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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何处似樽前(3)

    帝都的达官贵人之间,近来悄悄流传着一个秘闻,说是城郊三里外的青木树海,有一栋神秘的朱楼,楼名“极乐”,在那里你可以实现自己所有的愿望,加官进爵,美人珍宝,任君所选。

    只要你能提出来,没有极乐楼做不到——当然,越珍贵的心愿,价格也越是高昂。

    不过天子脚下,多得是家财万贯的天命贵胄,一时间天耀城的显贵们对极乐楼趋之若鹜,每每日落黄昏,总有几辆典雅精致的马车,伴随着关闭城门的悠长鼓声,不急不慢驶向城外。

    夜半子时,深蓝的天幕上月牙似一弯峨眉,薄纱般的淡白月光洒在连绵无尽的树海上,风过处林涛如浪,隐约夹杂着马车压过枯枝落叶的骨碌碌声响。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带着斗笠的车夫警惕地向后看了一眼。

    月光寂静,除了马车,树林里再无他人。

    “奇怪,明明看见有个人影的。”

    他嘀咕一句,还想再观察一会,车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停下来做什么,本公子等得烦死了,还不快点去极乐楼。”

    听见车内人的抱怨,车夫只好扬起鞭子,继续驱赶着骏马,一路向着青木树海的深处而去。

    马车离开后,树顶出现一个黑衣劲装的人,无论林梢如何起伏,他的身子都巍然不动——所谓“雁不留迹,影不留水,清风随影,安如磐石”,凌霄阁的独门轻功,便是如此。

    齐歌远眺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看到马车上那显眼的汧灵颜家九尾狐的家徽纹章时,眸子里多了一分冷意。

    马车越往里走,沿途悬挂的朱角纱灯便越密集,渐次而亮,灯火莹莹,如一条神秘而曲折的道路,指引凡尘俗子通向极乐所在。

    不知行驶了多久,前方出现一方极为开阔的池塘,池塘中翠叶如盖,开满了挤挤挨挨的莲花。

    这些莲花也与其他处不同,乳白的花瓣里交融着春莺似的鹅黄,红紫的花瓣边缘泛着绿晕,每片花瓣上还有泪痕般的绿斑,各种颜色夹杂在一起,不但不违和,反而有种奇异的华艳。

    若是懂行的人在这里,一眼便能看出,池塘里盛开的莲花,都是极为珍贵的品种,名为“翠盖华章”,唯有宫廷才能见到。

    无穷的碧叶莲花里,一方汉白玉的拱桥横于水上,拱桥尽头,七层高的朱楼傲然独立,在夜色之中辉煌无比。

    马车穿过拱桥,在朱楼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早有仆人等候在那里,将车中白绫蒙眼的客人搀扶下来,引领对方入楼。剩下仆人的将骏马牵到一旁的马厩里补充草料,分工迅速,有条不紊。

    ——极乐楼规矩,唯有楼中专门的车夫才能驾马车来此,客人在路上,须得以布条蒙眼,以免暴露极乐楼的位置所在。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极乐楼,但颜儒还是忍不住腹诽,什么破规矩,每次过来都得当半天的瞎子。

    幸而没多久,颜儒被带到雅间,一双凝脂般的柔荑轻轻摘下他遮掩的白绫,素日接待他的夕颜姑娘含着几缕浅笑,凝睇着他,淡青的纱衣在暖黄的灯火下,愈发显得她冷若冰霜,却艳若桃李。

    颜儒一把攥住她的手,急切道:“多亏上次你出的主意,让我去求颜舜华,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同意帮忙。父亲不日就要前往幽台郡赴任,我这次来,是要带你一起走的。”

    夕颜仿佛早有预料,不动声色地婉拒:“颜公子说笑了,夕颜低贱之身,又是极乐楼里的人,如何跟着公子走呢。”

    “不就是钱么,叫你们老板来,本公子为你赎身便是。”颜儒将一沓银票拍到桌子上,豪气冲天。

    夕颜正欲说“老板不见外人”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极轻极冷的话语:

    “颜公子这个时候倒是慷慨,也不知你午夜梦回,能有几次想起被你逼死的阿秀姑娘的脸?”

    听到这句话,颜儒脸色一变,抬眼看去,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推开,神姿特秀的青年倚窗而坐,水银似的月华映得他一身黑衣泛出淡淡的微光。

    “怎么,看见我,你很惊讶?”齐歌跳下窗台。

    察觉旁边的夕颜姑娘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朝门的方向靠近,他抢身上前,对方一句“来人呐,有刺客——”还卡在嗓子里,就被齐歌一个手刃劈向后颈,利落地敲晕了过去。

    齐歌看也没看地上昏厥的夕颜,一步步走向颜儒。

    “我、我警告你,我爹虽然被贬为太守,可我姐姐还是皇后,我堂兄颜舜华是定远侯,你要敢对我不利,后面有的是苦果子吃!”

    颜儒被他逼得退无可退,背抵着冰冷的琉璃屏风,嗓音颤抖。

    “你要死在极乐楼,又有谁知道是我所为?”齐歌淡淡道。

    颜儒脸色煞白,强自镇定下心神,继续警告齐歌:

    “你不要心存侥幸,就算现在查不出来,以后总能查出来!你要杀我,便是触犯律令,便是死罪!”

    “律令?”齐歌冷笑,“我以前也想过依照律令行事,可若是律令不行,就只有用别的法子了。”

    “毕竟,血债,总是要有人以血偿还的。”

    话音未落,剑光似游龙般腾空而起,斜斜削向颜儒脖颈!

    就在颜儒即将身首异处之际,门突然被人踹开,一声刺耳的相击声,长剑凄迷如冷月,替他挡开太阿剑!

    “殷将军?”齐歌蹙眉,看向来人。

    殷启明收起佩剑行止,向着齐歌微一点头。只见他一身竹月色轻袍,腰间扣着代表昭天门的火焰纹章铜带钩,如同一个闲庭信步的世家公子,全无半点岭南时的杀伐之气。

    “殷将军救我!”颜儒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爬向殷启明身后。

    殷启明没有理会他,只是问齐歌:“可否借一步说话?”

    注视着殷启明深沉冷峻的一双眸子,齐歌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清风徐来,汉白玉的拱桥上,两个人对面而立。

    有花瓣自亭亭茎秆上掉落,荡漾开一圈圈涟漪,楼阁窗户倒映在水面的点点灯火,在涟漪里被无声地揉碎。

    “所以殷将军是不同意我报仇了?”齐歌冷声道。

    “我不是你,没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权力。只是觉得,你这样贸然动手,来日影响自己的前途,未免太过可惜。”

    “前途?”齐歌挑眉,轻嗤道,“现如今的朝堂,即便能封侯拜相,却只能置民生疾苦而不顾,又有何意义?”

    知道自己劝说不动对方,殷启明略一沉吟,道:

    “这样吧,我听闻你自幼求学于凌霄阁,剑法举世无双,若你能在三招以内击败我,我便任由你取了颜儒性命。”

    快如疾风闪电般的出手。

    刹那的光景里,两人已经交手两个回合,黑衣青年的步法快得几近令人眼花缭乱,空气中唯听得叮叮数响,剑光仿佛流动的溪水,迎着月华摇曳出万千清光。

    最后一次交手,齐歌云剑走空,殷启明长剑回挽,而后一剑刺出,仿佛冷鹤渡寒潭,直刺向对方心口!

    电光火石,剑尖堪堪停住。

    “三招已过,你输了。”殷启明收剑回鞘。

    离开前,他似是想起什么,对齐歌道:

    “五年前的七绝大会上,我曾见过你与他人交手,今时比之昔日,你的剑意,似乎大有不同。”

    齐歌哑然无语,只是独自站在拱桥之上,凝视着太阿剑的剑刃,神色晦暗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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