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起来,有些严肃,那双凤目中似乎有一股强力的暖流,敲碎了宫芷君心头冰层。
试一次又何妨。
江湖儿女,何必扭扭捏捏。
开心了是事实,喜欢了亦是事实。
那便随心而动,倘若日后云散风流,至少还有一段值得珍惜的回忆。
如此想着,她笑了起来,眼中流光四溢:“明日一早我们一起走,你快去收拾东西,别明日还要我等你。”
“好。”乔琰风见她一笑,心头越发轻飘飘,“我这就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返身回来,在宫芷君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像是怕宫芷君要打他似的立马跑开,边跑边喊:“我便不打扰未来娘子休息了,晚上可要梦到我啊。”
宫芷君见他消失在客房门口,还细心的帮她带上了门,嘴角的弧度始终拉不下来,她抚上脸颊,乔琰风嘴唇的热意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整颗心也暖暖的。
第二日一早。
宫芷君打开客房门,只见背着行囊的乔琰风正欲敲门。
她看了一眼乔琰风,道:“我们走吧。”
走了几步感觉身边并无身影,宫芷君奇怪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乔琰风。
乔琰风见她停了脚步看向自己,忙几步走到宫芷君身边,冲宫芷君伸出了手。
看着摊在眼前的手,宫芷君疑惑,并且抬头不解的歪着脑袋看着乔琰风。
乔琰风轻叹口气:“包袱,我帮你拿。”
“我自己能拿,并不重。”
“我是你未来夫君,帮娘子拿东西是必须的。”
宫芷君红了脸:“你别老把娘子夫君什么的挂嘴边。”
他们一同退了客房,出了客栈。
宫芷君一路轻松,她虽没有多少东西,但有人效劳,何乐不为。
虽然这些时日还需毫无目的乱走,但不论如何,一年后都需得出现在太清镇,万不能走的太远耽误了日子。宫芷君早已经打听清楚太清镇的方向位置,她只需顺着这一条路多停留些时日。正因如此她才会在自己家乡停留多日,一是念着在这多和爹娘呼吸同一片空气,二是多年背井离乡,她甚是想念,在这虽会想起爹娘死于非命,但她当年就已手刃仇人,所以更多的时候她回忆起是儿时许多快乐之事。
乔琰风,是这次的意外,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意外。
走了数日,乔琰风也有所发觉。
一开始倒是他看错了,宫芷君走的路看似毫无目的,但实际上她走的方向十分明确。就连在不同的地方停留的时间也是经过精心计算。
他们走到一家茶社休息,点了壶茶水,慢慢喝着。
“乔琰风,你一直不回家,家里人都不会担心的吗?”
乔琰风挑眉:“你说呢?”
“想来也是不担心的。你武功这么高,也不怕被人抢了。”说到这里,宫芷君想起自己一直不曾问过乔琰风的事,“初次见你,看你随手捡了枝条,你是学剑的?”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芷君绝对会对我感兴趣,问我一些事……”
“别贫嘴。”宫芷君打断他,“一堆废话,若是不愿说就不用说。”
“我说,我说!娘……”乔琰风被宫芷君一瞪,把后面的字憋了回去,一脸正经,“正如你所说,我是学剑的。”
明明那日他们话都说开,甚至宫芷君都让自己亲了,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他们的相处过程还是跟最开始没什么区别!
想虽这么想的,但是乔琰风还是挺喜欢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宫芷君要是黏着他,他才要真的担心害怕,宫芷君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怪不得有时候这么‘剑’。”宫芷君说的咬牙切齿,但眼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乔琰风一听,“啊”的长音拖了好久:“啊——”
他站起身绕着宫芷君走了一圈,指指点点:“宫芷君啊宫芷君,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在这里等着损我呢。”
随后,二人看着对方噗的笑出声。
乔琰风重新坐回位置道:“你看你之前每日板着一张脸,像个石雕。现在天天笑着,多好看。而且啊,这嘴角不光没下来,还会开始损人了。”
“觉得我这张嘴损,就别跟着了。”
“哎!可不能拿这事说事啊。”乔琰风脸皱成一块,满脸委屈。
宫芷君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了,正欲开口安慰解释。只听乔琰风道:“这说明,我们这两张嘴啊,绝配。”
满脸的狡黠,哪有方才半点委屈。
宫芷君又气又急,又让他占了口头便宜!宫芷君被这话弄得一恼,恼的干脆别过头去。
乔琰风见状,忙伸手去拉:“芷君,好芷君,是我的错,你理理我……”
宫芷君抓起乔琰风拉在自己衣袖的手,放至嘴边狠狠一咬,一排牙印清晰可见。
乔琰风抽手对着牙印的位置快速的吹着:“谋杀亲夫啊!为夫这手可是要握剑的,咬坏了可不行。”
茶社不少人被这一声喊,直接转了头来看。但外人的事,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的看太久,一个个假装喝茶,眼角却不断的往他们那处扫。
“活该!”宫芷君龇牙,一脸“凶恶”,“叫你嘴巴没个把门,天天乱喊。”
乔琰风讪讪,嘟嘟囔囔:“这还不是发现你吃这一套嘛……”
“你说什么?”
习武之人比普通人耳清目明些,怎会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更何况宫芷君武功还不低。看着宫芷君警告的眼神,乔琰风嘿嘿赔笑:“是我没把门,爱瞎占你便宜。”
“以后好好把把门。”宫芷君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往桌上一放,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乔琰风一看桌上的铜板,忙往怀里掏去,扔下和宫芷君一样多的铜板,便往外追去,一边追一边喊:“好芷君,等等我。”
快出茶社时,只听茶社中有人窃窃私语:“哎哟,那一口我可看见了,牙印那么深,那得多疼,啧啧啧……”
乔琰风心道,你们懂什么,这是我俩的小情趣。
追上宫芷君,乔琰风扯着宫芷君的包袱,宫芷君松了手,熟门熟路的就往肩上背。
“你疼不疼啊?”
乔琰风心里笑开了花,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上一秒咬了自己,下一秒又抱歉的要命。
“哪会疼,练了这么多年的剑,我还怕手上的茧硌到你牙呢。”
“我咬的是手背……”
“啊……”乔琰风一愣,他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他思索了下,“嗯……手背都是骨头,也硌牙的。”
经过这些时日,宫芷君哪还能不知道接下来乔琰风肯定借机要多占些口头便宜。定是要说些“娘子若是担心就给我吹吹”“让我看看娘子牙齿有没有硌着”这类不着边的话。
在乔琰风开口前,宫芷君道:“你的兵器呢?从未见你拿出来过。”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落叶飞花,皆是兵器。”
宫芷君想起当时乔琰风捡枝条,不说别的,能随手将物品变成趁手的兵器,功力便不低。树枝是何等脆弱之物,就是常人也只需一折。
“那倒也是。”宫芷君喃喃道,“我游历至今,见外人皆是如此,便道外人都需趁手兵器,才能将武学发挥极致。善书者不择笔。我倒忘了,你功力比我高出不少……若是……”
若是我有他这般功力,或许我就能第一时间抓住猫儿,师姐就不会出事了……
“若是什么?”乔琰风见宫芷君想的出神,蔓延在她全身的氛围,像极了初遇之时。
“没什么。我想事想出神了。走吧。”
宫芷君失了神的走着。
乔琰风心道,芷君现在想的,应该就是她说的搞坏了的那件事。
他没有多言,有些事情,宫芷君不愿多说,他便不会多问。他现在担心的是,宫芷君若是一直执拗的把事情全部揽在身上,对宫芷君来说这并不是好事。
清陵派从未如此安静过。
只余封陵钰一个人。
他拿着扫把打扫着地面的落叶。
收拾完全部,他拿起石桌上的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门。
算算时日,此时往太清镇赶,日子应该刚刚好。
封陵钰去了那片承载着他与辛玄灵许多记忆的湖泊。
他坐在往常和辛玄灵一起坐的大石上,看着湖面只有他一人的身影。
良久,他对着湖面心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这次下山待我处理好所有,便和她一起回来看日出日落。”
封陵钰起身,弯着腰拍了拍尘土,背着包袱出发了。
山间沿途的风景,有着他与辛玄灵许多画面。
直至今日,他还记得辛玄灵看着动物们喊可爱,送雏鸟回鸟窝,吓唬吃草白兔的灵动模样。
明明是那么轻易会在亲近人面前展露自己喜怒哀乐的人,怎的藏了那么重的心事却让人无法察觉。
宫芷君算着时间,开始马不停蹄起来。
她不再走走停停,目的非常明确的往南方走去。
一路上乔琰风插科打诨也少了许多,他明显感觉到宫芷君的心情骤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