜去那。”
“我无事。你如今功力比我深厚,自是知我现在已无大问题,不过脸色看着不太好罢了。”
“好。那我们多穿件衣裳就去。”
“嗯。”
辛玄灵靠在封陵钰的肩头,看着平静的湖面偶尔被微风吹起道道波纹。
“今晚月色真美。”
封陵钰作为这个时代的人,自然是听不懂辛玄灵的话中含义,只道她说的是表面含义,却也认真回应:“嗯,很美。”
明知封陵钰并不懂,辛玄灵还是忍不住道:“封小钰,笨死了。”
封陵钰虽不解,但依旧点点头承认:“好,我笨死了。”
辛玄灵噗的笑出声来,坐直身子,借着月光细细地看着眼前人,似乎想把接下来所有的日子都看尽。
封陵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明明辛玄灵上一秒还在自己的怀中,此刻辛玄灵也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触碰到。但他却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辛玄灵宛若水中的一团虚影,一碰就会碎掉,消失不见。
“阿灵……”
辛玄灵的手指抵上封陵钰的嘴唇,阻止他将要说的话,辛玄灵摇摇头。
“阿钰,不要怕。”
阿钰,不要怕,我不会让你出事。
辛玄灵窝进封陵钰的怀里:“我有些困了……”
封陵钰被这一句“不要怕”安抚了许多。辛玄灵的举动,也让他放下心中大石。
不要怕,我不会离开你。
第一次,两个人的思绪出现大误差。
因为在意,容易潜意识选择自己所相信的,不愿深究,不敢深究。
“困了,就睡一觉。等日出的那一刻,我叫你。”
封陵钰揉揉辛玄灵的脑袋。
辛玄灵抓住封陵钰的手,拿到眼前,看着眼前骨节分明的大手,在比对比对自己的手整整小了一倍。封陵钰也由着她不断把玩,最后辛玄灵身子下滑,枕在封陵钰腿上,两只小手往上抱住封陵钰的胳膊后往下一拉,脸颊在胳膊上一蹭,闭上眼,含含糊糊:“一定要叫我。我们要一起看日出。”
“好,等我叫你。”
静谧的夜只余下微风拂过林间,叶子间碰撞后发出的沙沙轻响。
封陵钰看着已熟睡的辛玄灵,以指为梳,指尖抚顺秀发。
吻,轻轻地落在唇畔。
湖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封陵钰轻轻地摇醒怀中的辛玄灵。
辛玄灵搓着眼睛,适应了一会,睁开眼。
她坐起身子运动着有些发麻的身子,随后靠在了封陵钰的肩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辛玄灵……
宫芷君一夜未眠。
当时情形混乱,她被辛玄灵吐血的模样弄得心神不宁,一时失了思考,全然忘记当时觉得猫儿不对。
她回到房中后,静下心来,将今晚之事细细捋了一遍,思来想去,越想越发奇怪。
宫芷君干脆起身,在门派中寻到半夜,并无那狸花小猫的身影。
随后,她便出了山门,在林中寻着,直至天色朦胧,天边微亮,才回了山门。
她正欲关上山门之际,只见封陵钰正背着辛玄灵从林中走来。
辛玄灵抬头见宫芷君在门内看着,拍了拍封陵钰的肩膀,下了地。
她并无半分不喜,笑着跑进山门,见宫芷君眼下浓浓一圈黑:“你一夜未睡?”
宫芷君看着辛玄灵,心中越发愧疚:“师姐,猫儿不见了……我昨日……”
“好了好了,往后也不用再找。猫儿本就是山间而来,自由的紧。这几日愣是被我们关在房内好几日,自是不喜的。不必担心,指不定何时便回来要吃的了。”
见辛玄灵一副无所谓,也不愿再提起的模样。也是,昨日师姐本可发身长大,穿上新做的衣物,如今多年努力付诸东流,此时想来最不愿提及此事的是师姐了。宫芷君因此只得压下了心中疑惑,不再言语。
此后的几日,辛玄灵和往常并无区别,正常的仿佛经历重大变故的人并非是她。
但有时候越发平静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封陵钰和宫芷君均有感受,这几日的气氛压抑的有些不像话。辛玄灵试着活跃气氛逗了他们几次,见他们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再说话。她隐约也有感觉,自己现在表面上有多正常,内心就有多压抑,而这份压抑旁人感受不到,亲近之人定是有所察觉。
平静的表面下是波涛汹涌。
辛玄灵半夜起身,在衣橱里翻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裹。
背上行囊,望着住了二十多年的房间,辛玄灵纵使万般不舍,却也不得不离开。
夜深人静,离人之时。
踩在山路间,脑海里不断的响着提示音。
“宿主,您已偏离路线。”
“宿主,您已偏离路线。”
“宿主,您已偏离路线。”
“宿主,您再不回头,将会实行惩罚措施。”
…………………………
辛玄灵被吵得头大,停下脚步:“按照原主心高气傲的性子,挫败的想远走高飞完全没有问题。留下来只会不断的提醒她,她的失败。”
“正是因为挫败,才更要趁现在对付女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在乎过程。我们的目标是统一的,就是撮合男女主。现在女主对我这么愧疚,恨不得以死谢罪,我去针对起不到任何作用。以前我再怎么跑,但在一个屋檐下就还是得说句话,我现在走了,不横亘在他们中间,他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独处。所以现在你不管我会怎么做,只要我们想得到的结果是一样的不就可以了。”
系统似乎被辛玄灵唬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辛玄灵暗道,能一直这样卡住bug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没了脑海中叽叽喳喳的声音,辛玄灵捏了捏胸前包袱两头打出的结,继续踏上了行程。
辛玄灵的离开,封陵钰并不觉得奇怪。
在辛玄灵假装无比平静的那几日,他就有预感,只是没料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他坐在辛玄灵的房中,桌前是放凉了的粥。
以往清晨第一个跑进厨房的是辛玄灵,今日迟迟没有出现,他便端着熬好的热粥推开了辛玄灵的房门。
房间和往常一样,床铺散乱。
阿灵一向不喜欢收拾被子。
封陵钰放下碗,替辛玄灵收拾好床铺,随后出门去了好几处辛玄灵常去之地,皆是无人。再次回到房中,封陵钰发现了房间的不一样。
辛玄灵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首饰少的可怜,但架不住她随手乱扔的小习惯,除了多年不用但又纪念意义的东西,其它常常随手将东西往桌上一摆,往往显得杂乱非常。而此时梳妆台整洁的有些不像话。
封陵钰走到梳妆台前检查一番。
儿时绑头发的红丝带放在梳妆盒的底层抽屉,此时为数不多的几支发簪和它们放在了一起。
唯一不见的是当年他表达心意送予辛玄灵的杏花木簪。
衣橱的门也微微开着,露出衣服的一截,打开橱门,她常穿的几件红色的衣物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