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李铭绅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问道:“那我的星星在哪里?”

    埃德森匪夷所思地回头盯着李铭绅,什么星星一样的爱情,他们在打什么谜语??

    萨满低头接过了打赏,她头上戴着的帽子用了几颗黑色的珠宝镶着,光泽又低调,像是两颗动物的眼珠子在透过帽子观察着面前的两个人。

    她低哑着声音,手里捏着鹿角点了点天空的方向:“星星曾经在晚上消失的,那得看宇宙会不会在今晚把星星带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脚步一转就是一幅要走的样子。

    埃德森连忙叫停:“那我呢!”

    这钱还是他付的呢,这预言怎么没他一份。

    “……嗯哼。”萨满把目光移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埃德森一眼,沉默不语然后发出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请问呢?

    嗯哼是个什么意思呢?

    埃德森跟个陀螺一样左右转头,盯着李铭绅和那萨满远去的背影左右张望。

    什么你的星星我的月亮,酸死了!他这下相信了那些乡村女巫都是骗子的话了,要不然她怎么说完就跑那么快!

    李铭绅也没跟埃德森解释什么,两人结束了咖啡时光,分开了各走各的路。

    前者是开始他的督工打卡,后者则带着一头雾水开启了他在巴黎度假的篇章。

    夜深人静回到酒店处,李铭绅一番简单洗漱后便熄灯睡觉。伸手关掉床头的灯前,他无意看了一眼窗外。

    半月形的阳台开了条缝,窗外静谧,只有树影婆娑,和天上稀疏的星作伴。偶尔有溜进来的风偷偷摸摸的,拂动安落在一旁的半透明窗纱。

    大约是早上萨满的话起了作用,可毕竟过去的时间都作数,在内心默念过无数次的人从未出现在眼前,他不应该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路人随口而出的虚无缥缈的话而有波澜。李铭绅很快收回了目光,熄灯闭眼睡觉。

    就要沉入梦之间,被子里好像多了个陷入的人形。

    李铭绅豁然睁眼,他眸中含有厉色往侧边一扫,确实是一个女人,长卷发蒙住了脸,看不太清晰。

    自荐枕席这张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有勇气半夜爬上来的还是第一个。

    他眼神里带有怒意,一把拉开被子坐起身来,手刚伸到对方的面前,忽然就停住了。

    没有拉开的窗帘透出朦胧的夜色,她侧睡着,一边的手懒懒搭枕头上,无名指处在不分明的黑暗中有着流光闪过。

    一个过分熟悉的钻戒。

    李铭绅坐起来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月光余晖照进房间里,只能见他如石膏般定在原地,人影在墙侧视线落在他床的另一半边,久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出手,试探性地摸了过去。

    手在半空中缓缓的,带着不敢确信的迟疑,可是又必须去确认的执着。直到触碰到对方的发丝,再落到她的脸上,有着温热的实物感。

    是真实的。

    李铭绅屏住了呼吸,床头灯分明就在他的身后,可是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仰身去摸索过去把灯打开。橙黄色灯光微弱,只照亮了房间局部一角,也让他面前的人的模样暴露了在自己的面前。

    是她,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眉微微蹙起,很困倦的模样。

    可是下一秒,他豁然睁眼,猛得伸手抓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这一次是他第二次眼睁睁看着她的消失了。

    “……还会有下一次的……会有的。”喃喃自语的话,轻柔得幻觉。

    第二天早上,中国区早上八点。

    “晚上睡觉你们谁偷摸我脸了?”,裴姿捏起一个包子啃了一口,然后虚空中一点,无名指上还戴着从未摘下来过的钻戒。

    站在餐桌隔壁的爸爸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随后把玻璃杯放下来,从椅背拿起另外熟练地绕过领子,整理完后还理了下袖口。他听见女儿的话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过来,语气倒是轻飘飘的:“大早上的讲什么恐怖故事。”

    裴姿挠挠有些氧的脸,把脸颊的头发拨到耳后,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带着自然的凌乱。她垂眸间语气不免有些疑惑:“那还真是奇了怪了。”对于做梦来说,触感也太真实了吧。

    在裴姿回来后,两人的工作和日常作息又恢复了正常,尤其是妈妈之前请假过一段时间,积累的任务量过多,已经一早出发去办公室了。

    眼见爸爸要出门,裴姿微微提高了点音量:“不过爸爸,警察后面没有来找了吗?”

    爸爸穿鞋,手上动作稍有一顿,头也不回地沉声说:“没有……”,最好是绑架案有所突破,发现跟自己女儿没有关系才松懈了联系。否则……算了,该说的话到时候就会说了,现在她人没事就好。

    回家之后裴姿也并未把戒指摘下来过,而爸爸妈妈也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视而不见,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在三人间弥散。

    回来几天,除了不用上学以外,裴姿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轨迹。

    早上醒来吃了早餐看看新闻,中午吃了饭后出门遛圈晒太阳,趁太阳还没下山余晖照耀街角的面包店时买一个喜欢的蛋糕口味,在回家路上瞥见水果摊殷红的一角,就去抓一袋子樱桃带回家。

    计划得挺好,可是有些时候总要承认人在不经意间就是会走到另外一条分岔路里,就跟蹲个厕所出来换了个世界一样滑稽。

    裴姿刚把一碗樱桃滤了盐水洗净微微倾倒,流水顺着白皙的指尖一簌簌地落下,随着最后一颗水滴的滑落,她端起碗走出了厨房。

    就如同数个月前的某一天,天气没有异常,心情平稳,就正在度过像昨天一样平凡的又一天的时候。

    在谁也不知道的某一刻,或许是时间再一次打了个瞌睡,奇迹就会发生。

    李铭绅正拧着眉头抬眼望着失控的花洒,像不停垂落的瀑布源头,他尝试左右拧动水龙头它都无法令它有半点回应,此时温热的水让淡淡的雾气萦绕。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李铭绅想来是酒店派来维修的人,脚步一转就要走出浴室。他伸出手握住把手,顺力一拉,倒是没想到把对面的人拉得往前踉跄了一步。

    和对面两人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那人如石雕不动,眼都不眨,裴姿本着不能输的心态也僵持了一会,最终在眼睛发酸的时候认输,接着她身子不动环视了一圈,马桶和花洒就摆在那,是一个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浴室。

    她假装自在,收回握住门把的手,从碗里挑出一个皮肉紧实得发亮的樱桃以展示自己的友好:“好久不见,吃一个水果?”

    手指上捻的是樱桃,可是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戴着的戒指,冰糖大的钻在手上有些歪斜,想来戒圈还是有些大了。

    那她的手是比母亲的要纤细些,得找个日子去改改。

    李铭绅不缓不慢走前一步,俯下头凑近过去樱桃咬在嘴里。

    温热气息略过指尖,裴姿慢慢收回手,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无动于衷。

    裴姿转身看向背后,像是酒店的房间,还有一张靠墙的沙发和办公用的长桌。

    人在走着,话没撂下:“怎么浪费水资源?”

    李铭绅的视线在刚才第一眼起就没离开过她,见她扭头离开,身形一动也跟着上去:“花洒坏了,刚还喊人上来修。”

    她跟离开的那个时候一样,倒是完全看不出半点波澜的样子。

    让李铭绅分不清她的情绪。

    裴姿脚尖一转,轻盈得跟滑了个芭蕾一样背过身,刚好对上李铭绅凑近而来。她仰头看见他微暗的目光,一时间让她无法招架,只能匆忙移开目光,只觉鼻息之间有他用完钢笔后淡淡的带着铜锈的墨香。

    她拧过身来,随意好像委员长般检查了下屋内陈设,还有叠得整洁的被子,点点头:“教授这是跑去哪里玩了?”

    “……巴黎。”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敲定下来的外号,真是莫名其妙。

    李铭绅的声音淡淡的,似乎还有几分不悦,但她倒是大概知道为什么。

    裴姿憋着笑,硬是忍住了没回头看他,依旧打着趣问道:“哦?”

    然后她大步向窗台走去,楼层不高,俯瞰地面的行人往来憧憧,裴姿是有些怔住了。八月的巴黎不同前脚刚迈出的城市不同,依旧炎热而阳光充足。

    李铭绅同她站到一起,跟随着她的视线落在下方,几秒后或是觉得无趣,便又扭头看向她:“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

    裴姿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可她不接这话茬,回避了眼神和话题:“有啊……你来巴黎做什么?”

    “有个设计图要开始动工,需要来看看。”

    说到这里,裴姿还真的很好奇,毕竟在她的意识里大多数的在校生还不至于有出去接单大型项目的能力,更何况还是来自跨国的邀请。

    裴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聚焦在楼下茂盛的大树和那一条无人为之停留的长椅上:“这么听起来有点厉害。”

    “大概因为我有那么一点天赋吧。”

    不温不热的语气,倒是难以掩饰自傲。

    李铭绅在自己的专业方向是绝对的自信。

    她扭头,远远看见李铭绅的图纸展开来在桌上,裴姿瞥了几眼看不明白,只是大概感觉跟她之前资料库里的不像。

    裴姿不禁想到了她刚遇见李铭绅的时候,还用设计图来试图引诱他达成交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会想过,会不会在现在的时间里见到跨时代的作品。”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替名发表不属于自己的作品。

    她不是害怕蝴蝶效应,只是在那个时刻在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时候,她已分不出精力去考虑这些事情,只能能做的只有希望。希望他是个好人,希望她所做的不会对未来造成太大的影响。

    “很多人都说艺术家的作品都被赋予了他创下的灵魂,带着独属于他极其强烈的占有欲和爱意。同理,李铭绅也只需要属于他自己的作品。”

    他是个唯物主义,但因为她而相信了世界上真有灵魂。或许也真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守护”了未来艺术家的灵魂,这样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受到了前辈的祝福,这才让他能重新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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