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庄偌谨的首肯，姜晚可以就此下班了。

    但以免陈丰收发难，姜晚还是给他留了个言。

    陈丰收发了语音过来：“大少爷还在办公室是吧？行吧，他都这么说了，我还敢留你吗？快走快走，免得大少爷说我刻薄员工。”

    陈丰收的语气听上去就让人难受，但姜晚也只能回复：“好的，谢谢领导，您辛苦了。”

    姜晚收拾好前台下班，她看一眼时间，都七点半了。

    照庄偌谨的口吻，他今晚大概会留得很晚。

    早知道多给他一些吃的了，其实她的抽屉里也不是只有合桃酥。

    姜晚乘电梯下楼，恰好碰到沈戈从外面回来，他提着几个纸袋，经过时能闻到是食物的香气。

    沈戈叫住了她：“你要下班了？那看来我回来得刚刚好。”

    “是有什么事吗？”姜晚打定主意，大概又要回去斟茶倒水。

    沈戈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姜晚，“这是给你的，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餐吧？”

    姜晚意外地接过，不由得打开，难怪这么香，是牛肉馅饼。

    刚刚她在电梯里想着晚餐要吃什么，牛肉馅饼正是其中一个选项。

    “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不用谢，这是大少爷叫我买的。我还要给他送餐，不多聊了，路上小心。”

    姜晚目送着沈戈进入电梯后，才回过神来。

    反正四周也没人，姜晚一边往外走，一边吃着牛肉馅饼。尽管稍微凉了一点，但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姜晚在小号发了微博：“果然还是家乡的馅饼最合口味了~”

    配图是她的手举着剩下一半的馅饼，她完全没有露脸，背景也是选得比较荒芜的地方，不会看出她的踪迹。

    姜晚走到公交站时，馅饼已经吃完了。

    饱腹的感觉让姜晚倍感舒服，等车途中，姜晚再次打开微博小号，评论都在欢呼幸好她的小号还在营业。

    姜晚回复了最顶上的几个评论：“小号暂时不会停更，会尽可能跟大家分享下生活哈。”

    公交车到了，姜晚上了车。公交车再次途经桃香居时，姜晚忍不住看了过去。

    五楼还在亮着灯。

    庄偌谨应该还在办公室。

    不过，起码他不会饿着肚子了。

    姜晚会心一笑，点开庄偌谨的微信。

    “谢谢你，馅饼很好吃。”

    庄偌谨没有回复，大概还在忙着。

    姜晚也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未必会回复她。不过，至少他也没有把她拉黑。

    到了姜晚入睡前，她终于收到了庄偌谨的回复。

    庄大少爷：“合桃酥也很好吃。”

    姜晚笑了。

    明明那也算是他自家的产品了。

    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喔，庄大少爷。

    姜晚这时候把微信备注改了过来，连名带姓，庄偌谨。

    总感觉，心里变得踏实了一些，好像不再那么冷冰冰了。

    ——

    这次庄偌谨没有像之前一样即日来回，而是在桃香居连续待了几天，正式完成收购的手续。

    姜晚照旧每天给庄偌谨冲咖啡，庄偌谨很忙，似乎有看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他仿佛没有休息的时间，自然也不会有时间和姜晚说话。当他偶尔清闲的时候，姜晚把咖啡端给他，他一边听着别人的汇报，再稍稍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姜晚总是礼貌地回以微笑。

    反倒是姜晚和沈戈的接触多了起来。

    沈戈告诉姜晚，等收购结束后，庄偌谨给他批了长假，他打算就在香城玩几天，想问问姜晚有什么好介绍。

    姜晚离开了香城三年，香城近年发展得很快，她回来后不是忙着搬家就是工作，也没有时间出去玩过。

    但姜晚还是给沈戈推荐了几间餐厅。

    “你自己一个人玩吗？”

    “是啊。”沈戈笑笑道，“我总不可能带着大少爷一起玩吧？”

    “大少爷也休假吗？”

    “他大概不会。”沈戈跟随庄偌谨快五年了，几乎没怎么见他认认真真休过假，“不过不用担心，大少爷很体谅下属，休假期间他基本不会找我的，我可以安心地游玩。”

    “真好。”姜晚由衷地羡慕，不像她，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分节假日，只要陈丰收喊一声，她仿佛就要随传随到。

    原本她以为不用再在陈丰收的底下工作，不知不觉，她现在好像就变成了正式的前台，策划部的工作已经和她渐行渐远。

    沈戈记下了姜晚推荐的餐厅，“到时候有机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好啊，我请你，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沈戈收到消息，又要回去工作了。姜晚还在茶水间等着热水，沈戈一走后，蔡萱就进来了。

    “你和沈助理好上了吗？”

    姜晚吓了一跳，“没有。”

    “我看你们处得挺好的。”

    “就是普通同事，我和他才认识几天，怎么可能……”

    蔡萱不以为然，“看对眼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姜晚也认可这个观点，有时候能不能和一个人发展下去，第一眼基本就能决定了走向，她倒是没怎么试过日久生情。

    蔡萱磨蹭了下，才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茶包，“刚刚你和沈助理在聊什么？”

    姜晚察觉到了蔡萱的不自然。

    “你很在意他吗？”

    蔡萱瞪大了眼，似乎没有料到姜晚会这么直接。

    姜晚了然地笑，看来那句“看对眼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指的是她自己。

    “沈助理要休假了，打算这几天在香城游玩，刚刚问我有什么地方好玩。”姜晚见热水好了，主动帮蔡萱添上，“我才刚回香城，还不太熟悉有什么地方可以推荐给他，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说的有用吗？他又不认识我。”蔡萱想了片刻，哼了一下，拿过水杯就走了。

    话是如此，当晚下班后，蔡萱就加了姜晚的微信，给她推荐了几个近年兴起的游玩去处。

    “有两个地方要预约才能去的，你问问他想不想去，我可以帮忙预约。”

    姜晚看着手机，忍不住姨母笑。

    只有暗恋一个人的时候，会连说起他的名字都不好意思，却又想法设法地想为他做事。

    姜晚随即去问沈戈的意思，并问他到时候约饭的话，介不介意她带上一个朋友。

    ——

    庄偌谨手头上关于桃香居的大部分工作都完成了，他让沈戈提前开始休假。

    沈戈相当雀跃，这一年来他跟着庄偌谨东奔西跑，几乎都怎么好好休息过，而庄偌谨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庄偌谨从办公楼出来时，就看到沈戈坐在副座上，和郑司机聊得眉飞色舞。

    既然是下班时间，庄偌谨也不太理会下属的放飞，然而车窗落了下来，他一走近，“姜晚”二字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她真是好得没话说，才认识了几天，她就精准地观察到了我吃饭的口味，推荐的餐厅让我一看就很想去。”

    郑司机注意到了庄偌谨，连忙咳了一声，下车拉开车门。

    庄偌谨瞥了一眼沈戈的手机，还亮着屏，停留在微信对话的页面，对话的头像是一块姜。

    庄偌谨随意地问：“想好去哪里玩了？”

    沈戈答：“就留在香城玩，来了几次都是工作，还没体验过这里好不好玩。”

    “自己一个人？”

    “基本吧，可能会约同事出来吃顿饭。”沈戈心明如镜，主动坦诚道，“就是前台叫姜晚的女同事，她是香城本地人，很热情好客，给我推荐了不少餐厅和地方。”

    沈戈那点小心思，庄偌谨自然听出来了。

    共事五年，近乎朝夕相处，庄偌谨和沈戈不能用简单的上下属的关系区分，工作上互相信赖，生活上也能互相关心。沈戈清楚庄偌谨的喜恶，全因是庄偌谨也放任让他知道。

    沈戈在回复着姜晚，在庄偌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些内容。

    她果真发了一连串的攻略给沈戈。

    庄偌谨眯了眯眼睛，姜晚发来的最新推荐里，有四个字。

    ——咖啡展览。

    ——

    星期天就是咖啡展览的最后一天了，姜晚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她必须要去一趟。

    怪就怪之前庄偌谨那句无心之言，还是让她怀揣着一定的幻想，万一他真的约她去的话，她背着他独自去了可多不好意思。

    但庄偌谨这个星期都在香城，除了第一天晚上拆穿了她的骗术，接下来一直都没有联系过她。

    说他生气吧，这个他否认了，甚至还叫沈戈买了牛肉馅饼给她。

    说他不理她吧，但也不是完全不看他一眼。

    姜晚真是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

    姜晚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尤其是面对着庄偌谨。

    姜晚本来约了任斯麦一起去展览，但不巧任斯麦临时没空，她也推荐过展览给沈戈，但他貌似兴趣不大。于是她最后决定独自过去，然而路上碰到了交通事故，堵车堵了好久，但总算有惊无险在展览结束前一个小时抵达。

    展览是在一间坐落在村里的别墅举办，低调僻静，如果不是有标识牌指引，大概都不知道里面居然举办着活动，进入别墅前还要先按门铃，等工作人员应门，刚开始的体验就像是去参加一个家庭宴会一样。

    姜晚在门口买了票，对比起当初在宣传单上看到的早鸟价要贵了二十块，她痛心疾首，她也不是舍不得这点钱，但她本来可以买早鸟价的，如果不是庄偌谨当时在旁边约了她，搞得她当真了，鬼迷心窍一直地在等他赴会，也不至于拖延到现在才来。

    二十块，虽然不多，但好歹能买一杯咖啡了。

    姜晚叹了一口气，等待出票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响了，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晚了，但现在居然还有人来。

    姜晚会心一笑。

    幸好她不是最后一个。

    别墅的门敞开了，姜晚站在大厅的位置，通过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庭院的情况。

    还没到傍晚，阳光还有点刺眼。

    姜晚不得不眯了眯眼睛。

    那双笔直的长腿，那套高档的西装，还有那副俊朗的轮廓，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姜晚猛地回过神来，不敢再看下去。

    “小姐，你的票好了。”

    “先生，是一个人吗？”

    负责售票的工作人员，和门口招待的工作人员同时响起了声音。

    “一个……”庄偌谨顿了顿，看着前方的姜晚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来，他的嘴角也扬了起来。

    他改口道：“两个人，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