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醒过神来，为刚才被少女牵走的心神而羞耻，令他几乎无地自容，心下全然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分明在晚餐前，面对舒妤对白绒摆在明面上的阴阳怪气，他是嫉妒厌恶的，可是当下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刚才几乎是抛诸脑后了。

    舒妤的态度是吃准了他不能拒绝的肆意妄为，如她所说，他们父子俩现在完全是被舒家牵着走的奴/隶，如果他们父子想要继续安稳的在舒家好好的待下去，就必须要讨好舒女士，讨好她。

    桌上除了他以外的三个人，与他血缘相关，他要称之为父亲的男人，一脸的小心翼翼，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来，舒女士对家里的暗潮涌动从来都是不管不问，不上心的，剩下的一个舒妤只当他是个宠物般，全然不在意他的情绪和感受。

    他心底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堪称讥讽的感情，闻父的图谋他多少知道些，一个男人想要的东西却要通过讨好女人来获得，为了往后的一切，面子和里子他都可以不要，他不齿，可是如今他们什么都没有，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富贵权力应有尽有或是一无所有，到那时舒妤没了任何顾忌，还不知要如何对他。

    在学校的成绩不是万能的，他从小就知道，只有有了权力才能不被人轻视侮辱，才能将从前怠慢他的人全数踩在脚下。

    “只要姐姐需要，我一定会尽全力，好好帮助姐姐的。”闻晏温软的嗓音铺开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一如既往的听话，乖顺。

    舒女士全然没听出少年压在舌下的切齿语气，闻父松了口气，复又挂上了笑脸，一餐吃的差不多了，舒家的饭桌上没那么多的规矩，他便同舒女士说说笑笑，努力营造出和睦的家庭氛围。

    只有舒妤的视线不变，饶有兴致的盯着另一头的闻晏不放。

    少年方才的倒是和他往日里在家里的表现如出一辙，成绩优异又跟她和睦友爱，不会拒绝一切要求，任谁也不会防着这样一个人。

    真会装，像一只蛰伏在阴暗处的毒蝎子，用乖顺隐藏着他那根有毒的尾针，只等好的时机将她一击毙命。

    闻晏心中一紧，舒妤的眼神中有他看不懂的东西，不经意间手上的动作也没了分寸，磕碰间碗盘接触的清脆声叫舒妤笑出了声。

    那声音极低，若不是留心去听或是根本发现不了，可偏偏他却听得一清二楚，愤怒加上刚才舒妤那句话带来的效应，叫他有些困顿的窘迫。

    “我吃好了，要回房去学习，妈妈和闻叔慢吃。”说着少女就要起身。

    “啊对了。”舒妤可以的停顿:“弟弟如果吃完了，就也快点上来吧，毕竟我成绩太差了不是，还得要争分夺秒才行。”

    ‘争分夺秒’几个字被她咬的婉转，落在有心人的耳中自然会勾起涟漪。

    “我看小宴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快点跟着小妤上去看书吧。”闻父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这个儿子跟舒妤的关系越好，对他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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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门关上。”

    闻晏刚进了房间，就听见舒妤与方才在楼下判若两人的声音，夹杂着冰渣。

    再转过身的时候，少女已经逼近在了他的眼皮底下，只画了浅棕色的眼线的眼尾微微上扬，翩然的睫毛就快要触碰到他的嘴唇。

    少年警惕的将她一把推开，又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色，今天早上他亲眼目睹了舒妤在盛逸面前演的那场戏，一方面觉得舒妤装清纯，实在叫人发呕，一方面又隐隐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闻晏不动声色的观察全数落在了系统眼里，而足够狗腿子的系统，自然是要一字不落的将现在闻晏的表现，说给他的宿主听。

    被他一手推倒的舒妤也不着急着起来，低垂的眼睛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良久，细嫩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小腿处，不知道被什么划开的伤口，边缘上还沁着新鲜的血珠。

    “过来，舔干净。”

    闻晏停顿了半刻，神情有些凝滞，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听到了什么，舒妤是疯了不成，方才在餐桌上的调戏，他还可以当作是他看错了，可是当下，他站在离少女不足一米的地方，清清楚楚的听到少女用风淡云清的口吻，咬字清晰的对他说着，要让他去做折辱尊严的事情。

    果然，舒妤还是那个舒妤，以践踏他的尊严来给自己寻乐子，他本也想过，舒妤叫他来辅导功课不会是什么单纯的事情，碍于情面，他只得答应，只是没想到，在家里她也敢这般，只怕现在楼下的两位真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这房间里勤学苦读。

    舒妤也不催促，自顾自的找了个松软的沙发坐下，不盈一握的小腿就那样随意的搭在扶手上。

    边上的落地灯散着温暖的光雾，半边柔柔的洒在她的面庞，温暖的好似天使一般，可另一半的面庞却隐藏在阴影之中，光影的分界线不同寻常的凌厉，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又叫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可她现下散发出的气质又是慵懒的，放松的，好似压根就不在乎他的决定与否，自己总可以达到目的。

    如此这样的舒妤是闻晏从未见过的，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席卷了他，他想到了方才餐桌之上，少女的调戏或是挑衅，那股暖热的像是呼在他耳边的气体。

    少年的耳垂越来越红，像是被烈火灼烧着，无可逃避的发烫，而头顶上那块虚空中泛着淡蓝色光晕的板子上，数字跳的越发乱了。

    终于在舒妤耐心快要告罄的前一刻，他动了。

    闻晏不知道眼前这个恶劣的少女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只能用自己来做试探，驱动着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少女面前，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少女的眸子清冷如月光，明明远远的看起来是柔和的样子，可是走到近前，才发现舒妤周身的那种气质，叫做冷漠，在她眼里，他似乎就是个供她取乐的玩意儿。

    可是他的思维不过恢复正常了几秒，就被属于的下一句话打断。

    “舔干净。”

    这次他只不过闭了闭眼睛，像是说服了自己，弯曲了双膝，背脊直直的跪在了她的面前，艳红的舌尖微微伸出，触碰那欲落不落的咸/腥液体，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舌尖侵犯了他的味觉，铁锈的气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他是个聪明人，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即便是折断脊骨他也不会呼一声痛，更何况，现在的舒妤叫他琢磨不清。

    他想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舒妤。

    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足以叫他想请清楚许多事情，从那夜的郊外开始，舒妤看他的眼神少了那份饿狼扑食，□□熏心的玩弄，多了几分同今天一般的冷漠和戏弄，不管是面对盛逸的种种还是当下如此对他，都不是曾经的舒妤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说他喜欢盛逸，他相信。

    可她突然如同被打通了全身经脉的表现，他不相信。

    舒妤喜欢盛逸到为了他搞坏自己身体，虽然不喜欢白绒，可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做什么，可是现在的舒妤分明是将盛逸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连他都能看出来，而对待白绒却一点不留情面，甚至不知为何，会发现他对白绒隐秘的心思。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舌尖之下少女的小腿微微颤抖，像是痛到极致不能自持的反应，可他明明看到那不过是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覆盖着眼珠的浓黑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想要上抬，可是它的主人好似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拼命的想要它保持着与下睫毛合拢的状态，可不知哪来的一股好奇迫使它战胜了主人。

    闻晏抬起那双上扬的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少女灿若珍华的笑颜，嘴角清浅的小梨涡也被勾的现了形。

    心跳突然露了一拍。

    舒妤看着那纷乱的数字飘飘扬扬的最终定在了【-75】，心里乐开了花，今天她收获真是不小。

    “好了，不逗你了，我叫你来当家教是真心实意的，你可要好好教我。”

    少女坐起了身子，方才在他唇边温热的皮肉也连带着离得远了，转身间，舒妤带着笑意的嗓音再次飘进了他的耳际。

    “毕竟你刚刚当着妈妈和闻叔的面不是说了，一定会尽全力，好好的的帮助我。”

    “只要是我需要的。”

    闻晏闭了闭眼睛，摒除了脑海中的杂念，指节被握的发响，他还以那个屈辱的姿势跪着，可是面前已经空无一人，趋利避害是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的思想，是以他再不耽搁，直直地起身。

    少年优雅的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隔着书桌安稳的坐在了舒妤对面，指尖还未来得及回血的苍白搭在了锋利的纸张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