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ie坐在咖啡厅里，手机短信写了删删了写。

    对面是Reid的号码。Annie答应了会跟Reid好好解释这一切，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失去Reid的信任。

    铃声猝不及防响起，“精灵博士”的备注显示在屏幕上。

    “呃，嗨。”Annie手忙脚乱地接起，紧张得拿起对面Emily的杯子喝了一口，已经不冰了的美式咖啡苦得她吐舌。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答应了你我会解释的，呃，但是，今天已经有点晚了对吗？你们都下班了我想我不应该再打扰，也许明天我再来，做笔录的时候，呃，你知道的，我可以顺便给你解释一下。噢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顺便的对吧？这很重要，我猜？但是Reid，噢Reid，今天真的不行，我得......”

    “Annie。”Reid只是轻轻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仿佛那是什么魔法咒语，帮助这个又紧张又内疚的女孩冷静下来。

    咒语很有用，Annie顿住了她近乎无休止的碎碎念，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

    “Annie，这的确很重要，你猜得没错。”Reid语气沉着里又带着一点委屈，“但是，我们得走了，芝加哥出现两起命案，警方在考虑连环杀人的可能性。所以，也许你可以等我回来再说。”

    “噢天哪太好了。”Annie松了口气，又意识到不对，“呃不是，我的意思是，太糟糕了。那么，你注意安全，我就等你回来。”

    Reid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就是有点像妻子送别远行的丈夫一样，他僵硬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耳朵热得发烫。

    Reid摸着耳朵环顾四周，大家都忙着翻看资料准备开会，没人注意。

    “波士顿那边还在找失踪的小lina，所以只能我们去了。”Hotch举着电话走进办公室，“抱歉，我知道你们有多期待这次假期。”

    JJ安抚地笑了笑，说：“最期待的不就是你吗，Haley说你们已经计划了一个月了。”

    Hotch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Gideon也随后走进来，眉头紧皱喊了声：“会议室！”

    他脚步一刻也没停，径直走向会议室，看起来也为假期被取消而有点不爽。

    JJ为大家做案件简述：“三天前，一对情侣在芝加哥边郊一个森林公园里发现一具女尸，经警方确认和死者朋友辨认，确定死者为Dorothy Gilson，在边郊一些汽车旅馆附近做站街女。尸体有生前被性侵痕迹和大量杂乱的钝器击打伤，法医鉴定头部钝器击打伤是致命伤。今天凌晨，一位早起跑步的居民在爱德森公园树林里发现另一具女尸，有同样的被性侵痕迹与钝器击打伤，现场留下的DNA确认为同一人。”

    Hotch问：“第二位死者身份？”

    JJ摇摇头：“暂时没有亲友认领，但从死者手机通讯录和妆容衣着来看，很大可能与Gilson从事一样的工作。”

    Reid皱眉，有点疑惑地看着手边的资料，问：“这么粗糙的手法，粗暴的抛尸，说明Unsub完全不能控制自我的愤怒情绪，应该不会花很多功夫去掩盖自己作案痕迹。三天了，第一位死者有嫌疑人吗？”

    “钝器击打，伤口无一例外都很深，说明Unsub下手没有任何犹豫，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作案，DorothyGilson不会是第一位死者。”Gideon纠正。

    “但芝加哥警方没有找到更早的符合这类M.O.的案子。目前警方还在问询Gilson常去那几个旅馆的常客，没有什么突出的。”JJ一一回答。

    “三天的时间间隔，unsub可能在爆发期，我们要尽快阻止下一个受害者出现。”Gideon关上资料本，“二十分钟后起飞。”

    芝加哥在不下雨的时候空气也总是闷闷的，JJ看着头顶阴沉的乌云，居然会想到自己如果像鱼一样长了腮就好了，这样湿润的空气也许不会这么让人窒息。

    “真想变成一条小鱼啊。”

    她这么感叹着，在旁人听来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我可能懂，但是鱼的记忆只有几秒钟是生物学中几乎最普遍传播的谣言了，所以就算变成鱼也不会忘记这一切的。”

    Reid学着她的样子抬头看着那片乌云。他小时候也短暂地羡慕过小鱼，直到发现那只是谣言。

    “噢不，我不是这个意思。”JJ笑了笑，“但，好吧，确实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她和Reid刚从受害者家属的家里出来，BAU最让人沮丧的工作就是家属谈话了，她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而Reid有点想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

    咨询受害者的家属通常会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他们会哭着反复跟你描绘那个女孩（或者男孩）生前多么美好，她（他）多么活力四射地享受着她爱的事物，多么热情地拥抱生活。尽管很多时候这只是家属们对她（他）的美好期望，与事实不完全相符，但你还是会为她（他）难过，因为现在只剩下照片上一堆血肉；

    另一种是他们冷淡地对你说着这个人是如何不合群、不孝、不上进，她（他）的生活是如何一团糟，而自己已经没有那个精力去管教她（他）了，生前的习惯、爱好、生活轨迹他们一点也不懂，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们。这同样令人难过，因为连她（他）死后得到的也只有这样的待遇，可想而知生前的世界多么绝望。

    这个案子目前的受害者特征（victimology）基本上是瞄准了站街女人群，这类人的家属多数是第二种态度。

    JJ遇到对死者都一口粗鄙之语的家属总是要花很多精力才能让职业微笑保持在脸上，而Reid的眉毛已经皱得能夹住蚊子。

    “别想了Reid，不是每个人都能好好当人的。”她看Reid仍然那副烦恼的样子便轻轻抚了下他的肩。

    “噢，对。我知道。”Reid回过神来，边走边说，“也许Ann......也许Pellon的室友已经到警局等我们了，我们快走吧。”

    Pellon是警方发现的第二位受害者的姓氏，她刚好也叫Annie，这让Reid倾听她父母弟兄的污言秽语时更加难以忍受。

    JJ察觉到他在转移话题，赶上Reid的脚步，问：“你跟Annie，我是说那个Annie（the Annie），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Morgan说她直接跟着Emily走了都没理你。”

    “嘿那不是真的！”Reid反驳道，“Annie跟我约好了的，只不过她跟Emily有些事要解决。”

    “什么事啊？”JJ好奇道。

    “我怎么知道，Annie本来打算跟我解释了的，但这不是，芝加哥在召唤我们嘛。”

    JJ撇撇嘴，说：“好吧，我问Emily她也一脸神秘的样子，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们肯定以前就认识。”

    “你也这么觉得？”Reid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可是从哪里认识的呢？Annie基本上就一直待在弗吉尼亚，跟Emily应该没什么交集啊。”

    “你怎么知道她一直待在弗吉尼亚？你调查过她？”JJ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

    “呃，是Garcia，她主动要查的。”Reid偏开头避开JJ探究的目光。

    JJ了然地笑了笑，暂时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