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羽

    司静绾频频想起在镜子里的男人,到底是谁救了她?

    柳时生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柳褐拿着一只鸡腿吃得正欢,听闻这话,手一顿,看了过来,“看起来蛮正常的,丫头,你怎么了?”

    面对两人关切的目光,司静绾有些感动,她张了张口,还是决定不将这件事说出来,“我没事。”她把目光投向柳褐手中的烧鸡腿,“我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我们在花月楼时见到的鸡骨头。”

    柳褐只觉老脸一热,低下头继续啃着烧鸡腿,含糊地道:“吃饭吃饭,再不吃那可就凉了。”

    柳时生忍不住开口了,“师父,你怎么会……”后面的话被柳时生默默地咽下去。

    司静绾开口道:“师父,你该要改了。”

    柳褐含糊应是。

    几天过去,尽管宁国公一直派人寻找,崔辙依然不见踪影。同样不见踪影的,还有花月楼的红烛,自从那晚在镜子里见过红烛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天前,柳褐见司静绾恢复得差不多后就离开了,现在又剩下司静绾和柳时生两人。

    虽然说一直找不到人,却也没有影响到司静绾。

    司静绾在茶馆听了一个下午的书,她看着台上说书人,时不时地捻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吃得津津有味,一点都不着急。

    柳时生不解,见司静绾在茶馆听书,以为司静绾放弃了,可他还要继续寻找罪魁祸首,当下就要离开。司静绾听了他的话,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开口道:“若是有什么消息就传信告知我。”

    柳时生应下后就离开茶馆。

    听了一个下午的书,茶水糕点也吃了不少,她抬眼朝窗外望去,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走出茶馆,一出门,就有一只青蓝色的鸟飞到她的肩上。

    她走出茶馆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随即跟上。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夜幕降落,大户人家纷纷在门外挂起灯笼。

    寂静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司静绾走到一处巷子口时,一道道铃声传来,不急不缓,诡异至极,不知不觉中她循着铃声走去,就像没有了灵魂一样。

    黑衣人见她中计了,手中的铜铃摇得更快,铃声变得急促、凄厉,杀意漫天而落,见她痛苦地捂住耳朵,黑衣人放下手中的铜铃,手心蓄力朝她的背后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司静绾转过身,五枚铜钱不知何时结成一个结印,挡在她身前。这时的她,哪里还有方才被铃声控制的模样。

    “配合你演这么一出戏,现在也该结束了。”司静绾抬眼看着他,只是他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看不清模样,不过看他身形高大,应该是一个男人。

    忽然,她想起了柳时生曾说过的黑袍人,难道就是面前的人?可惜柳时生不在,不然,他应该能认出来。

    见一击不中,黑衣人继续摇晃手中的铜铃,铃声再起,不过一瞬,空气中传来桀桀的笑声,周围涌出了一团团的黑雾。黑雾见到司静绾,显得更加兴奋,“铃铃铃”黑衣人摇动铜铃,一团团的黑雾朝她涌去。

    幸好她早有准备,黑雾刚刚靠近,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黑雾消散,一把沾了血的匕首从黑雾穿透而出,朝黑衣人而去。黑衣人一时不妨,连忙侧身,匕首划破了他的左臂。

    黑衣人再次摇铃,突然,他浑身一颤,一手捂住左臂伤口,朝司静绾看了一眼,她刚好看见了他殷红的双眸,黑雾再次涌现,遮住了他的身影。

    等司静绾解决完黑色的怪物时,黑衣人早就无影无踪。

    司静绾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抬眼望向某一处方向,低声道:“沾了我的血,还能跑多远。”

    巷子里,有沉重的喘息声传出,黑衣人背靠在墙角上,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垂落于地,突然,他猛地捂着胸口,脊背一弯,喷出了一口血。月光洒落,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色。

    “原来你在这里。”一道清脆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下。

    黑衣人愕然,他艰难地攀扶着墙,站起身。

    面前的少年站在巷子口,手里还拿着那把匕首,她冷笑一声,一边走进巷子一边开口道:“你设阵聚灵引来那么多怨气,将游魂炼化为怨灵,你到底是什么人?”走近了,看见地上的一滩血迹,她挑了挑眉,看向他,“看来伤得不轻,正好。”

    话音刚落,她掷出五枚铜钱,铜钱化为锁链将黑衣人束缚,黑衣人想要挣开锁链。

    “你打不开的。”司静绾开口道。

    黑衣人停下挣扎,就在司静绾以为他放弃了时,忽然,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司静绾大惊,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又是一个傀儡!”司静绾望着面前的灰烬,眉心微皱。她收回了铜钱,视线扫过方才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一个银色瓶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捡起银瓶,瓶子不大,刚好一只手掌心大小,她看了看掌心的银瓶,随手将银瓶放进乾坤袋里,转身走出巷子。

    晋王府。

    漆黑的院子里,有一个人正捂住胸口,“噗——”喷出一口血,他唇角勾起,双眸阴森寒冷,低声骂道:“该死!”旋即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向烛台,不过一会儿,满室亮堂,照亮出男人的脸,此人正是萧承。只是他脸色发白,气息紊乱。

    他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匣子,露出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他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匣子,放回原处。

    他盘腿坐于榻上,闭目调息,半晌过后,睁开双眼,脸色恢复正常,只是还有些虚弱。还是大意了,他低估了她,不仅差点暴露身份,银瓶也没能拿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拿回他的东西,谁也阻拦不了!

    破庙里。

    司静绾望着面前昏迷不醒的两人,有些意外,谁能想到失踪已久的宁国公世子崔辙和花月楼的花魁红烛都被人藏在银瓶里。她拿到银瓶后就传信给柳时生了,灵鸟传信很快,想必柳时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就在她不知如何唤醒他们的时候,崔辙醒来了,只是醒来后的崔辙很是不一样。

    他刚醒来,先是看见了昏迷不醒的红烛,随即环顾四周,紧皱眉头,最后看向司静绾,淡漠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把我带来这种地方?”

    司静绾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的“你们”,难道失忆了?她试探地开口:“你不认识她?”她朝红烛看去,崔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地上的红衣女子时,目光冷漠,一点都看不出以前的温柔怜惜。

    听得司静绾的问话,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认识她?”

    司静绾看他神情不似作假,应该是真的不认识,她继续试探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崔辙脸色不悦,嗤笑一声,语气不善,“你们将我带到此地就是为了问我名字?难道你们拿人的时候就没有确认过身份吗?”

    司静绾平静下来了,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口道:“你是崔羽。”

    闻言,男人轻笑一声,目光不善地朝她看来,“既然都知道我是谁,又何必多此一举,你们目的何在?”

    司静绾从囊中取出一个漆黑的小木匣,她打开匣子,露出了两束毛发。崔羽看了一眼,目光不屑,“你这是何意?”

    “这是我从月铃那里拿来的,难道你就没有认出这是谁的东西吗?”司静绾看着匣子里的毛发,不轻不淡地开口道。

    崔羽脸色微变,他想要将匣子抢过去,奈何浑身无力,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究竟是崔辙还是崔羽?如今看来,你确实是崔羽,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回来,是因为听说月铃回来了,所以才回来续前缘吗?”司静绾一句一字地道。

    不料,崔羽听到续前缘这两个字时,笑得苦涩,“她恨透了我,就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你让我如何续前缘?虽然我不知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我还能再回来,但我能猜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就是你刚刚所说的崔辙吧。”

    “你现在在宁国公世子崔辙的身体里,我想他应该是还没有醒过来,不然见到红烛躺在地上也不会像你这样冷漠。”顿了顿,她看了一眼红烛,继续开口道,“你可知红烛就是月铃?”

    崔羽的神情一时变得不敢置信,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她成了孤魂野鬼,被人炼化为怨灵,我受人所托,要杀了她,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好好叙旧吧。”司静绾丢下这句话就放下木匣子,转身离开。

    崔羽喊住了她,她转过身,目光平淡,“还有什么事?”

    崔羽抱起月铃,望向她道:“是谁要杀了她?”

    “琅環公主。”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的菩提树下,破庙周围都被她下了结界,她不怕他们会跑,就是不知月铃醒来后会不会杀了崔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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