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新年演出
“演出穿什么衣服？有要求吗？”
“Zac蓝色，Fer穿白色。衣服我给你们搭好了。”
Lu不仅靠谱，效率还高，早早的把我们的演出服拿了过来。
“话筒放在这个高度可以吧？”穿紧身包臀裙的美女老板在亲自帮忙调试话筒。
“嗯，没问题。”Lu回答着。
“那一会儿就看你的乐队表现啦～”
“能让我们来演出超级感谢！”
“跨年还能找到演live场的乐队，我才要谢谢你哎Lu！而且，还是帅哥款！”
这家叫‘Dream by dream’的店很大，白天是创意中餐，晚上则作为清吧。演出时间是10:00，现在还有半小时。
我跟Fer下午就一直在排练，晚饭压根没打算吃。这会儿Lu还在和美女老板寒暄。Fer在调试效果器，我们没有彩排，所以上台前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不停的喝着水，一瓶很快见底了.
“帅哥，这边有水。”
“哦哦，好，谢谢。”我恭敬的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一杯大麦茶。
喝到嘴里才发现竟然是温的，因为手太冰，触觉已经失灵了。
“我……我去下厕所。”
借着找厕所的机会，我看到了这家餐厅的全貌，像洞穴一样的风格，整个屋顶模拟凹凸不平的岩壁，空间被挤压，又像刚被凿开。没有用特别明亮的白炽灯，暗的灯带挂在角落，拼出‘Dream by dream’的店名，每桌都有一个漂浮着的星球灯。
离舞台很近的角落中的卡座，设置的像野营一样随意，白色的细小鹅卵石上用旧行李箱当做酒桌，潇洒又有格调。
‘we’re going down till the world last day~’手机铃声响起。
“还没开始吧？”
“嗯，还有一会儿。”
“晚上演出加油哟，Zephyr首秀啊，不要紧张。我一会儿也有演出，结束后联系咯。”
“知道啦。”
“哦，对了，Jep哈哈哈哈哈，Jep让你上台之前活动下手腕，打鼓不要太响。”
“Jep？嗯，他也知道我们今天表演？”
“当然，之前录制时候，他听了好几遍你们的歌，还录了好几版不同的demo。别害羞了啦，喂。Jep，你要不要自己说啊。喂？别走啊～”
“嘿嘿嘿，Tah哥，我要去准备了哦。”
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Jep竟然在默默的帮助我，挂掉电话，我看到新的短信提醒，是Jimmy。
【Zephyr加油～油～油～我马上就到啦——A朋友Jimmy】
【嗯，没问题。】
我郑重的回好信息。‘A朋友Jimmy’他存在我手机的姓名竟然是这个……
舞台就在前面，亮着Zephyr乐团名字的彩灯，已经摆在舞台右下角。话筒高高竖起，我的架子鼓也好好的安置在左边。
‘Dream by dream’，一切都像一个个的梦一样。我坐在这个矮小的野营凳上，看着舞台发呆。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预定了。”服务员小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神游。
“哦哦，我不是客人，马上走了。哇啊！”我刚准备起身，一个毛茸茸的猩猩头在我旁边坐下来。
‘呜哇！这什么啊，吓死我了。’
光线本来就昏暗，我顺了顺胸口，才发现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全都带着动物面具或者是羽毛眼罩。是今天的跨年主题活动？
这个神秘的洞穴酒店一转眼就变成了动物人种的集会。
“你没看到吗？墙上贴的活动告示。”Fer理所当然的跟我说，又递给我一张纸巾，说担心我出汗。
“没注意，你小子观察还挺仔细啊，哇，你这么会照顾人，干脆你来当‘老婆’吧。”我是真心的提议，fer当老婆的话，这种日常素材就太多啦，‘炒cp’都不用演戏了。
“没有……就是不小心看到了，这样的话，我觉得Lu……”
“打住！开玩笑的。”-_-
“接下来是今天的乐队live表演，希望大家喜欢这只年轻的乐队，Zephyr。”
呼，真的站上台才发现，每桌竟然都满员，还有些人端着酒站在离舞台近的位置。有一位鸡头先生和驴头小姐还坐到了地上。
“大家好，我是Zephyr乐队的Zac。”
我拿着话筒紧张的说道，然后把话筒递给Fer。
“大家好，我是Fer。”
“哇，嗓音好好听。”
不知道是不是排练太久的缘故，Fer的嗓音除了一如既往的温柔还带点隐隐的沙哑，竟然比平时还有磁性。虽然观众们带着面具，但只是一句介绍，我就看到更多的动物们纷纷往前，应该是想要更清楚的看Fer吧。
“Zac。”Fer掩着话筒朝我点头。
呼，要开始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也慎重的点头，无比熟悉的第一个和弦响起。我拿着鼓棒跟着节奏敲击。
店家并没有禁止闪光灯，从Fer唱第二段开始，我们的舞台前面就围了好多人，一些在拍照，一些开着手机的手电筒。我看到Lu拿着一个专业相机蹲在最中间的位置，店长轻声提醒大家不要靠舞台太近。
这种感觉真奇妙，被无数双眼睛注视，唱着我们自己创造的歌，被这么多人认真对待和信任。Fer和排练的一样，在副歌的时候转头看着我，我也微笑着回看他。我听到人群里的轻呼，这个洞穴一样的酒吧里，四处亮起手电筒。曼谷没有冬天，所以我也像沐浴在春风里。
“你是中国人吗？”
“你们乐队是新成立的吗？”
“在这家店有固定的演出吗？还是在其他地方有演出？”
“能加ins吗？”
我们一表演完，好多动物头套女士们就把Fer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Fer不仅要用泰语回答，还要随时切换中文和英文。会三种语言，让女士们对Fer沉迷更深。这小子平时看上去害羞的不行，这会儿倒是游刃有余，是天生的明星吧？不像我，虽然私下里大大咧咧无法无天，一站在舞台上，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就开始怯懦的想后退，太怂了。我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Fer应好多女生的要求，重新上台弹唱了几首歌。
Fer本来就是主唱，观众们肯定先看到他。但是相比于自己的无人问津，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
“哟～我是你的粉丝！刚才表演的好棒～”一个戴蜥蜴头套的男人快速拍了我的肩膀。
“啊！谢谢。”我竟然有粉丝，虽然是男生，还是很高兴。
“你们组合的配合像是美式咖啡加牛奶一样融洽。”他这么说，然后突然自顾自爆笑出来，“那不就是拿铁吗！哈哈哈哈你发现了吗！”
“……Jimmy。”
“啊！你知道我是谁了？哇，Zac，你从哪儿发现了我？我都认不出自己是谁。”这个面罩的嘴特别长，随着Jimmy兴奋的摇头晃脑，我不得不向后倾躲避他头套的攻击。
“呵呵呵，好了。别晃你的头套了，我快要站不住了。”
Jimmy呆头呆脑的动作通过头套被放大，逗的我笑个不停。
“对了，我还带了一个人来。”
“谁？”
Jimmy指了指身后的大猩猩头套，是刚才预定了最前排野营卡座的人，也是男生。他站在离我们三四步远的位置，迟迟不上前来，我有点别扭笑着和他点头，因为我的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而观众们都藏在面具后面。
“我是Jim的朋友。”猩猩头套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他也是你的粉丝，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Jimmy在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就跑走了。我看到他离开的方向，八成是去找Lu了。
“哦，你好，我是Zac。”我朝黑猩猩头套的男士伸出手，他迟疑着久久没有和我握。
“嗯。”
“你叫什么名字？”我尴尬的问到，又想起来随便问姓名是不是不太好。果然他沉默了好几秒，“不说也没关系，你是我们的粉丝？你也Follow了zephyr乐队的ins吗？”
“嗯。”
“emm，第一首歌你觉得好听吗？”
“嗯。”
隔壁Fer的粉丝像有一肚子问题要问，连他今天穿什么袜子都要问出来。但我这个粉丝，怎么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我可以回答你，只要我知道的！就连跟主唱Fer有关的我也可以回答。”
看到这位猩猩男士看了眼Fer，果然他也是Fer的粉丝吧？为了争取这个粉丝在我这边逗留的时间长一点，以至于不要让我再凄惨的呆在角落。我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的对话。
“OK，你想知道Fer今天穿什么袜子？或者他平常的小习惯？我连他睡觉说的梦话都知道。”当然这句是骗人的，只是为了活跃下气氛。
“你喜欢Fer吗？”
“哈？”
“你们是爱人吗？”
等等……什么？这是cp粉吗？我开始怀疑，Lu到底在乐队的ins账号上是怎么说的。我跟Fer只是炒cp，但如果粉丝这么直白的问，我该怎么回答来着？
“额……他是我很重要的人。”灵光一闪，我想起来要怎么回答了，“我很认可他。”
呼，有惊无险，竟然这么快就碰到了cp粉，我对Lu准确的预想，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你喜欢他。”
这位粉丝还在执着的问最终答案。
“喜欢么，当然是喜欢。”
“他喜欢你吗？”
喂，等等，这问题走向不太对吧，直接承认我们是一对，是炒cp的大忌。
“我们……爱……额……互相欣赏。”后背冷汗直下，回答粉丝问题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吗？“不好意思，经纪人在叫我了，现在得过去了。”
转身准备走，却被硬生生抓住了胳膊，他的力道大的吓人。跟强硬的动作相反的是他支支吾吾的话，他想说什么？
啊！
或许，他并不是cp粉？Lu跟我们科普过粉丝的种类。‘在唯粉面前，不能乱炒cp。’
“你喜欢吃什么？”等了半天，他问了我这个问题。看来，真是我的粉丝啊！苍天啊，我见到活着的我的粉丝了！
“我都喜欢，什么都吃，最近喜欢吃豆腐。”豆制品的豆腐-_-
“那，你平时做什么？”
“我吗？练鼓，上课，排练。还会去打球，我打篮球也打棒球，但是这边打棒球的地方很少，所以平时运动的话，跑步比较多。”
“听什么音乐？”
“听很多音乐，摇滚是一定会听的，因为我是鼓手嘛，所以肯定对摇滚没有体抗力。还有我也听一些pop music，总之听的种类很杂。最近手机铃声在用我们乐队自己的歌。”
面对活着的我的粉丝，我语调尽量保持平静，但每一个问题都絮絮叨叨说很久，等我意识到说太多的时候，他也没有一点儿不耐烦。啊，这就是粉丝吧，对偶像的容忍度没有止境。
“看什么电影吗？”
……
我们这样一问一答，问题细致的像是让我重新填了一遍同学录，从吃的，到喜欢的明星，再到昨天的晚饭，喜欢的穿搭，最近看的电影，全部问了一遍。就差报手机号和家庭住址了。
“Zac，还没好吗？”Fer走过来，拉着我的肩膀往后带。
刚才回答问题太投入，我跟带猩猩头套的粉丝的距离已经近到快脸挨着脸了。
“啊，Fer，这是我的粉丝。”我回过神，赶忙给Fer做介绍。
“你好，我是zephyr的主唱和吉他手Fer。”Fer笑眼盈盈又老练的自我介绍，这句话他今天应该说几百遍了。
“……”刚才还跟我聊的很开心，这会儿他又站直身体沉默了。
“马上就到跨年倒计时了，请各位举起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一起倒数吧！”女老板突然站上舞台，高举酒杯。所有人都站起来拿着各种颜色的饮料酒水。我尴尬的站着，我的水早就喝完了，而且因为刚才聊的太投入，连空杯子都给服务员收走了。
“Zac，我帮你拿杯水吧。”Fer说完就快步走了。
“啊？不用啦，没关系。”
“十、九、八……”话筒已经传来倒数的声音，我看Fer的背影艰难的在人群里穿梭。
“拿着。”
我空荡荡的手心里突然多了一杯液体，是猩猩头套，递给我了他的酒。
“没关系，我不用的。”我这么说着打算把酒杯还给他。
“五、四……”
Fer还没回来，我朝他离开的方向看，人越来越聚集，他可能找不到我了。
“Fer！”从昏暗的灯光里，眯着眼艰难的看到了他的自然卷发梢，我高声喊他，可完全被“三、二、一”的倒数声淹没了。
数完‘一’以后，所有人开始欢呼和尖叫，酒吧的灯光变成偏亮的橙色，店员在最后一秒喷出了香槟酒，好多情侣拥抱在一起，还有人脱掉了动物头套深情拥吻。我终于看到形单影只的Fer，一手拿着一杯酒，站在吧台前面，离我稍远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叫他，两只大手扣住我的肩膀，一个结实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脖颈被毛绒绒的东西蹭到。
“新年快乐。”
“啊，嗯。新年快乐。”
我转过头，猩猩面罩离我仅有几公分。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被闪烁不定的彩色灯光照的近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