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确认，在你梦里见到的是我？”

    “当然，要不你一进门，我为啥就一直在打量你呢？”

    “还有什么证据？”

    “有呀，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凭借梦中的记忆，请人把你的画像画出来了，然后我在请人在公安系统的网上搜寻，结果的发现让我大吃一惊，现实中不仅有这么一个人，还就在长京，就在我们的学校。”

    汪教授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自己好像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这个人是……？”东升好像明白了，但又不相信。

    “这个人就是你！”汪教授回答很肯定。

    “您自然是根据公安系统查询的结果，找到了我的名字，甚至查到了我的班级，还有我的手机号码。”东升顺着汪教授的思路，推断着刘妍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汪教授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本来要直接给你打电话的，但一是你手机总打不通，二是我担心这件事，在电话上说太突兀，有可能吓到你，所以，我试着打了你手机几次后，就委托你们系上来找你了。你们系上很重视，可能想了什么办法……”

    汪教授看看东升，眨巴着眼，接着补充道。

    “原来如此……？！”东升站在那里，顾不得脚下乱了一地的书籍，他真的有些被吓住了。

    事实上，东升实在是太吃惊了。

    汪教授是什么人，居然几十年来做同一场梦，而且场场都梦见了他东升。

    他还根据梦中人的形象，找到了他？！

    且不说汪教授是国内一流专家，是大家敬仰的教授，他说的话自然可信，不会杜撰出什么来哗众取宠，就说汪教授的年龄，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又有啥必要来骗他？

    根据尝试，我们都以为，梦是现实的反应，所以，梦见的人和事，往往在现实中是有个原型的。如果说东升比教授年龄还大，那么，无论教授是否认识他，也还有那种可能，因为他可能在哪里与教授不期而遇过，只是教授没有注意，或者是忘记了，却在潜意识中存储了他的印象。

    但现在，明明是教授比他大很多嘛，教授的年龄，都比他大了一倍多呢。

    也就是说，在东升还没有出生之前，教授就在做这个梦，而这个梦里就有了他东升了？这个情况，不知道不怕，一知道了，真是细思极恐。

    “我在梦里说了什么吗？”东升问。

    “没有。”

    “我在梦里做了什么吗？”

    “也没有。

    “我有什么表情？”

    “表情？……”教授显然之前没在意这，他对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似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踹开门，就和我一个照面——要说表情，肯定是有些着急，在那种情况下，应该属于正常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东升想，那个“我”在这个梦里出现了，还是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出现了，但又不展现出他到底要干什么，或者能干什么？

    如果有个什么力量在主宰这一切，那么，这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遗憾之作？这个梦只是一种危急情况下的记忆碎片，还是一种遗憾的作品？……最后，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所有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呢？

    “按照存在即合理的原则，你的出现，肯定是有一定价值的，是有什么作用的。”

    “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存在，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缺失。我这一同样的梦，做了几十年，绝对不会毫无缘由。”

    “而你在我的梦中一次不缺的出现，冥冥之中，也定有深意，所以我才一定要找到你。”汪教授像看穿了东升心里的困惑，他直接肯定了东升的一些想法——他在梦中的出现，绝非偶然，肯定有什么目的，或者用意。

    “为什么，每次都在我一出现，就梦醒了呢？”东升喃喃地道，他犹豫了一下，指指头上，眨巴着眼睛：“难道真有个它，在故意这样？”

    “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用在这里，倒可以是个不错的注释。”

    汪教授简洁地说，他的话对东升的第一个问题，做了很好的回答，然后教授沉吟了一下，似乎要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看待科学？”

    “科学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法。”东升说。

    教授点点头，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嗯，一种方法，注意，是其中之一，而不是全部。事实上，人类对社会的认识，从来都有很多种方法，只是当今的世界，我们最主流的，还是科学的方法。那么，你如何看待超自然现象呢？”

    东升低下头，想了想，他看着教授的眼睛，认真地道：“相对于科学，超自然就是用科学现在还无法解释的现象。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对风雨无法解释，那对他们来说，就是超自然现象；几百年前，我们对电、原子和细菌无法解释，那对他们来说，也是超自然……”

    教授再度赞许地点点头，他挥动手，加强了自己说话的语气：

    “你的理解很对，几十年来，我在研究植物的生命力现象之时，就发现了不少用科学的观点无法解释的现象。我也利用业余时间，对我的这个梦进行了研究和思考，我发觉，它也有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元素。例如，为什么一个梦，能够不停地重复着？又如，为什么梦里的内容，能变成现实？还有，为什么梦，有一种预示，乃至预警的功能？……我们的祖先，不就有一门‘解梦’的学问吗，而且流传几千年，至今也还有人相信，如果没有一点现实基础和现实价值，这又怎么可能存在呢？”

    “不至于此，你肯定不会相信，这梦还有一些有趣的现象。”汪教授又酌了一口纸杯，但那纸杯里早已经没有液体，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居然又说了那句口头禅，东升知道，教授如此说的时候，总是有重要的信息要透露；

    “如果我们只把梦作为现实世界的反应，那么，已经发生的事情，在梦里出现，这是可以理解的，在此层面下，梦就是对过去事件的总结性映射而已。但事实远非如此简单，因为梦也能预告、预示一些事情，也就是说，我们梦里的提前呈现的人和事，是有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这不仅是一种可能性，还是诸多事例证实了的，是有数据支撑了的，也是我们祖先推崇‘解梦’的事实基础。”

    “您，您是说，这梦里的事情，有可能在现实中出现？或者已经有部分变成了现实？”东升突然明白了汪教授讲话的内容，这种猜测过去应该是有的，但从来也没有谁，特别是一位严谨的教授，这样言之凿凿地指出这种现象。他眨眨眼，结结巴巴地问。

    “别紧张，我慢慢地告诉你，你慢慢地理解。”汪教授轻轻地笑笑，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和蔼可亲的表情出来，他想让气氛轻松下来，一定不能把东升吓倒。

    “你想过了吗？为什么我如此急切地要见到你，甚至要连续催你三四次？”教授问。

    “嗯，你这个怪梦重复得越来越频繁，到了每天都重复的极限？”东升想了想。

    “是的，还有吗？”

    “还有，你的梦节奏越来越快，好像有一种暗示，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东升又想了想，他把纸杯里的液体一口饮尽。

    “还有吗，你能猜猜，还有什么可能？”汪教授循循善诱，他惊喜地发现，东升很容易被启发，这让他的眼睛里发着光。

    “还有？……没啦，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东升摸摸自己的鼻子，他过去总是一遇难题就摸鼻子，而一摸鼻子就有主意的。

    “从你这里到那扇窗子，有十二步的距离，你现在走过去，一定要步步小心，千万不要碰撞什么东西，我那架子上的每个盆子里，都是很有研究价值的植物。”

    汪教授指了指东升右后方的那个窗子，示意他到那窗子边去看看。

    “当你看到窗外的场景时，你绝对不要往后蹦跳，你的身后是价值不菲的植物研究标本。”汪教授用了神秘的语气，给东升警示。

    东升看看汪教授，向窗子快步走去，他并没有像在地雷区摸排那样胆战心惊，因为从小他就在奶奶的宝贝菜园子里穿梭，熟悉这种阵图一样的地形，这一点让汪教授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

    东升伸长脖子往窗前一凑，他看见了什么，竟一声惊呼，猛地向后一蹦，真的撞上了身后的架子。

    “啊？！”

    汪教授没想到东升的反应还是那么大，他心疼地看着东升身后的架子，那上面，有宝贝呢。如果那一排架倒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小心，我的标本！”

    东升身手敏捷，转生就抱住了架子的一端，并扶住了它，直到看着那些架子上的标本们安静下来，才失声高叫道：

    “教授，到底发生了什么？……窗外……那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