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你们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做什么?”
两男人猛地转头,只见辛玄灵站在巷口——在他们身后,她的脸上没了方才问路的笑意,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
他们无暇思考,为何辛玄灵进了胡同,却又出现在他们身后。
两人交换眼神,随即将手往辛玄灵伸去。
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自投罗网的小姑娘,本来他们还有些惋惜居然让人跑掉了,此时人又再次出现,自然不能放过。
他们只当面前的小姑娘要危险了,却不知真正要遭遇危险的是他们。
就在手即将碰上辛玄灵手臂之时,辛玄灵一闪躲了过去。
“小姑娘,我劝你最好乖乖地让我们绑上,不然可就要受苦头了。哥哥我们是要送你去过好日子,往后你还得感谢我们呢。”
辛玄灵不语,看了看四周,待他们再次伸手抓她手臂时,足尖轻点,越上墙面。脚尖在墙面行走,不一会儿顺着墙面就到了他们身后。
两个男人刚转身,便被迎面而来的水泼了一脸。
这胡同的墙边堆放着一水缸,挑的满满当当的放置在此处,在他们转身之际,辛玄灵已用掌力震起水花。
他们慌乱的抬手躲着水,只觉掌心,脖颈一阵凉意,与冷水的温度并不相同,冷不可当,随后浑身发痒,大喊着“痒死我了”,疯狂地挠了起来。
辛玄灵将手中的水甩的干净。
原是那水缸中的水除了泼在他们身上,其中一部分被她吸入掌中,倒运内力,掌心中发出来的真气冷于寒冰数倍,清水凝结成冰后被她打入那二人体内。
打入他们体内的既非毒药,亦非暗器,是一种触摸不到的内力。这种外来的内劲,中后内力越是深厚,强加抵抗,只会感应愈深。倘若不会武动,感应虽轻,但也够他们二人受的了。
辛玄灵看着眼前挠着痒,又哎哟哎哟叫着的两人,道:“这生死符也算是给你们小惩大诫了。”
他们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妹妹了,赶紧跪下,一边挠着,一边拜着:“小姑奶奶,是我们有眼无珠,您……哎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放过我们吧……哎哟……痒死我了……”
“说吧,你们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辛玄灵在那二人肩头一拍,痒意瞬止,但方才挠的地方渗出血丝,竟是已经彻底挠破了。
“我劝你们好好说,我现在只是暂时止住了你们的痛苦。我再催动,可就不会轻易给你们止了。”
这痛意与方才的痒意相比,倒是能熬的住些。
其中一人“嘶”了好几声:“姑奶奶,我们就是想抓几个人拿去卖了,赚些银两。正巧就遇上了您,就动了贼心。我们该死,我们该死。”
说着就开始扇起了巴掌,打的“啪啪”作响,不一会儿就起了红印。另一人见他如此,也跟着扇起了巴掌,脑袋随着巴掌左一下右一下。
辛玄灵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行了,别打了。我问你们,你们卖了几个人了?”
二人听辛玄灵如此说,立马停下:“七八个。好姑奶奶,就七八个。”
“没有人报官?”
“好姑奶奶,我们哪敢对着镇上的人下手啊。若是家里失了娃娃,再穷苦的人家也要上衙门的啊。我们都是对只身一人刚来镇上的人下的手,自然也就没人报官了。”
他们自从发现卖人能得不少银子,便起了心。得了几次手,均未被人发现,便彻底大了胆子。哪成想今日踢到了铁板。
辛玄灵听的只觉恶心,心中的愤怒喷涌而出,人贩子不管是在何时何处都叫人恨得牙痒痒。
“你们有无想过,那些人被你们卖掉将会遭遇什么?死都算是解脱了。若是有一天卖的是你们的儿女亲人,你们又该如何?倘若今日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怕是此刻已经被你们卖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了。”
辛玄灵深吸口气,继续道:“我且问你们,被你们卖掉的人都去了哪?”
“姑奶奶,人已经卖出去了,我们也不知道了……”
“狗彘之行。”
辛玄灵暗自催动内力,只见那二人又复抓痒,痒意蔓延全身,他们“啊啊”的叫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辛玄灵走至胡同口,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们。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就好生受着吧。”
说罢,辛玄灵离了胡同,径直往大道走去。
几日后,镇上人发现胡同里两具死尸,浑身上下均被抓挠的血肉模糊。
他们本就是街头的混混,无所事事,每日净想着不劳而获的事,在街头偷鸡摸狗抢人钱财已遭人厌弃许久。经过仵作观察指缝确认他们确实是因为抓挠导致死亡,虽不知到底是因何抓挠,但此时这副模样,众人只当他们是罪有应得。草草的包了张草席便扔到了野外,再无人管。
辛玄灵也在几日的寻找下,找到了当年的封家……
宫芷君身着鹅黄衣衫,提着一篮黄裱纸,循着记忆回到当年的山间。
这地方地处偏僻,多年未变模样。
宫芷君寻至坟前。
木牌随着年月斑驳,字迹也早已被多年的雨水冲刷不见。
她抚摸上木牌,跪下。
“爹娘,芷君不孝,直至今日才来看你们。”
宫芷君跪在坟前,从胸前摸出火折子吹起火苗点燃黄裱纸。火光照在脸上,灼热着宫芷君的脸,烟也灌入眼睛,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宫芷君搓了搓眼睛,继续烧着。她从篮子里掏出一坛酒、一卷针线一块布料,放在坟前。
“爹,你身子不好,少喝些……娘,我们白日慢慢绣,别伤了眼睛……”
她起身挪了下位置,靠坐在木牌上,像是小时候靠坐在宫鸿和任冬悠怀里一般:“我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们放心……”
她悠悠地说着这些年在师门发生的事,说着清陵子,说着辛玄灵,说着封陵钰。说着说着她再也克制不住,哭出了声:“我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能做的很好,结果事与愿违……你们是,师姐也是……”
火光不如方才肆意的跳跃,快要熄灭之时,宫芷君抬手将一旁的针线布料扔进火堆。火苗嗅到针线和布料的味道,慢慢攀爬上来,很快扩大,将针线布料包裹,待燃烧殆尽,才渐渐熄灭。
宫芷君端起坟前的酒,往嘴里灌了小半坛,将剩下的全洒在了地面。
她起身从篮中最后拿出了水袋,彻底浇灭方才烧了纸的地方。
之后,她又再次跪下,“咚咚”的磕了好几下头。抬起头时,额头还沾上了些枯草泥巴。
“爹娘,囡囡改日再来看你们……”
宫芷君站起身来,收拾了坟前的全部,再次确认了火已完全熄灭,提着篮子往山下走去。
“小子,赶紧把身上的银钱拿出来。”
十几个山匪围着身穿白衣的男子。
看着他一尘不染的样子,腰间还配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非富即贵。肩上背的包袱所用布料丝线也非常人所有,唯有那酒囊袋子普通了些。不论如何看他这副模样,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爷,这些公子爷大多自小读书,不屑舞刀弄枪。即便身材高大些,但十有八九是中看不中用,弱不禁风的很。
那些山匪如此一想,更有信心,觉得今日是走大运了。
“若我不给呢?”
“那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山匪们磨刀霍霍,那白衣男子也不见着急,慢条斯理地道:“可否容我寻件趁手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
山匪们爆发出一阵狂笑。
“老大,你看他,居然还要趁手的武器。我劝你还是别找了,束手就擒,免得多受皮肉之苦。”一喽啰喊道。
为首的山匪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待全部人都静了下来,他道:“小子,你小爷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用什么,得你小爷我说了算。”
“好。”白衣男子答应的很快,并无丝毫考量。
那山匪举刀随手砍下头顶的树枝,扔了过去,抬了抬下巴,看着地上刚砍下的树枝:“你就拿这个吧。”
围着白衣男子的一众山匪又哈哈大笑起来:“小子,还不快谢谢我们老大给了你趁手的武器,哈哈哈哈哈。”
白衣男子似听不见那些嘲讽声,弯腰捡起树枝,放在手中掂量一下,轻声道:“轻了些,但也够了。”
“够了?什么够了?哈哈哈哈哈,还是趁早扔了,别做无谓的挣扎来的好。”
白衣男子抬眼扫过围着自己的一群人,当他再次眼神停在山匪头子的脸上时,眼中杀意尽显。
山匪头子被他看得一惊,但好歹也是在这山上作威作福多年了的,岂会被一个眼神吓得跑路。他手一挥,那一群山匪们接到了指令,抬刀便往白衣男子身上砍去。
突的一阵掌风袭来,山匪们腾空而起,随后重重摔落在地。
山匪们起身,只见那白衣男子面前出现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