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相逢

    “郭旭,郭旭。”轻轻擦拭着他的面庞,采玉轻轻呼唤着,“翁泰北来消息了,说前面就是杜问天和秦九幽。”

    也不管郭旭听不听得到,采玉手上擦拭的动作不停,人却依旧自说自话,“你还记得天幽帮吗?司马潇当着封平的面,用一局赌局赢到了胭脂,胭脂她,”说到这里,采玉有些哽咽,“胭脂她用情至深,即便到了最后,为了情之一字的尊严,都不肯屈服于司马潇,司马潇的天幽神功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她的师父和师伯功力如何,你要坚持住,郭旭,活着就是希望,我们还要一起对敌。”

    看着采玉仿佛郭旭依旧活蹦乱跳一般和他聊起了这些家常,自告奋勇来送饭的燕飞雨,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想到采玉不吃不喝,日夜不眠不休照顾郭旭,想到六爷、封平、辛力、云五等人对采玉的担心,不由得将饭菜放在桌上,说道:“采玉姑娘,你多少得吃一点,你如果都倒下了,谁来照顾郭大少呢。”

    “放在那吧,谢谢你,燕公子。”采玉客气着。

    燕飞雨玩味一笑,“说起来,我也算给长风镖局递了好几次消息了,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眼看燕飞雨提起旧事,采玉知道这是要讨情,于是笑容得体地说道:“不错,长风镖局上下,包括郭旭,对燕公子都是感激不尽,他日有机会,定会涌泉以报。”

    天下第一镖局的“涌泉以报”,很是金贵,这却不是燕飞雨想要的。

    他抱臂而立,转身打量着采玉,用那种玩味地、充满侵略地、昭然若揭地目光看着采玉,笑而不语。

    采玉看他目光如此赤裸裸,身为女子想不害羞都不成,略一沉吟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轻声呼唤道:“燕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想吩咐采玉。”

    “不敢,”燕飞雨顿觉有些凄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她的闺房第一次与她近距离接触,她的神采,她的镇静,她的智慧,她的狡黠,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撞进了自己的心房,从此以后,再看其他女子,比她美的,难免带了三份矫情,比她刚硬能干的,又多了七分刚勇,比她温柔地只会唯唯诺诺,比她可爱的又嫌幼稚不已,怎么瞧都不是味。

    好像老天爷造出采玉,就是告诉世人,此女子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再聪明些就近妖而让人生畏,笨一点就觉得不知自己心,这就是世间女子的模板一般,立在那里,风吹不动,雨浇不透,她一笑,仿佛春天都来了,万物生机勃勃,什么都有着希望。

    可惜,认识她,太晚了。

    小丫头说的对,她的心里,只有一个郭旭,对了,除了郭旭,就是长风镖局。想到这里,燕飞雨凄然一笑,“在下不敢有什么吩咐,只是采玉姑娘,我们也算打过数次交道,大家也算是朋友,你可不可以不要‘燕公子’‘燕公子’地叫我,难道我们还不算是朋友吗?”

    采玉低下头去,再抬起头来,迎上他略含侵略地目光,笑道:“不错,我们是朋友。”

    燕飞雨笑了,他突然有一种满足,朋友,朋友也可以一辈子。

    有些女子,不用占有,便是欣赏,也能让人心满意足,说道:“那朋友劝你,你还不吃?过会我就过来收碗筷,如果哪个盘碗还有饭菜呀,我可要和郭旭算账。”

    采玉送他出门,笑着摇头,说道:“采玉定不辱命。”

    回身望向郭旭,郭旭,你听见了吗?还有很多人在等你,他们都盼着你醒来,你一定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一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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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衣此刻驾着马车,马车里是他的天凤。

    活了二十八年,铁衣从没有感到如此无力,他好怕天凤再也醒不来,更怕天凤醒来又出什么怪状况,想起那双本是含情带笑地凤眸望向自己陌生地模样,铁衣的冷汗就不自主地往外冒。

    “驾!”手中加快着鞭马,铁衣好想快些回到大家身边,天凤如今状况不明,他真的怕路上遇到什么变故,他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住。

    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铁衣身后一只玉手撩帘,天凤见又是这个开镖局的可恶家伙,遂怒吼道:“又是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铁衣只好将马车停在路边,关切地说道:“天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多么希望天凤睡了一觉醒来,还是他那个活泼、可爱、大胆又骄纵地天凤,可惜事总不随人愿。

    天凤的凤眸圆睁,怒道:“我,我告诉你,如果你现在把我送到最近的县衙去,我,我恕你无罪。”

    “天凤,”铁衣刚要上前,就听天凤惊道:“你,你别过来!”

    仿佛有什么堵住了铁衣的喉咙,沉思片刻后,对着受了惊的小兔子说道:“天凤,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宁愿伤害我自己。

    “你,你骗人。”天凤本想逃跑,可是看这个家伙堵在马车的出口,她根本出不去,遂缩到马车的最里边,说道:“你把我从宫里掳了来,还说不会伤害我?”

    铁衣叹气,说道:“你受了伤,很多事不记得了。”

    “是吗?”天凤自我感觉了一下,总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地,心中好像缺了什么一般,说道:“那,那你说。”

    “我,我,”铁衣斟酌着开口,如果此时告诉她,自己同她出生入死,淋雨烤火,山盟海誓,差点私奔,她一定不会相信,而且会更加吓到她,只能开口说道:“我们本就相识,你还记得吗?你在长风镖局住过好一阵子。”

    “是吗?”天凤将信将疑,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了?她没动地方,还是一脸警惕看着铁衣。

    “当然是,”铁衣恨不得把自己心挖给她看,眼下却只能哄着说道:“否则我怎么敢叫你天凤呢?这都是你告诉我的。”

    “是吗?”自己会让一个没认识几天的男子叫自己的闺名?这个闺名,普天之下只有父皇和母后才叫得,即便是李贵妃也只能喊自己公主的封号。

    “年初你病了,圣上和小彭王爷将你托付给我...给我们,是我们的朋友救了你,你就奉圣上的旨意出宫游历了。”

    铁衣只能化繁就简,简要说明情状。

    “出宫游历?”天凤沉思片刻,难道真的是父皇和皇叔把自己托付给他们的吗?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天凤又怒道:“不可能!我若是出宫游历,那小豆子呢?小豆子哪里去了?”

    自己出宫,怎么可能不带小豆子嘛,骗人都不高明一点的。

    “小豆子他...”老天爷,该怎么告诉她小豆子已经死了又不让她伤心呢?他真的不敢再看她伤心的模样了,“小豆子这一次没有出来,只有你。”

    “你骗人。”天凤撅起了小嘴巴,好可恶的家伙,掳劫自己,还满口谎言,看自己回宫如何惩治他。

    “我从没有说过谎。”铁衣满目心伤,还是依旧耐着性子说道:“即便是芳树你都没有带,你还记不记得?”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个宫女叫芳树?”天凤抓到了重点。

    “因为我们是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铁衣看着她颈上的苦难佛,心中酸涩难言,见天凤终于情绪有些稳定,一脸地将信将疑,又说道:“你生了病,忘了很多事,你不要怕,我们现在就追赶镖队去,等和蓉蓉汇合,她一定可以治好你,到那时你就再也不会怕了。”

    “会吗?”天凤发现铁衣的目光总是盯着自己颈上的苦难佛,突然觉得难道自己以前真的认识他?和他是好朋友吗?这个苦难佛,怎么那么熟悉,握着它,就觉得无比心安,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记起从前的事。”铁衣很想握住天凤的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将她搂入怀中,可是眼下,他不敢,他怕了,刀割剑刺,生死一线,他都没有怕过,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怕了,他怕天凤再也记不起从前,又怕她有什么暗疾会危及生命,他怕他如从前一般会吓到她,又怕从此以后天凤回宫自己和她,就连点回忆都不复存在。

    这个女孩子,仿佛从出现在自己生命的那一天开始,就总是能挑动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为她喜,为她怒,为她忧,为她惧。

    “那,那你要说话算话,不能食言哦。”天凤瑟缩着,缓缓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钩,你要答应我,治好我的病,送我回宫去。”

    忍下心中伤痛,也伸出手指,勾住她的纤纤玉指,“我答应你,治好你的病,让你记起从前,送你回宫。”

    绝不食言。

    夕阳西下,铁衣驾着马车,奔波在去苏州的路途上,一片金辉洒在天凤探出车窗的面容上,不知道为什么,天凤突然又不怕了,说道:“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嗯,这江南的风景就是美不胜收,处处皆宜,芳草如何无情?我看是处处有情才是。”

    铁衣听见天凤吟诗,扯出一个笑容出来,说道:“是。”

    “傻样子,是什嘛?哎,你快一点,我累了,好想休息。”天凤吩咐道。

    “天凤,你...”铁衣还没等说完,就听身后的天凤嘟囔道:“不许你叫我天凤,叫我凤姑娘。”

    天凤,不是谁都可以叫的,哼。

    “那凤姑娘,你坐稳了。”铁衣心如刀割,却因为背对着天凤赶车,知道她看不到自己伤怀的模样,因此没有收敛情绪。

    凤姑娘,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黑风寨之前。既相逢,为何上天偏要捉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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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到了苏州城了。”石秀才看着苏州城的城门,感慨道。

    “蓉蓉,你觉得怎么样?”如风关切地问着连蓉。

    “还好。”一点内力也不敢用,全身酸痛无力,连蓉的脸色都有些白。

    “那我们尽快找个客栈住下吧,你也需要好好休息。”如风说道。

    “不错,我还有一些事想和你商议呢。”石秀才说道,转而看到看着他的金瑛,石秀才怒道:“哎,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没话和你讲。”

    金瑛不屑地一哼气。

    “掌柜的,可有上房?”石秀才一马当先问道。

    “有有有,小店有最好的上房,请问客官您要几间?”客栈甲的掌柜卖力问道。

    “你有几间啊?”石秀才不说话,斜睨着金瑛。

    “您这边四位贵客,小的给您预备四间您看可好?”

    “不好,你们客栈窗太大,我怕受风。”石秀才扭头就走。

    “哎哎哎,客官你...”掌柜的无语了...

    “掌柜的,可有上房?”

    “有有有,小店有最好的上房,请问客官您要几间?”客栈乙的掌柜说道。

    “你有几间啊?”石秀才故技重施,金瑛怒目而视。

    “小的还剩下三间,不知两位可否挤一挤?”

    “不好,你们客栈房太高,我怕房梁压塌了。”

    在找第三间客栈的路上,金瑛忍无可忍:“石秀才,你想怎么样?”

    “哎,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找一间舒服的客房休息,您老看不惯,您别跟着呀。”石秀才一脸挑衅地摇着折扇。

    “就是,又不是我们要你跟的,跟个哈巴狗一样,你不嫌烦我都嫌烦。”如风嘟囔道。

    连蓉笑而不语,还有这样的办法。

    “我就等着看,你还有什么花样。”金瑛咬牙切齿。

    “掌柜的,可有上房?”

    “有是有,不过小店的上房就剩下一间了,您四位只怕...”客栈丙的掌柜迟疑说道。

    “剩一间啦?”石秀才眼冒金光,“好!很好!太好了!我要了!”

    “啊?”掌柜厚道地说,“客官,您这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四人挤在一间房里,只怕不成话吧?前面大街直走右拐过两个路口,有间鹿鸣客栈,是小的兄长开的,现在不是秋闱,应该还有不少空房,要不客官您移步?”

    “不用了!”石秀才掏出十两银子,“我出三倍价格,包下这间房!还不带路。”

    “得,您都不嫌弃,小的还说什么,小二,带路,您这边请。”掌柜的也是无语了,感慨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刚进房门,石秀才把门一栏,“我说金嬷嬷,您好歹也是宫里出来的,不说闭着点嫌?我们三人今夜要大被同眠了,您在一旁是看着还是想加入啊?”

    听到石秀才满嘴的不着调的话,如风气的脸都通红,但是她深知这是石秀才要用阳谋赶走这个讨厌的金嬷嬷,于是也将剑一横,拦在门口,“不错!你还跟?”

    “石秀才,你有种。”金瑛吃了个闭门羹,“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甩开我?咱们走着瞧,哼!”

    说罢冷冷地看了连蓉一眼,甩袖而去。

    眼见这个讨厌的家伙走了,石秀才赶紧关门,长舒一口气,“这个讨厌的金瑛,终于走了,累死我了。”

    “哎,还不赶紧向连姑娘致歉!”如风倒好一杯茶,递给了石秀才。

    “致歉?致什么歉?”石秀才斜歪在床上,眼都懒得挑开。

    如风气的没话说,刚才还觉得他机灵,这功夫又变傻蛋了,“你还说!”不由得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哎呦!如风,你干嘛掐我,”只见如风轻声耳语,石秀才一下反应过来,“哎呀,连姑娘,刚才我是为了击退那个老贼婆,口无遮拦,你别见怪,我这里以茶代酒,你千万别和我生气,否则不论是郭旭还是采玉,都不会绕我的,”转头看见如风阴沉地脸色,“如风就更不会放过我了。”

    连蓉摇头一笑,“我自是知道你都是为了咱们大家伙,怎么会生气呢,只是觉得你行事跳脱却不乏智谋,石秀才,你真是个很可爱的人,以后你要好好待我的如风姐,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哦。”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嘿嘿。”石秀才见如风站在那里尴尬着,知道她默认了二人的关系,更加美的不知东南西北。

    “蓉蓉,你觉得如何了?化骨神沙,可是江湖三大奇毒之一,不是闹着玩,你有办法解没有?”如风见连蓉脸上虽笑着,却是皱着眉头咽下了这杯茶,赶紧问道。

    “哎,对对对,我正想和你说这个事。”石秀才赶紧在连蓉旁边坐下,“你可是鬼手怪医连素于的亲生女儿,这化骨神沙难不倒你吧?是不是?”

    石秀才和如风都死死盯着连蓉,期盼从她嘴里说出一个是来。

    连蓉却低下头去,沉默片刻道:“化骨神沙,原是狂沙派毒娘子所创,中者三月之内,全身骨骼会慢慢化掉,死相惨不忍睹。”

    说到这里,见石秀才和如风一脸伤痛不忍,连蓉还是坚持说道:“狂沙派,地处西北,你们是知道的。”

    见二人乖巧地齐齐点了点头,都瞪大了眼睛等她接下来的说辞。

    “我爹虽然是鬼手怪医,但是向来在两湖走动,西北,他从没去过,对那边的毒药特性,知之甚少,尤其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去世了,我所学不足他十分之一。且身为江湖三大奇毒之一,化骨神沙至今还无人能解。”

    “这么说,就是没救了?”石秀才喃喃说道。如风横了一眼,说道:“你别担心,你还记得翡翠娃娃么?身为江湖第一奇功,采玉深知翡翠娃娃疗伤治毒的法门,咱们和她汇合,一定有法子治好你。”

    “哎,对对对,”石秀才顿时也来了精神,“采玉她博学多闻,见识广阔,七星堡的天下第一剑阵七星剑阵,她破起来都不在话下,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化骨神沙。”

    眼见两人极力宽慰自己,连蓉笑道:“常人三月之内必死无疑,好在我的阴阳定魂功有抗毒作用,想来发作也比常人慢一些,你们两个不要太担心。”

    见她身中剧毒,还在努力安慰自己,如风不由得握住她的手,满是心疼。“如果能为你做什么,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看着如风一脸真诚的许诺,石秀才郑重说道:“我也一样。”

    反手拍了拍如风的手背,连蓉愁道:“那个金瑛虽然没住进这间客栈,可是她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一定要多加提防,千万不能让她找到铁衣和凤姑娘,否则后果熟难预料。”

    “哼,她若还敢来,我定让她尝尝我的厉害。”石秀才怒道。

    “就凭你?别吹牛了。”如风嗤笑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石秀才一脸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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