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阵

    从茶楼出来到现在司静绾都没有开口说过半句话,连柳时生都觉得有点不寻常。果然,他的感觉得到了验证。

    柳时生无奈地望向司静绾。

    说书人佯怒,似要离开,却被堵了门。

    司静绾笑了笑,“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王。”

    “王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来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刚刚在台上所言是从何处得知?为何要胡说八道?”

    说书人一听有人说他胡说八道,吹胡子瞪眼,脸涨得通红,怒道:“你才胡说八道,前朝大祭司的事谁不知道,况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若不说得神秘一点,怎么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听,我还想要混口饭吃。”

    司静绾低笑,“讨生活嘛,都懂都懂。王先生说书说得那样好,忍不住继续听下去,不知王先生可否再说一篇?”

    “好说好说,只不过……”司静绾见他一脸为难的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大概。

    她从袖中抛出一锭银子,说书人伸手接过,笑得皱纹更是深了深。

    “二位想听些什么?”

    “我听听前朝将军周晟和琅環公主的故事,我要听完整的。”

    说书人听到这话,捋着胡子的手不禁一抖,拽下了几根胡须,顿时痛得呲牙咧齿,“完整的?好好好。”

    司静绾但笑不语,说书人也不再追问了,开始绘声绘色地说书。

    司静绾俩人从说书人处出来,皆是沉默不语。

    日头渐渐西往移,夜幕将要拉下。

    司静绾和柳时生回到月铃被炼化为怨灵之地,找了片空地,在空地上画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柳时生还是看出来这是一个阵法。他站在旁边,司静绾不过一会儿就摆好阵法。

    “你这个真的有用吗?”柳时生仍是不敢确定地问。

    闻言,司静绾开口,“我是第一次设这个阵,有没有等等不就知道了吗?”做完这些,她拿过周晟的剑,放到阵中心。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好了,就等今晚月亮升起来。”

    “啾啾、啾啾……”一只青蓝色小鸟飞扑到司静绾身上,她忙伸手接住,一手轻轻地梳理灵鸟羽毛。

    灵鸟抬起小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司静绾,“啾啾”喊个不停。

    她黑眸里有流光划过,低低一笑,“原来是这样。去吧,继续盯着她,回来给你好吃的。”

    灵鸟垂下脑袋不愿意离去,很是伤心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把她逗笑了。“乖,快去吧……”说着,手轻轻地掂量一下,“最近又胖了许多,要小心一点,别被人捉去炖汤了。”

    最后一句听得鸟身一抖,灵鸟才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柳时生看得咋舌,“连鸟都要欺负。”

    司静绾瞥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口,“灵鸟贪吃,不吓一吓怎么行?走吧,先找点吃的。”

    “这、这就走了,不怕被人破坏吗?”

    “所以我留下在这里看着,你去找吃的,要快,现在都天黑了。”她靠着石块坐下,拿出匕首用帕子擦拭,神情专注认真。

    柳时生望了她手中的匕首一眼,和上次见过的不一样,这把匕首缀满了宝石,匕首出鞘时,刀身泛起的冷光让人寒意渐起。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司静绾拿过匕首,快速划过一块大石头,只见白光一闪,石头裂开两半,切口完整,刀身不损。

    夜里比之白天更是冷,天边无云,不远处有他们生出的火堆。月亮升起,晚风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青色的发带随风飘逸,月光照下,如同清冷的仙人。

    司静绾走到阵法前,借着月色,施法开阵。

    柳时生走了过来,阵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匕首,是她今晚擦拭的那把。

    阵法闪现,四周狂风大作,沙砾石子响声不断,司静绾身在其中,青色发带随风狂舞。为了不被打扰,她早已在附近设下结界。

    好在狂风也只持续了一刻,便渐渐散去,原本站在阵边的俩人也消失不见了。

    紫藤树下不断地传出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只听女子又兴奋地喊,“再高一点,阿铃,再高一点……”

    “现在够高了吗?公主……”扶着秋千的女子问。

    坐在秋千上的女子脸红扑扑,如蝶翼般的睫毛上下扑闪,一双秋眸潋滟动人,发间金步摇摇摇欲坠,一袭粉色罗裙更是衬得女子娇俏。

    周晟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幅景象,顿时愣在原地。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阵阵传来,紫藤花开了,一片片花瓣随着秋千的摇荡翩然落下,紫色的花坠落在女子的发间,嫣然回眸,直直落入他的心间。

    他想,这就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公主。

    “将军。”

    正当他出神片刻,一缕花香沁入鼻息,映入眼帘的是女子温婉俏丽的眉眼,再往旁边是她的婢女,低垂着头,瞧着倒是安分,刚刚的一声唤想必就是她了,他淡淡扫过,并不多加关注。

    “周晟,你回来了。”萧環眸子睁大,“你是不是来找阿兄?他就在里面,我去叫他。”说完,就要转身唤人。

    周晟连忙喊住她,笑了笑,“公主,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太子殿下,只是刚刚回来复命,如今正好要出宫,恰好路过此地,不知公主在此,唐突了公主,请公主恕罪。”言罢,拱手行礼告退。

    萧環也不在意,拖着月铃走,“走吧,月铃。”

    月铃定定地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随后垂下眸子,跟着萧環走远。

    一轮圆月冉冉升起,皇宫内此时正办宫宴,宫里丝竹声不断,舞姬在宴会翩跹起舞,琼浆玉液杯中盏,席间欢笑声不停。

    “陛下,臣听闻荆州、雍州频发旱灾,如今更是出现饥荒,甚至还有易子而食,朝廷却迟迟没有动静,不仅没有开粮赈灾,且还在奢侈淫乐,如此行为,难道陛下就不怕失去民心……”

    “住口!”

    一声怒喝,原本欢声笑语的宴席早在这些话开口时鸦雀无声,宴席上,人人垂头跪地,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身着明黄五爪金龙纹袍的男子捏着一只杯盏,倏地砸向刚刚斥责的臣子,随即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为什么要逼朕呢?”话语间带着来自帝王的威压,“好好玩乐不好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逼朕杀了你们?”最后一句出口时再也不是指向一人,暴戾的皇帝环顾四周,众人更是把头缩得更低。

    “臣以为,陛下应以国事为重……”地上跪着的人仍不怕死地开口,说着,便重重磕下头。

    “够了!来人,把他关入天牢。”

    刚刚这么一出,谁也不敢出声为那人求情,宴席再也维持不了原状。皇帝怒气未消,拂袖离去。

    大臣们这才发现背后已是冷汗涔涔,皇帝暴虐荒淫无道,先前也有大臣提议进谏,可那些人不是被皇帝杀了,就是在朝上被逼死,现今除了京中,其余各处兵荒马乱,李成起兵造反,大梁的一大半江山也落入他人手中,想来京中也支撑不了多久。

    大梁将亡。

    坐于角落的周晟,目睹了整个过程,捏着的杯盏变了形,歪歪扭扭地倒在案上,好半晌才站起身,沉默离去。

    彼时,萧環还在寝宫,对于宴席发生的事丝毫不知。

    “月铃,你有没有心仪的郎君?我过几天就要及笄了,阿娘说女子及笄后就可以嫁人了,还问我有没有心仪的人,阿娘说我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值得这世间最好的儿郎,阿爹也说过,我可以自己选择驸马,但我现在没有心仪的人,不想嫁人。”

    月铃在一旁听着,没有开口,萧環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清亮的眸子盯着她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月铃笑了笑,“公主,我一直都在听。”话音刚落,萧環忽而神神秘秘地道:“要不,我们偷偷地跑出去……”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声叱喝打断了她们的话。

    “胡闹!”两人齐齐被吓住,却见门口处宫人跪倒一片,梁后不知何时来到琅環殿,也不知来了多久。

    月铃吓得跪倒在地,低伏着头。萧環心虚得很,走上前,低声喊了声,“阿娘。”

    梁后看着她忐忑的模样,在想到刚来听到的那句话,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好歹是自己的骨肉,有些事还是要好好教导一番才行。

    “環儿,你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再过几天就要及笄,你也该要懂事才好,偷偷跑出宫,万一遇上危险伤了自己怎么办?”

    萧環听着就要反驳起来,“可是阿娘,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宫了,阿兄可以随意出宫,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梁后望着女儿的质问,她心里苦涩,不是不让她出宫,如今除了这宫里还算安稳以外,其余地方不是战火连天就是旱灾饥荒,外面早就变了天,只有皇帝还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这样单纯,出了宫少不了要人庇护才好,若是以往,她也不会不同意。

    萧環见她眼中一时哀色,一时怜爱地望着她,让她有些摸不着意思。

    “環儿,有些事你现在不懂不要紧,等哪一天你当了娘也就知道,娘没有骗你。现在你就在宫里好好待着,等过几天举行及笄礼后,阿娘再与你详说。”

    梁后一手搂过萧環的肩,慈爱地抚过她的鬓发,柔声道。

    萧環再有不情愿,也只得压着,口上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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