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我喜欢男人
Sow是带猩猩头套的粉丝？疑惑像一个大洞，越思考这个黑洞就越大。我又赤脚去了那间杂物室，确实是这个猩猩头套没错。一整晚我都醒着，半夜听到抓门的声音，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找我什么事吗？”我开门问到。
八郎就坐在门口，仰着头看我，这只小狗真有意思。
“进来吧。”我侧过身一招呼，它就乖乖溜进来。跟我很熟稔的样子，听话的不得了。“你之前不想回来才装作听不懂吧？你主人知道吗，贼狗子。”
八郎像能懂，看了我一眼就撅着尾巴慢悠悠晃到窗边。先跳上床头柜，再信步走上床。没等我制止它上床，这小狗就潇洒的跳到窗台上，然后溜到那个斜坡草坪。我也翻窗出去想把它抓回来，但八郎也不跑，只是找了块草地趴着。
反正左右睡不着觉，在床上也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就这样我跟着八郎，在斜坡草坪躺了半宿。
等到朝阳的虹彩从东边弥漫升起，金光像利剑一样穿过树梢。八郎识趣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抖了抖身子就原路返回了。
“啊嘁。”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现在才5点多，街上熙熙攘攘有了人烟。这个斜坡正好能看到外面街道一侧。我翻窗进房间，收拾好随身物品，拿上手机，走之前，换掉了借来的Sow的T恤和裤子。
如我所料，他还没起来。
附近的早市陆续有开始营业的店铺，我很少逛早市，大都是上年纪的阿姨叔叔，看到我就温柔的笑笑，问我要不要试一试。我则不停打喷嚏，连连摆手。手机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电了，还好兜里有些硬币，打车估计不太够，做公交还是可以的。
“哥哥，你要坐嘛？”一个背书包的小女孩拉着外婆的手问我。脸黑黑的，塑料的拖鞋鞋面也破的翘了起来。女孩的外婆佝偻着背，皮肤糙的像树皮，抓着座位的手指，皱纹像刀刻般。
“不了，你坐吧。”
“你不坐吗？”她又这么问到。
“嗯，哥哥身体好。”我比了个大拇哥。
托这个小女孩的福，一路上她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好多。以至于我总还有些事可以做。
“他老欺负我。”
“谁啊？”
“Pow啊，就是他把我辫子剪掉了一个角。下课还老打断我和其他人讲话。特别坏。”
“嗯，那他确实有点坏。”
“他还骂我，说我梳辫子像小狗。”
“小狗很可爱的。”
“不过Jan就很好。”
“Jan又是谁。”
“我最好的朋友，她家里的房子超级大！每次都给我带好多吃的，还请我吃冰棒和饮料。她爸爸开轿车带她上学的。”
“那你嘞？”
“我走去学校，50分钟。来不及的话就坐公交车。今天外婆要去庙里，跟我一起坐车。”
公交车晃晃荡荡将近30分钟才到家附近的站，我一跨步跳下车，小女孩转头隔着玻璃和我招手。口袋最后的零钱，我打算买一根烤肠，摊位旁边有只瘸腿的狗，断的腿就直直的伸在旁边望着我，香肠最终也入了它的口。
“Zac，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今天会晚点回家吗。”老妈诧异的问道。
“朋友家睡不习惯，早点回来冲个澡，一会儿再睡个回笼觉。”
“家里就算是狗窝肯定也是最舒服的，老妈说过很多次了。中午你自己弄点吃的，今天去琴行吗？”
“看情况吧，今天我不去兼职。”
“该抽时间看看之后去哪个大学，想学什么专业？你们要有自己的想法，好好考虑一下。”
老妈跟我说完就匆匆走了，洗了个澡，手机屏幕终于亮了。跟Fer和Jimmy又确认了一遍时间。
【to fer：早上九点，不要迟到。】
【to A朋友Jimmy：一会儿就看Fer能不能认可你了，我今天有事去不了，顺便也帮我说一下呗。】
滋滋，滋滋。一发完短信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是Sow。不告而别确实不太好，在响了好几声以后我按下接听键。
“你去哪儿了。”
“回家了。”
“什么时候走的？”
“一大早走的，”我有点心虚的说早上有排练。Sow便没有追问。
“Sow，”我到底要不要直截了当的问他猩猩头套的事，也许只是可怜没有粉丝的我而已。太丢脸了，曾经吹嘘的蠢事和对话，都在脑子里。他当时该觉得多逗乐？一个没有粉丝的鼓手，原本那一个也只是Sow假扮着怜悯我。
这算什么啊到底！
“你别可怜我。”我突然拔高音量，对着手机话筒嚷了一句。
我希望Sow像往常一样反问我，但对面没有回话。
“钱已经还给你了，看到没。”
“嗯，看到了。”
“我不打鼓了，之后也不打鼓了，我得好好读书，要选大学和专业。也会很忙！”
“嗯，我知道。”
“你到底是谁啊，到底要干嘛！”受不了这人不冷不热的态度，我怒吼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到底想干嘛！我真搞不懂。”我揪着毛巾，把它死死攥在手里。
“今天能见面吗。”Sow的声音像是装了探头，总能钻到我大脑最里面。
“……别再烦我了！”
“那明天呢。”
“以后都别烦我！”
“我想见你。”
“你他妈的……”我颓坐在地上，“(中文)你是变态吗，其实你是一个喜欢耍人的神经病是吧。”
“Zac，你……在说中文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中文)我现在乱的很，所以你别出现了。我就是一个打鼓很垃圾的普通人，别理我了行不？”
“Zac？也许你可以翻译成泰语，再说一次。我听不懂中文，抱歉。”
气急败坏的我，被Sow的傻样逗的笑了出来。但现在的心脏可不是开玩笑，也没法再拿酒精当借口了。Sow一遍遍叫我的名字，手指尖像刮起了龙卷风，血液因为被抽干而麻木。这个恶魔还不肯罢休。
“Fuck off。”
我最后说完，挂掉电话并直接关机，然后倒头往床上睡去。
可能是一夜未眠，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再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Zephyr的排练一小时前就结束了。穿上一件黑色外套，带了顶棒球帽，我拿着手机和钱包就出门了。
“小弟弟，你从哪里来呀？”
“额，我是中国人。”
“呀，果然小弟弟好帅啊，是不是也很有钱呐，中国很富有嘛？”
“还好……”
这儿是离家不远的酒吧，我一个人点了冰可乐。很快，就有穿着抹胸的女生来搭讪。
“弟弟叫什么名字？”
“额，Zac。”
“名字也很帅哎，这个手臂肌肉，好性感哦。姐姐还想看更多的地方，弟弟愿意嘛？”
我双手握着水杯。那对白白的胸脯，紧紧压着我的大臂。这位姐姐还一直蹭着我的大腿侧。不停问我多大，学什么专业之类的问题。
“姐姐，你先等一等，我……”
“小弟弟害羞了哟，好可爱啊。”
“我看到朋友了，先离开一下。”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小弟弟不要使坏，欺负姐姐哟。”
“我真的，尿急……想上厕所。”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性，是不是？”她蹭着我的脖子，“是不是有感觉了？”然后对着我的耳道吹了口气。
这口气让脊椎立马软了下来，脖子后面都麻麻的，整个人快要扭成一条麻花。我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地方。
“舒不舒服？”她还在耳边不停的折磨我。
“我，我喜欢男人！”用最后的意志，我一把推开这位女士。和她保持一手臂的安全距离。
“切，死Gay还装什么装。”
她朝我翻了个白眼，然后耸着那对大大的胸，头也不回的走掉。我拿着冰可乐猛灌一口，朝她离开的方向暗暗比了个中指。
紧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Zac？你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