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池中物

    布烺拿起一块银色蚌形埙,吹出悠扬浑厚的乐声。花蕊听了禁不住翩翩起舞,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布烺见了大惊失色,连忙拉着她的衣袂,哀求道:“花蕊,别飞走了!“

    俩人相视而笑。

    布烺盯着花蕊头上的那支精美的金雀钗,怔怔出神。这是她在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的,一眼便喜欢上了,瞒着他,悄悄插在她的螺髻旁,覆盖了半个脑袋。

    岁月静好,布烺有种心满意足的幸福感,只想在这儿跟她做一辈子的神仙眷侣,其它的都不重要。

    而花蕊,看到了一个完美无瑕的恋人。光风霁月,布烺满足了她对梦中情人的所有遐想。

    但布烺有时会暴露出他可怕的一面来。

    花蕊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晚晧月当空,布烺显得莫名烦躁,喝了很多酒。

    花蕊也劝不住,只好先扶先他靠在床头,再到花橱里找解酒丸。她一转身,便看到了疯魔状态的布烺。

    花蕊惊悚得大叫。那时他还未整容,凶残的样子,像个要吃人的魔鬼。伴随着他那疯狂劲儿,颈手开始鳞化,鬼指甲齐齐冒出,龇牙咧嘴咆哮着。

    怪不得之前,布烺不愿接受花蕊,不愿跟她同床,他是真有问题。

    花蕊噤若寒蝉,她应该快点逃离,此地不宜久留。但又想到,布烺若要吃她,无论如何她也逃不掉。

    既然如此,何不上前关怀他,就算死也要让他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爱他的人。

    花蕊豁出去了,克服胆怯,一步步走向了布烺。身体颤巍巍地,说不怕是骗人的。

    布烺还有点自控能力,冲她吼道:“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别过来!”

    花蕊还是坚定地走上前来,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她一问,布烺更加癫狂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猛然钳住她的双肩,魔爪抵至她的耳根。

    花蕊已吓得魂不附体,头发飞舞起来,凌乱凌乱。

    怕归怕,但花蕊是不会弃他于不顾的,竟然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哭求道:“好了,你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如果你还要吃人,那就先吃了我。就用我的生命,去唤回你的人性。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花蕊的爱使布烺神智清醒了,他松开了手,手指穿过她的秀发,望着这个美丽的人儿,目光渐渐变得柔和。

    渐渐地,花蕊不再带笑看他了,显得心事重重。布烺百般拉她,她都不肯上桌用餐,而且畏惧地躲闪着。

    “你究竟是谁?你以前做过什么?你为何会被困在这儿?我看出来了,你并非池中之物!”花蕊疑惑重重,追问起他的前尘往事来。

    是阿,他几乎都快忘记了,那久远的回忆,排山倒海,历历在目。

    如今,没了纹彩的遮掩,布烺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便展露无遗。气宇轩昂,睿智沉稳,霸气侧漏,那种威慑力并非一般人所能具备。

    如果当初,布烺便是这般模样,花蕊是不敢去追的,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哼!你就是觉得我丑,好拿下,所以你才追得那么起劲!”面对花蕊的刨根究底,布烺一笑了之,“我只不过是换了一副外表,其他的都没变。你若是配不上我,我到哪儿去找配得上我的人?”

    “你看你们家,富丽堂皇,这些家具摆件,做工考究,精雕细琢,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还有你的服饰,款式图案配饰品,都别具匠心,明显着要彰显出一个与众不同的身份来。你们家不是普通的人家!是不是以前雄霸一方过,后来被推翻了,对不对?”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犯了天条,所以被囚禁在这里!”布烺笑得似是而非,不肯定不否认。

    “那以前可有与你相爱之人?”这句话,花蕊早就想问了。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布烺都不敢直视花蕊的眼睛。

    谁会信呢,早在远古时期,布烺便已问世,怎会没人和他来往,甚至是相爱相守呢。花蕊又不傻,她早看出来了,她是后来者。

    “难道说我睡的床是别人的,我穿的戴的都是别人的,你不会是把我当成之前的那个人吧?我——不——要——”花蕊突然打翻了醋坛子,生气地摘下那支金雀钗,掷在餐桌上,杀布烺个措手不及。

    布烺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那些,那些是我从徒儿们那儿借来的,对!对!借来的!”

    看花蕊气消了大半,布烺才捏起那支雀钗,重新插回她的发髻。此时无声胜有声,他的眼眸里只有她。

    布烺也很诧异,花蕊为何会对这支雀钗情有独钟,难怪她们会爱上同一个人,连眼光都有相同之处。

    一直以来,花蕊善解人意,从不逼问他过去的事,俩人相处得很愉快。她也知道,问多了只会使他再次陷入魔怔中。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只想过好现在的每一天,余生有你相伴,嘘寒问暖,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们在这儿过着平静的生活,自给自足,今生无憾!”布烺和花蕊相依相偎,同命相怜。

    “我总觉得,你心里装着很多事,不肯告诉我。你总说会吃掉我,之前我把它当成一句情话,现在想想,那个人不会是被你吃掉了吧?”

    “花蕊,你可真会讲笑话。”布烺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弄得连花蕊都怀疑自己再瞎猜。

    但她猜测的没错,那是一段连布烺都不愿再忆起的往事。

    闲来无事,布烺就教花蕊学习古嬴州的文字,很繁复的象形文字,花蕊学得直吐槽,“太难写了,就不能简化一点吗,我们恒美仙岛的文字就很简单!”

    花蕊写给布烺看,什么弯弯曲曲的,像蚯蚓爬似的。

    兴致一来,他俩就搬出乐器,在花园里吹拉弹奏,自娱自乐。有时下下围棋,斗斗智商,争得面红耳赤。无聊时上山下水,摘花扑蝶,相处得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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