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成了坛中人

    看着坛子口那颗好像还睡得很香甜的头颅，听着那个怪声音在代替这个头颅讲述他的故事，众人心里真有些发怵。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他到底经历的是一种何等荒唐的事？

    “我对现实中我的生活最近的记忆，就是那个陌生女人，准确地说，就是那个和我结婚的女人，对我哭泣的场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都变成什么样的人了，她还会选择和我结婚，好像对我还很有感情。后来想了很久，才想起她似乎是我的高中同学，好像还曾经和我同桌，她那时候就对我好，似乎还总送给我什么礼物，后来上大学了，她应该还来看过好多回……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中学时候，其实她就早早对我动了心，后来我虽然变得有些糊里糊涂了，她还是毅然绝然地嫁给了我。但我那时候基本上已经不是现实中的人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亲情、爱情，魔戏里什么都有，而且比现实中的还要好。所以，我义无反顾，在魔戏中去追求我期望的，至于现实世界的一切，与我又何干呢？”

    “想起来，那女人，我应该称呼她一声妻子，一定为我流了很多泪，还伤透了心。她本以为能感动我，会治好我，因为这事说起来也不太难，只要我下定决心，重新审视现实，或者回到现实中来，我就正常了。但我根本没有这种打算呀，在魔戏里多美好，我又为什么要到现实中来受苦受难？……我妻子一定是经过了很多努力，后来失望了，再后来绝望了，她最后终于大哭一场，用泪水把我全身都淋湿了，也只换来了我几分钟的灵台清明，算得上清醒了那么一会，也不愧她对我用心一场……”

    “不记得我后来是怎么在现实中生活的，恍惚先是在一个房间里躺平了几年，那房间应该是我的卧室，在那段时间里，我就像是一个休眠的蛹，每天不吃不喝地乐在戏中，实在饿得渴得不行了，就在醒来时胡乱找点吃的喝的，有时候房间里实在找不到食物，就跑到垃圾桶里去翻点什么来填肚子。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到了一个地下井里，那里应该是城市的下水道系统，我虽然天天在魔戏中快乐生活，但在现实中却有些像老鼠。再后来，我睡在了一方棺材里，不知道是咋生活的……最后，我凭着一种本能，迷迷糊糊地爬进了这个洞里，这个洞里有个破损的大坛子，我发现将自己塞进坛子里很不错，反正在现实中我本来不需要太运动，更不说要劳动，坛子里保暖，坛子又能保护我的身体，这个时候我就像辟谷得道的高人，身体的功能应该退化得差不多了，也不太吃东西了，而洞顶居然还不时能滴几滴水给我解渴，能保障我身体的最低需求了，我也就满足了，这就是我的洞天福地，这种状态也实在太好了，正好让我不受打扰地享受魔戏中的快乐生活。”

    “可怜的家伙，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人，猪一样的人，猪比起他来，都算勤奋图强者了。”

    “人生一世，就这样吗？”

    “……”

    那声音却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丝毫不受大家聊天的干扰，他应该也没有想听大家说话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身子没法从坛子里爬出来了。这应该是长期不运动的缘故，我的身子居然膨胀了，慢慢地长在了坛子里面。估计现在我的身子，也就和坛子一模一样了，好在坛子底部有个大洞，我也不怎么难受……再说，这些现实中的东西，于我本就是虚幻，又何必在乎呢？”

    “可我的身体虽然变化慢，但恐怕从来没有停止变化，后来，我全身都缩进了坛子，也就只有头在坛子外面，也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在洞里，没有光亮，也没什么声音，也就不需要睁眼张耳的，正好魔戏也需要耳目闭塞，一心一意，我也不去管头上五官的事，它们其实现在于我已经是多余的存在了。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居然能用耳朵覆盖了眼和鼻，这算得上是一种进化吧。对这进化我是惊喜的，也是满意的，因为它是顺应我魔戏人生的需求的。”

    “之所以要给你们讲述这些，是因为有一天我发现，在我进入魔戏世界时，我的灵魂，或者心神，都全部转移其中了。这时候如果有外界的强烈干扰，例如有人走进洞里，大喊大叫，或者摇晃我，给我强刺激，把我硬唤醒，那我可能会禁不住刺激而猝死。这就像梦游的人，你千万不要试图去叫醒他，叫醒他有可能会吓死他。我现在基本是要一个季度才醒来一次，估计很少会这么幸运，在外来人来访时，刚好是在我醒来的时候……”

    “我明白了……”刘妍说。

    “我也好像也明白了。”东升说。

    胖子没有跟着说，他指了指洞里的那个角落：“那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搞得那么神秘，你们不是发现是谁在讲话了吗？”老三打着火把，和大家一起往左前方走去。

    距离并不远，才走了十几米，就不能再走了，因为已经到了洞壁，也就是洞子的角落。

    大家寻找了半天，都是一脸迷惑，因为这里除了一面比较平直的岩壁之外，啥都没有。

    王麻子跑过去看了几眼，拍了拍那面光溜溜的墙壁，嗬嗬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它在讲话呀。”

    这家伙的语气，可是带了一些调侃了。

    刘妍和东升在那面岩壁前看来看去，研究了半天，刘妍抬起头，和东升点点头。东升便认真地道：

    “还真是它在说话。”

    “什么，石头也能说话？”王麻子一愣，话里全是惊异。

    老三上去就给了王麻子一脚，这大概是他一贯的御下风格。

    “有什么不可能？老大说可能，就有可能。”

    “话倒不能这样说，但确实是这块面壁在说话。”刘妍慢慢直起腰来，看看大家道。她对在学校表现得很内敛的东升在这群人中是老大的事实，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其实很容易验证。”

    “验证？”胖子很感兴趣地凑过来。

    “嗯，老三，你在旁边狠狠地跺两脚。声音要响。”东升摸了一把那岩壁，平静地道。

    “啪！啪！”老三听到东升吩咐，立即脚抬得老高，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两下。声音很大，在洞里还传出了回声。“是这样的吗？”

    “你们来了？”一个怪怪的声音响起。

    这一下，这群人里的好几个人，都吓得跳了一下。

    “我知道，有一天，一定有人会来……”那个怪怪的声音继续道。

    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一次，那怪怪的声音，真的是从那岩壁里传出来的。

    真是见鬼了！

    石头真的能说话？！

    现在，不只是王麻子疑惑了，连老三也不摆“二老大”的架子了，他也是一头的问号。

    在场的所有人，都怪兮兮地看着刘妍和东升，因为只有他俩可能知道真相——

    这是咋回事呀？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