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练武

    杨大文的一声喊,不仅惊醒了王渲染和李子一,也惊醒了东升。

    之所以叫“惊醒”,是因为东升以为还在做梦呢,但实际上,他却是站在宿舍的地板上,正摆着一个姿势,那是一个他熟悉的练武的姿势。

    东升愣在当地,他明明躺在床上,在梳理自己的事情,然后想着要提高个人的自卫能力,又想起得有一些类似于武术套路的攻防招式,刚好自己的前生曾经有过是战士的经历,那时候他是精通一些简单而有效的搏击动作的,他想着应该怎么比划来着,结果……

    结果,他怎么就在地板上“练”起来了?

    他是怎么从在梦中想而变成了在梦中练的呢?

    他又是怎样从上铺的被窝里,跳到了宿舍的地板上的呢?

    ……

    东升自然是没法想明白,也没法向大家解释。

    “哦,我知道了,东升梦游了。”

    杨大文却明白过来,他开始为东升解围。“我看过《说唐》,这本书里就讲过这样一故事,说程咬金梦见一白胡子老人教他使用板斧,一共三十六式。他怕忘记了,就当堂在院子里骑着一条板凳当战马,一招一式地练起来。他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尤俊达。这条好汉见到程咬金的招式颇为精妙,而且把板斧舞得呼呼有声,不仅大声叫好……。”

    “我也知道这故事——谁知道尤俊达这一叫不要紧,把程咬金叫醒了。他叫得太早了,程咬金才练了三招,醒来后也就只记得三招。但这家伙就用这三招,跟着秦琼等打遍天下,还当上了混世魔王。后来又帮着秦王李世民打下了天下。程咬金的三板斧,也名闻天下。”李子一抢过话头说。

    “东升莫非是程咬金下凡?杨大文前世就是尤俊达?”王渲染立马找起了二者的联系,这个家伙可是什么都敢联想的:

    “东升,赶快试试,是不是你现在只记得三招了?别的都忘了?——杨大文也是,东升梦游你就让他整吧,你这半途中大惊小怪的,多误事,听说梦游的人突然被叫,会被吓死的。你懂吗?”

    “我……”杨大文被王渲染一顿埋怨,说不出话来。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事,当时只顾得惊诧了,哪里想到这么多。

    “我……”被这几位室友的一番抢白,东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这已经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要赶快为自己解围了:

    “什么三板斧?什么梦游?……得了吧,我是睡不着,早起来了。刚才想起练练腿脚,比划了几下以往学的几个武术套路,是杨大文睡迷糊了,大惊小怪的——都起来吧,懒猪们,和我去校园里跑几圈。”

    东升是有晨跑的习惯的,当代的学生们,百分之八十都是爱睡懒觉的家伙,但东升不一样,他上初中就开始跑早操了。坚持了这么多年,只觉得每跑一次下来,当天都会神清气爽,而如果有一天不跑,那他就会浑身不舒服。

    晨跑不仅让他身体素质极好,想起来,他从初中到上大学,感冒都没有得过一次。另外,晨跑还让他精力充沛,最简单的感觉就是,他记忆东西,不但比别人快,还比别人强,学习时间也能比别人长。

    这也许是他一个山村的孩子,最后还能考上重点大学的潜在原因之一。

    所以,到了大学里,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但和以往一样,要想带动其他三人和他一起去跑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室友们的眼里,这就是为难他们,而在东升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成功过,除了杨大文陪了两次外,其他两位,那可是一次也没有把他们从被窝里拽起来过。

    三位室友同声“哦”了一句后,同时都没有了信息。这时候还不到六点呢,正是他们最好睡的时候,怎么能浪费了大好时光?

    东升暗自笑了笑,他挥挥胳膊,踢踢腿,哪里还能睡着,换了身跑步的运动衣裤,正要跑出去,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啊呀,我俩怎么睡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子一貌似现在才突然从酣睡中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王渲染,你昨晚干了什么坏事了?说。”

    “我干了什么坏事?我咋记不得了?——你又怎么睡到我床上了?”王渲染嘟哝着,一副说梦话的样子。

    “我也记不得昨晚的事了,我好像搀扶着你俩谁来着……”杨大文是最清醒的,但他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别抱着我了,睡旁边去。”李子一笑骂道:“我又不是女的,要这么亲热吗?”

    “女的……萌萌呢,萌萌……”王渲染前一秒还在梦里,后一秒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他的头撞在了上铺的床板上也不顾不得了。他记起昨天聚餐的主题,主角是他重点打造的下一个目标,而现在他怎么没有了关于这个主角后来的印象呢?

    “萌……萌萌,萌萌……”王渲染茫然着,一声接一声地呼唤着“准女友”的名字。

    “你们都醉了,萌萌也醉了——谁也不管人家——现在才想起来了?要是人家出了事,可得有人来负责。”东升见王渲染那样,气不打一处出,故意激他道。

    “没人管她?”王渲染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脑子可不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可你没有醉,对不对?你把她怎么了?是不是你送她回宿舍了……你没有……”

    “她是回宿舍了。”东升拉开了宿舍的门,对着一脸难看的王渲染道:“但是女导员送回去的——你放心了?”

    王渲染听得这个消息,立即眼睛一闭,死了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几秒钟过后,他的鼾声继续在宿舍里嘹亮地响起。

    东升之前跑步,喜欢围绕着校园跑,跑校园一圈五公里,一圈就够,还可以看看街道上的风景。事实上,校园周边比较热闹,六七点钟空气好,也有很多人开始忙碌,主要的都是上学的中小学生,还有一些上班比较远的人。

    上班的人倒也罢了,中小学生六七点钟出门,真的有些早,但按照学校的要求,又真的不太早。在东升的眼里,这是一种很奇葩的现象,在中小学,到处看见的都是努力学习的学生,不爱学习的人,是学校里被瞧不起的人;而在大学里,到处都是睡懒觉的人,还有上课睡觉的人。

    爱学习的人,似乎反而成为了一种例外,一种另类。

    但今天东升可不想出校门了,他记得刘妍的警告,没事还是少出外的好,也许现在就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呢,当然这眼睛里,有为他挖坑的人,也有保护他的人,但不出校门,还是最安全的。

    校园里也有步道,弯弯曲曲地把校园里整个绿荫地带都串起来,绿荫衬步道,远远看去,感觉就是某位仙女,在校园里不小心丢失了一条飘逸玉带,把校园的风景都点缀在上面了。东升在校园里跑了一圈,又跑了一圈,他自己也有些惊奇,怎么今天跑下来并不那么累?

    以往,在校园里跑,直感虽然没有在校外那么长的距离,但细想起来,其实也差不多,因为校园里的步道弯弯曲曲,无形中也拉长了不少距离,校外跑一圈五公里,校内跑也是五公里左右,东升以往都是只跑一圈的,今天可跑了两圈了。

    略略思索,他恍然明白,有了封印的功能,他身体的弹跳能力大增,不是一纵就能跳跃两三丈么?他其实一直在压着自己的,如果按照那种状态跑,估计跑十圈二十圈下来,自己也不会大口喘气。

    这么说起来,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以往提升太多了,二十倍?

    自己的弹跳能力那么好,有没有可能,像电影《蜘蛛侠》中的“猪脚”,能在大厦林立的城市里,纵跳自如,飞檐走壁?……

    东升很想试试,但看看周围,现在城市已经醒了,校园也已经醒了,很多人在校园里活动着,他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干出“惊民扰民”的事。

    有时间肯定得好好试试,拿出他工科生的严谨态度,找出自己的“本事极限”,或者说本事内容,此为上策。

    用句容易明白的“人话”说,至少要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吧?

    说到本事,东升又想到了自己的“武技”,他钻进了一个小树林里,站在一棵不大不小的树下,面对着树干,眼睛半睁半闭,静下心来,冥想自己梦中的那个前世的招式。

    那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其实是一位悍不畏死的勇士,经历过那么多场惨烈的战斗而能活下去,说明他并不简单,他的武技自己到底还能记得多少呢?

    今天早上杨大文的一声喊,把他从梦中惊醒,真的会让他就此丢掉很多记忆,只记得醒前的那几招吗?

    东升深深呼吸两次,凝神定气,像在自己的记忆中寻找着什么,他看着,看着,恍惚有一双无形的眼,在帮着他“内视”。开始一片浑浊,慢慢地,他似乎看见了什么,印象从浅淡到厚重,从模糊到清晰,有很多人和物出现,但东升只想看“武技”。

    慢慢地,东升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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