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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教授有点怪

    有专车接,从火车站到学校的路程,好像变短了,原来要折腾一个多小时呢,现在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快到学校的时候,刘妍接了一个电话,她挂电话后看了一眼东升,笑着道:“不知道啥原因,汪教授真的很关心你呢。他急于见到你,刚才这是最近三天来,他第四次打电话问你的行程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本来要请你吃饭的,现在看来今天不行了。”

    “……”原来刘妍也不知道汪教授为什么要急于见他,他心里嘀咕着,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嗯,幸亏我早有预料,来,把这个面包吃了,垫垫,还有这个营养快线,你可以边走边喝。”

    进了校园,刘妍把车停在了一栋绿色的楼下,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驾驶位左侧的车载抽屉里,拿出了两样“早餐”,麻利地塞给了东升,又指了指楼上:

    “你直接去见汪教授吧,他办公室就在这楼的5楼最南端右手的那一间,门上有标牌,他正在等你。”

    “谢谢学姐……”

    东升一边下车一边致谢,肩上挎着旅行袋,怀里抱着“早餐”,他紧接着发现自己好像又犯了个小错误,急忙改口:“谢谢刘老师。”

    刘妍一声悦耳的轻笑,小车悄无声息地往前滑去。

    东升站在楼下,愣了半晌,他发觉,自己在这所大学上了一年的学了,本以为算是熟悉环境了,但现在却突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原因无他,不是因为这学校变了,而是这学校的人好像对他的态度变了。

    这个刘老师就是最让他有感触的。

    这个汪教授也仍他有些茫然。

    东升三口两口吞下了那个面包,他还真是饿了,又拧开“营养快线”瓶盖,一昂脖子,嘟嘟嘟半瓶下肚,等他爬上五楼,他手里拿着的已经是个塑料空瓶,还有就是他满意地打了一个嗝。

    虽然是一肚子的困惑,但现在肚子饿的问题这样轻松解决,东升对刘妍还是心存感觉的,这个美女说话爱笑,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其实心思还很细腻,也可以做事很缜密呢。

    眼前这栋楼是一幢灰色的建筑,应该有一定的年份了,内部设施有些陈旧,但很整洁干净,没有电梯,上下楼全靠两条腿。

    东升第一眼把他看成是绿色的楼,是因为这个楼几乎一大半,都被爬山虎严严实实地覆盖着,看上去很绿色,很环保,也很奇异。

    楼里面静悄悄的,东升爬上五楼,转向南走,正要查看门上标牌时,最顶端的一个房间的门悄然打开了,然后半个“篮球”还连带着有几缕头发伸了出来。

    “牛东升?”那半个“篮球”问。

    东升细看,惊异之下,差点笑出声来,那不是什么“篮球”,原来是半个光秃秃的脑袋,探出门来,正对着他说话呢。

    “您好,我是牛东升。您是汪教授?”东升不经意地摸了一下嘴,恭恭敬敬地问。

    “快进来!快请进。”

    汪教授的头缩了进去,他邀请入内的声音,却有一种诚挚。

    东升走到那扇门前,不禁有些吃惊,这房间门很普通,但房内空间却不小,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可是留给人的活动区域却又很小。

    屋子的正中,有一棵水桶粗的、化石一样的枯树,这树不见树冠,不见树枝,应该是死翘翘了的,但在它的一侧,却很难得地有一篷绿芽,绿芽之中,居然还有两朵白中淡蓝的花;

    屋子里有各种架子,架子上摆着各种盆景一样的试验品,晃眼看去,一个小盆里,突兀地结着一个大大的苹果,而那苹果树,只有筷子粗细,还有几片叶子,大苹果太突出了,这些树枝树叶的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

    一个小盆里,开着红的、白的、粉的、紫的花,仔细瞧瞧,这些五颜六色的花,居然是在同一棵小树上;

    一个小盆里,明明就是一块石头,但石头上,却毫无理由地长出两枚绿叶。

    ……

    东升终于知道为什么汪教授只伸出个头来迎接他了,因为这房间里都被那些盆呀坛呀钵呀占据了,只留下了开门处很小的活动空间,而就在这个空间里,还摆放了一张不小的墨黑色的办公桌,汪教授相当于坐在门角落里,那角落里虽然还有一些地方,但他出入很是不便,能伸出个头,已经很费力气了。

    “坐,请坐……”令东升尴尬的是,汪教授虽然一连声地请他坐,但他却找不到坐的地方,在办公室的对面,并没有让人坐的椅子,甚至是一把凳子。

    “呵,没有坐的地方?我这里是没有来客坐的椅子的,因为坐着闲谈多浪费时间呀……”汪教授见东升一直没坐,终于反应过来,自嘲了两句,建议道:“你看挨墙有一堆成捆的资料,你就选一捆绑得结实的挪过来坐吧,好吗?”

    东升很无语,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奇怪的教授,看看旁边,果然有打成捆的一堆资料,他便选了一捆,拂去灰尘,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教授面前。

    “没有备茶,你尝尝这个。”

    汪教授顿了顿,认真地看了看东升,本来以为他要进入正题了呢,结果他捋了捋自己头上那稀罕的几缕长发,便拿出两个纸杯,艰难地转过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黝黑的小罐子,小心翼翼地给俩纸杯里倒了一些清亮的液体。

    他推给东升一杯,自己也拿着一杯,先品了一口,示意东升也尝尝。

    “这是……?”东升细看,纸杯里有半杯液体,清亮中还有一丝淡绿,凑近一嗅,有一股清爽的淡香扑面而来:“饮料吗?教授,我不渴。”

    “你尝尝。”汪教授坚持道。“这可比茶好,比酒好,更比咖啡好。它叫竹沥,是从竹子里直接提炼出来的,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将它当作一种保健品了,还是治疗咳嗽、健脾疗肺的良药呢。”

    既然是竹子,东升当然熟悉了,他就说,刚才那种清香,怎么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原来是竹子的味道呀。

    在他的老家,几乎家家门前门后都栽有竹子,小时候,东升吃过竹筒蒸饭,竹筒烤肉等,那可真是难忘的香呀。

    “好香。”东升酌了一口,又深饮了一口。

    那种清香中居然有一种清冽,如深山中清潭,如冰山下清泉,一口入喉,就感觉有一条清冽的小溪游走在身体的四肢百骸,东升禁不住打了一个清爽的冷战,也禁不住脱口夸赞。

    汪教授的头发又跑路了,他的整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特别是头的中央,光溜溜的,真是寸草不生,唯独大脑两侧,还有几缕黑发,因为比较珍惜,长期不剪,也就成了几缕长发。这几缕长发并不安分,它们时不时就要“活动”一番,弄得教授不时得有意无意地搭理安抚着它们。那真是“地方支持中央,一有风吹草动,从中央跑到地方。”

    汪教授轻咳一声,定定地看了东升半晌,一开口就差点让他晕倒。

    “牛东升?”教授好像在确认这件事。

    “是的,教授,我是牛东升。”

    “真的是你……”教授很奇怪的表情,又嘀咕了一句。

    “真的是我。”东升表示确认。

    “我不是那意思。”教授说,他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牛东升,汪教授问了两次了,结果还说“真的是你”。这本就有点不可思议了,但他接着又说不是那意思,那教授是什么意思?东升眨巴着眼,心里快速分析着,他突然想到,那句“真的是你”,可能不是确认他的名字是不是牛东升,而是……某件事?

    “我们以前见过吗?”汪教授说,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问东升。

    东升愣了愣,他怎么感觉,这句话应该是自己问呢。

    “没有,教授,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东升回答,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他补充道:“您还没有给我们授课……是辅导员通知我来见你的。”

    “嗯,我知道,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我早已多次见过你了。”

    教授目光灼灼地盯着东升,好像他脸上写着什么文字:“你真的一点没印象,没有在哪里见过我?”

    汪教授的话很怪,表情也很怪。

    东升有些无语。

    在这所学校里,大家私下都传言,这是位很奇怪的教授,虽然他才华横溢,硕果累累,令人尊敬,但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除了必要的授课等外,也基本不和外界接触。

    如今,他不仅三番五次地要求要见自己,见到自己还一再确认身份,这一开口,居然又说,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其实早就见过。

    他在哪里见过自己?

    自己又在哪里见过他?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

    还有,既然是第一次见面,又怎么是“早就见过”?

    这个,明显的前后矛盾,逻辑错误。

    难道,汪教授,真的神经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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