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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修)

    第一个梦境,祝韫霜变成一个小女孩,亲眼看见父母身亡,家产被夺,最终饿死街头;

    第二个梦境,祝韫霜是一个男孩,整日打工,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卖的厄运;

    第三个梦境,祝韫霜是被叔父抓去卖给了妓院,最终死于‘恩客’手下,连尸首还被带走;

    第四个梦境,祝韫霜是天魔阵下死去的幼童;

    第五个梦境,祝韫霜是被同门人欺辱凌虐致死的‘天才’。

    这些无一例外是那些死去怨灵的生平,祝韫霜没有被困住,只是那样面无表情浑身紧绷的过完这五个梦境,接下来,画面变化,她回到了18岁成神后位外职的时候。

    绮洲北崇城城内

    被裂火烧到焦黑的墙壁带来的烧焦味和空气中的血腥味,以及远处传来令人烦躁害怕的哭喊,这是凉城遭遇九天玄山里不明军队攻击的时候!

    来不及去细想思考其中细节,祝韫霜召唤命器,“羡清!”清竹棍应声而出,随着主人手间翻转,玉棍化作玉剑,剑剑刺向敌人心口,血路直杀到城中心。

    城中心受灾情况更为严重,房子基本被夷平,周遭看不到一点生命迹象,到处都是城中居民的尸体,死相极惨,非人所作为。

    祝韫霜正在查看地上躺着的居民们还有没有气息时,突然出现一队黑色铠甲的军队将她密密麻麻围住,黑衣人手举刀剑,眼神凶恶,一看便知恶战来临。

    越打,祝韫霜越觉得乏力,跃身于空中才发现,倒下去的黑衣人又重新站起来攻击他,“当年并没有这种情况,这是梦境做的手脚?”

    但是现下管不了太多,这些人再不制止,后方居民们躲藏的那栋楼一旦被找到那便跟当时的局面一样无法控制了。

    祝韫霜不再犹豫,当即使用祝山禁术,禁术纹路在脸上浮现,敌军所有人也进入了术法的范围之内,双手迅速结印,“祝山禁术第三式——缚!”

    铠甲受到术法波及碎裂,敌军也全部手捂心脏倒地不起,祝韫霜拿起羡清立马赶去后方那栋楼前,虽说当年居民们确实躲在这栋楼底下,但这是在梦境,方才就已经出现怪象了,难保这栋楼,也会出现什么意外。

    果然,到了地方远远一看,楼前已经被黑色铠甲军队围住了,再使用禁术一式后细看,又发觉了不对,楼底只剩下了一个小孩。其他居民不见了踪影。

    当年她刚到这里便来晚了,部分居民被这些黑衣人抓了出来,现场分尸的有,刺死的有,压死的也有。

    难不成,其他居民已经……祝韫霜不敢细想,当即跃身飞去楼顶,手掌化刃劈去,地板碎裂,趁着楼外黑色铠甲军还未有动作,纵身一跃,中间不断劈开挡路的墙壁,直向楼底而去。

    这个楼是当年北崇城建来放置城中粮草的重要之地,现下作为居民的躲藏地点却也只能防得了这一时。

    到底,祝韫霜巡视一圈,眼底金光与脸上纹路微微闪烁,向着那个小孩的藏身之处走去,突然,一声爆炸声响起,祝韫霜不顾飞来碎屑,转头一望,是黑色铠甲军进来了。

    来不及了,祝韫霜飞身向小孩躲藏的那块石头里去,手掌轻轻一碰,石块碎裂,小孩表情十分惊恐,祝韫霜赶紧抱起孩子,安慰道:“不要害怕,抱紧我,我带你出去,找你的家人。”

    小孩见这姐姐一身青衣即使染血却仍旧散发出光辉,语气柔和温暖,当即紧紧抱住,无力道:“姐姐快跑!这些人都是怪物!他们吃人!”

    祝韫霜不再废话,抱着孩子举剑挥向围来的铠甲军队,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倒下还能再站起来,但是,数量太多了,顾及孩子安全不能使出全力,渐渐的,开始力不从心起来。

    眼见自己所剩气灵无几,体内气海也无法一时恢复气灵,祝韫霜放手一搏,强行升境到上境三阶,敌方靠得很近,不用她等待,便在术法范围之内。

    “小孩,等一下这些怪物倒下之后,你立马跑出去,绝对不能回头!有多远就跑多远!要是碰到城里的大人,一直跑,不要进城!”

    怀中的小孩听此,抬头也只看到了姐姐的下颌,但是她知道,姐姐的表情一定是勇敢无畏的!

    “好!”

    稚嫩的声音带动起周遭的零星碎屑,祝韫霜单手掐诀,唇角鲜血慢慢溢出,铠甲军队越靠越近,就在那快要刺中祝韫霜的瞬间,所有怪物顷刻之间倒地,只余微弱心跳。

    “就是现在!快跑!”祝韫霜已经没有力气,放下小孩后立马跪下,靠着羡清才不至于倒下。

    小孩一落地看着祝韫霜这样,神色惊恐,“姐姐你不和我一起跑吗?”

    “不用,姐姐可是祝启神,你不一样,你是凡人,所以要立马跑!快!”

    “好,我……我这就跑!”小孩听到姐姐自称神,还是有点犹豫,又看到祝韫霜眼神催促,拔起腿颤颤巍巍的跑走了。

    等小孩跑出去,祝韫霜再也坚持不住,哐啷一声,羡清掉在地上,整个人躺在地上急促呼吸,“偏偏这个时候没气灵,真是……”

    忽地,祝韫霜脑海里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清楚这是梦境。”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如此费尽气灵来救人。

    祝韫霜嗤的一笑,道:“是啊,可我偏要这般明知不可而为之,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了。”

    那声音不再出现,转而,与她同样躺在地上的铠甲军队慢慢恢复过来,正在一个个苏醒。

    祝韫霜已经没有力气,她知道,在梦境里死去现实中也会死,但是她无悔,她也知道这个小孩她不必救,可她就是见不得再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见不得。

    或许坦然面对死亡,也是作为仙神该经历的吧。来世,希望也能这般来去自由于天地之间,想做什么便去做,无愧于己心,亦无憾!

    一刻钟过去,死亡没有到来,呼吸没有停止,心跳依然跳动,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祝韫霜立马睁开眼睛,入目之处皆是人墙,神色一时被惊住。

    混乱中,一个稚嫩而又焦急的声音破开层层阻碍,来到了祝韫霜身前,一束光照亮了她还恍惚着的脸庞,随着声音的逐渐清晰,源头出现了。

    正是那个方才跑走的小孩。

    这一刻,周遭的所有声音仿若都消失了,祝韫霜就那样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女孩,修行以来头一回感到了不知所措。

    十八岁成神至今,倘若你要问她为何甘愿上天入地飞来飞去的费尽修为救这三界众生?为何不去天上做那闲散神仙快活?

    如果仅仅是因为身上的责任其他仙神也没有做到需要与怨灵结契才能苟延残喘活下来的地步,那么眼前的一切,便是她的答案。

    从来不是因为身上的责任与使命,仅仅是因为想要留住这世间最为纯净美好的事物或人而已,他们不该消失,世间的破洞应有人缝补。

    “姐姐,我刚刚跑出去,就碰到了我叔叔他们,我就带着我叔叔他们一起来救你了!我是确认自己安全才回来的!”

    “你这个时候跑回来,要面对可是这成百上千的怪物,你不怕吗?小朋友。”

    “可是姐姐受伤了,我看到了!你都吐血了!”

    祝韫霜无奈一笑,“姐姐是神,神怎么会怕这些?”

    “可是神也会死的。先前来了好几个神仙要救我们,可是最后都被这些怪物吃了。”

    “没关系,那些是假的,是梦境所化,现下我刚刚恢复了力气,等一下你们趁着他们晕倒,便立马拔腿狂奔,不要再回头。”

    祝韫霜爱怜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起身至一半时,围在前面的人墙微微松动,一个三四十年纪的女人转过头来,道:“仙人既说是梦境所化,那便不必怕这怪物。”

    “可你们是在梦……”

    “人非草木,这里折了这么多仙神,我们没有反击之力本就痛苦,看到这么多仙神陨落我们也会难受!又怎可再让此事之外的人牵扯进来!”

    不等祝韫霜细想之外的人是什么,那人便回过头去了,待回神站起身时,眼前景象已被一片纯白替代。

    虚空之中又再次响起了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想不到过了五年,你的心境比之当初更为坚定纯粹了。”

    “鹑首?你怎么干这活来了?”

    鹑首一听自己被认出来,直接将第七个梦境提了上来。祝韫霜面对变化的树木房屋,也不去管那鹑首如何了,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这景象变化。

    待变化结束,红墙黄瓦,雕梁画柱,园子里花团锦簇,鸟语花香,这里,是皇宫的御花园。

    祝韫霜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小粉团子和脸上严肃的表情有些不符,前方隐约传来一声声呼喊,由远及近。

    “小殿下?小殿下?皇后娘娘正四处找您呢,小殿下?”

    母后!祝韫霜听到这立时拔腿晃晃悠悠地向着侍女的声音跑去。

    侍女蕊晴正四处搜寻着,终于在一条小道上找到了公主。

    “小殿下可别再赌气乱跑了,每回回去后还不是要受罚,难受的不还是殿下自己吗?走吧,小殿下。”

    “嗯。”小粉团子奶声奶气的应声,就这么被侍女牵着走了回去。

    到了皇后的凤仪宫,侍女牵着祝韫霜走进殿内后便行礼向坐在主位上的淑惠皇后禀告:“皇后娘娘,小公主找到了,在御花园里,现下带过来了。”

    “都退下吧。”侍女蕊晴和其余侍奉侍女退下,殿内只剩下淑惠皇后烈晚虞和变成幼年的祝韫霜。

    “今日是又怎么了?是和谁‘打仗’打输了还是和你的小友吵架了才跑去那御花园嚯嚯花草?”

    五官深邃,眼神明媚,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无奈的烈晚虞对这小女儿实在是拿她没辙。

    今日不是带着谁家小姐去掏鸟窝明日就是跟着一群小公子们说去‘打仗打土匪’,每一天都是新的惊喜,每一天都是新的祸事。罚也罚过,可就是没用,每日的精力那是十分旺盛,拦都拦不住。

    和她的姐姐清霞公主的性子实在是南辕北辙,也是难为平日里还总要清霞耐着性子陪她玩了。

    “没有。”

    “什么?”

    “没有嚯嚯花草。”

    “你……”

    面对倔强不肯低头的小女儿,烈晚虞实在是没办法,缓声道:“那你后日可还要不要与你父皇放风筝了?”

    “放!”听到这祝韫霜眼神一亮,烈晚虞见她这样总算是放心了,宠溺道:“那你便乖个明日,别到时候事情传到你父皇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传什么到朕的耳朵里啊?”年轻的怀渊帝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小女儿,笑得眉眼弯弯。

    “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吗?我们小公主可不能撒谎哦,要不然的话......”

    画面一转,回归现实,耳边父皇的声音仿佛还在念叨,母后也在旁边帮着腔,在没发生那么多事前,她也曾是这绮洲最为宠爱的洛云公主,白临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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