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他们心理原因作祟还是真的做法成功了，这次一模成绩，大家都考的不错。

    有好几个同学更是农民翻身当地主，年级排名一次前进了百来名。一众人走在路上都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呵呵地跟这个打打招呼跟那个勾肩搭背。

    李老师大手一挥，说是百日誓师大会结束后，晚上的时间拿来办联欢会。

    班委们闻声而动，在誓师大会结束之后，跟李老师申请了两个小时的小假，准备去校外采购一点零食和道具。

    他们从校外提回来一堆辣条、炸鸡和凉菜，五花八门的，全是垃圾食品。李老师看了直摇头，说只此一次，吃完拉肚子他可不会负责。得到大家的保证后，李老师才让学生把东西提到教室里去。

    此时此刻教室里的布局已经被完全改动，桌子围着四周摆成两圈，中间留出一片空地。以前搞活动剩下的气球彩带全部都被挂到前后两块黑板和天花板上，黑板上画了Q版动画，写着大大的描花标题。正中间的桌上不知道放着谁带来的投影仪，五彩斑斓的光圈被投到顶部，气氛感满满。

    晚自习铃声拉响，联欢会也正式开始。

    班上的任课老师没有上课的都被学生叫到教室里来。

    抢凳子、运乒乓球、顶气球等各式各样的小比赛一个接一个，中间还穿插着同学表演的歌舞节目，一时之间好不热闹。他们连老师都没放过，硬拉着加入游戏队伍，还怂恿老师们唱歌跳舞。歌舞声和音响声传到走廊里，昭告着他们玩儿的欢乐。

    如此热闹的场面让隔壁几个班的学生都抓心挠肝的，一个个从窗子门口支出头，想看看他们到底在玩儿什么。

    隔壁任课老师多次阻止无果，在上完第一节晚自习之后，只能给他们放电影看，平衡一下他们渴望玩乐的内心。

    整个高三班级的走廊，响闹声不绝于耳，一直闹腾到晚上十点多，大家才收拾了桌椅、打扫完卫生，该回家的回家，该回寝室的回寝室。

    陈闯给许不嘉提着书包，在她斜后方一步之遥，不紧不慢地跟着。

    许不嘉走两步就扭头看他，走两步又扭头看他。

    陈闯担心她撞着哪儿，从身后靠到她旁边，眼里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见她要磕碰到哪里的时候，就会伸手把她拉过来。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陈闯再一次护着她躲过电线杆。

    “陈闯。”许不嘉喊他。

    “嗯？”

    “你大学准备在哪上？”许不嘉这是头一次主动提及上大学的事情。

    陈闯看她的眼神，里面有些困惑又有些认真，她显然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决定。

    “我在哪里上都没差别，但应该会离你近一点。”陈闯似是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这么小点儿，上大学离远了，有人欺负你我都赶不及。”

    许不嘉的表情很严肃，这对她来说至关重要，“那万一我就在临市或者是周边城市上大学呢？”

    陈闯回得轻描淡写：“那我就在临市或者周边城市上大学。我说了，在哪里读大学对我来说差别不大，但是我放心不下你，肯定不会离你太远。所以你报志愿之前要给我说你准备报哪里。”

    这样的回答让许不嘉有些欲言又止。她心里还没有做好跨出舒适圈的准备，按照原有的预想，她应该是自始至终都留在临市，在这里生就在这里死。外面的世界和外面都人都让她有种恐惧感，她畏惧跟外界过多接触。

    但是她不愿意让自己束缚住陈闯的脚步，陈闯那么耀眼开朗的人，理应读最好的大学，去最好最繁华的城市发展。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报哪里，他就要报哪里，那她的决定会是陈闯的负累。

    她近来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她没办法只考虑自己，尤其是在一直为自己着想为自己付出的陈闯面前。

    许不嘉有些犹豫。

    “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就好，许不嘉。”陈闯这么说到。

    回到家里，许不嘉久违地给孤儿院的院长妈妈打了电话。

    现在时间已晚，院长妈妈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似乎是被吵醒了。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依然很温柔：“星星，怎么啦？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汪妈妈，这么晚打扰到您了。我有件事想不通，想来问问您的意见。”许不嘉亲昵得称呼她，像流浪的小孩找到亲人一样，带着不自觉的依赖。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许不嘉总是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别的小朋友都不理解她在说什么，觉得无趣就跑开自己玩去了。汪妈妈，也就是院长，这时候总会来到她身边，陪她聊天说话，探讨她那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去到许家之后，许家人不允许她联系汪妈妈，让她要时刻谨记许家养女的身份，不能给许家丢面子。后来许不嘉偷偷在外面的商店用公共电话给汪妈妈打电话，偶尔能跟汪妈妈联系上一次。直到来到临市，彻底摆脱许家，许不嘉才能光明正大地跟汪妈妈时常联系。

    “你说吧星星，看妈妈能不能帮到你。”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汪妈妈在穿衣服。

    许不嘉讲：“我的老师、朋友、同桌，都希望我能去大城市念好大学，我本来是想留在临市的，但是大家都对我期望很大，都对我很好。我的同桌说，我在哪里读大学，他就在哪里读大学。他成绩很好，可以读很好的大学，留在临市就不能在好学校读书了。”

    这些话语有点凌乱，没什么逻辑，但是汪妈妈听懂了。

    “星星，你这么问就代表你心里动摇了，大家都在真切的希望你好，所以才希望你出去念大学，这样才能对得起你的能力和学识。”汪妈妈知道，她只是需要指明方向，她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偏向。

    汪妈妈站在露台，看着夜空，上面繁星点缀，忽闪忽明。

    “星星，你知道吗？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字叫星星，因为我觉得你能发光发亮，还是最亮的启明星，在漆黑的夜空里也散发自己的光芒，为孤儿院的其他小朋友指明方向。这么多年你确实做到了，你能独立生活，能照顾好自己，学习成绩永远是学校最好的那一个。现在孤儿院的小朋友们都还在说，希望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回临市念高中，你在C市的时光过得太难，让你心生退意，这是人之常情。但你就此退缩，就不是我记忆中的星星了。以前你总说，你要当老师，你要念最好的大学，你不仅要在里面上学，还要在里面教书。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你只需要抬脚一跨，就能迈入梦想的殿堂。星星，不要让苦难打倒你，星辰的光芒永远不会因为挫折而黯淡。”

    汪妈妈一连给她讲了一大串话，说完这些她歇了歇，语含笑意问起了别的事情：“你的同桌是个男孩子吗？”

    许不嘉：“是，是个很好的男生。”

    “那什么时候带来我看看吧，看看这个让你重新诞生勇气的孩子。”汪妈妈说。

    许不嘉答应了。

    汪妈妈又说：“那你好好想想，星星，想好了再给妈妈打电话。时间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好的汪妈妈，打扰您了，您休息吧，祝您好眠。”许不嘉给她道别。

    挂断电话之后她还在想汪妈妈说的话。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她总是爱跟汪妈妈讲，她爱看书、爱学习，以后她一定要去全国最好的大学读书，看看里面都在教些什么，她学会了还要在里面教别人。那个时候旁边总会围几个比她小的小朋友，拽着她的手问，以后会不会也教她们，许不嘉总是会说好。

    短短几年，她就快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也许真的如汪妈妈所说，陈闯给她勇气，她应该握住，然后再勇敢一点。

    许家在C市，许期如成绩不算好，凭借个人实力很难考到A大，许家可能让她在C市就读，或者送出国镀层金，再让她去许家的企业里历练。

    不出意外，她应该很难再遇见那家人。

    正好，刘勃说过，陈闯的家就在北市，考去A大，也能让陈闯离家近一点。

    许不嘉抱着这些念头混沌地睡过去。

    第二天到学校，李老师照例来问她今天有没有想好要报考什么学校的时候，许不嘉难得没有回避不谈，给李老师说她准备报考A大。

    毫不夸张的说，许不嘉几乎要从李老师的眼眶里看见闪烁的泪光。

    李老师欣慰地拍她的肩膀，有一种压力得以释放的欣慰感，一直在嘴里念叨着好好好。

    这下他终于可以不用面对校领导不时的逼问了，他因为忧愁而日渐稀疏的头发也终于有救了。

    李老师感动至极，下午上课的时候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个冰棍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