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忍惜别

    待连蓉说完,众人才明白她的意思。一枚丹药,救得了郭旭,就救不了如风。无论如何选择,都是痛苦的决定。

    郭旭轻笑道,“我郭旭从来没想过这伤竟然还有机会,如今如风姑娘性命要紧,她为了长风镖局付出良多,我如果留下丹药只为自己,那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何况如今只用了半枚,蓉蓉你能炼制一枚,就能炼制第二枚,轻重缓急,我还分得清,请先救如风姑娘吧。”

    封平没说话,立于郭旭身后紧抚他的肩膀,郭旭反手轻拍封平的手以示安慰。铁衣也沉思片刻,对着郭旭重重点了头,这就代表着他赞同郭旭的意见,人在江湖,义字为先,怎可贪生怕死?采玉欣慰地看着郭旭,这就是她爱的男人!那么豁达,那么仁义,此时此刻,采玉真的为郭旭骄傲,商曼看向郭旭,反而低下头去掩盖自己阴沉的脸色。

    你能救和你没有情感刮葛的如风,为何不能救崔婷?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还是不甘心,问你一句,倒显得我小气没有格局了。”连蓉苦笑着然后用暧昧的眼神看向众人,“功力深厚的童子之身,谁来?”

    大家被她眼光扫的火辣辣的,石秀才第一个懊恼后悔之极,他此刻才知道什么叫有心而无力。

    “先说好,治伤之地必须在汤泉之内,汤泉还需要我特制的药物融入其中,以便以水为媒介迅速让如风姑娘吸收药力,运功之时,热气蒸腾,这可不是一点点热气,这需要如风姑娘不着寸缕。对于姑娘家而言,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你们决定吧。”

    郭旭和采玉听了都倍感尴尬,这场面想想都脸红心跳。

    “这,这如何是好?”采玉也无奈了。

    辛力、封平刚要出声,铁衣说道,“还是我来吧。”

    天凤看着铁衣的仗义执言,低下头去泛起愁思,如风姑娘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众人思考之时,连蓉已经写好了数张药方,“这第一张,每样药材的数量需求庞大,这是要熬制好了融入汤泉内的,这第二张是给如风姑娘服丹药用的送药汤,介时交给妡儿熬制即可,熬制此药汤手法特别,旁人万万不能胜任,这第三张是给如风姑娘日后修养用的,需要十五副,早晚各服一次,这第四张是给铁衣用来恢复元气的。均需极速办理,且汤泉哪里有?”

    “小彭王爷郊外有一座别苑,叫做明景山庄,那里有上好的温泉,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小彭王爷。”郭旭立刻喊来侯诚,如此一番吩咐,侯诚骑了快马就奔向小彭王爷府。

    “郭大少,如果不方便,皇家也有汤泉宫。”天凤走到郭旭身边,轻轻说道。

    皇家?商曼好像听到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的词汇。这位天凤姑娘,是什么人?

    “放心吧,凤姑娘。”郭旭轻拍她的手,“小彭王爷定会同意的,如风姑娘也会化险为夷。”转而对赶来的六爷说道,“六爷,又得辛苦你去筹备药材了。”

    “少局主,这其他药材倒是尚可,只是还有几味名贵药材,这一时半刻的......”商六爷迟疑着。

    “我看看。”天凤拿过来瞧,“正巧,前些日子小彭王爷给我送来了许多补药,这几味都有,您尽管拿去。”

    “少局主,您看?”商六爷问道,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再方便也没有了。

    郭旭看了天凤一脸希翼的表情,于是点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天凤见郭旭同意了,觉得自己也能为如风姑娘出力,立刻喜笑颜开起来。

    众人开始按照郭旭的吩咐各司其职,收拾物品的,采购药材的,打点马车的。将将忙了一夜,第二日才陆续办妥。遂带着如风、采玉等人架着数辆马车赶去郊外的明景山庄,余下辛力、六爷留在长风镖局打点事宜。

    经过一日的忙碌,众人做好了各种准备,将一应所需物品均放在了露盈阁。

    露盈阁,内有明景山庄里最好的一眼泉。

    侯诚和众镖师按照连蓉的吩咐将熬制好了的药汤每隔半刻钟倒入温泉的入道。

    采玉和妡儿将如风姑娘脱下衣服,盘膝而坐置于汤泉之中。只见连蓉脱下外裳,将长发一挽,只着中衣也进入汤泉中,她扶着坐都不稳的如风说道:“妡儿把药放下,采玉姐姐,你出去吧,记住任何人都不能进来,一旦真气行错了岔路,我和铁衣都会走火入魔,如风姑娘也会危及生命的。”

    “那好,蓉蓉,如风姑娘的性命,就全靠你了。”采玉只得带着妡儿退出。

    见众人都退了出去,铁衣才堪堪从里间走出来,他全身只着下裤,袒露着线条分明的结实胸膛。此时露盈阁内热气蒸腾,仿佛山间晓雾,让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铁衣并没有为了天凤作出不为如风姑娘疗伤的决定,反而正是因为如风救了天凤,自己才更应该摒弃这些俗礼,义字当先。更别提如风姑娘为了自己牺牲了妹妹,断了腿这些旧事,自己更不能不为她疗伤。

    想及此处,铁衣摒弃那些杂念,步履坚定地走到池边,沉稳地下了水,一步一步走至如风姑娘后边,然后立刻盘膝而坐。

    “蓉蓉,我该如何做?”铁衣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疗伤的过程,分为三步,铁衣你定要听清,这不是我们碍于男女大防羞涩的时候。第一步,先由我用独门手法护住如风姑娘心脉,然后从前方与如风姑娘对掌传输阴阳二气,此时你要在她身后扶着她,她伤重如此,根本坐不住,也坐不了这么久。第二步,待我真气将耗尽时,你要听我号令,于如风姑娘背后为其传入真气,我再将含有阴气的药物灌入如风姑娘口中,第三步,我会在你收功时再用金针刺穴,打通她的奇经八脉,这样如风姑娘的伤势才会得到初步的治愈。中间每一步我们都要小心谨慎,否则就会走火入魔,那可就神仙难救了。”连蓉生怕铁衣因为羞涩中间出了岔子,因此将内容讲的十分细致。

    “好,你放心,我们开始吧。”铁衣应道,治病救人,无所谓羞赧了。

    “那好,那咱们就现在开始,你千万记得稳住心神,摒除杂念。”

    连蓉伸手一指点到如风的廉泉穴,如风虽昏迷却也张开了口,连蓉拿出九子护心丹放入如风的口中,将其下颌一抬,让如风咽了下去,又点了她心脉周围几处大穴。这才开始运功,伴随着各式手印的的变幻,连蓉终于缓缓伸出了双臂,和如风对掌传功。铁衣在如风身后轻轻扶着她,此时他根本没空有什么旖旎之思,但是同时和一个赤身露体、一个只着中衣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在热气滚滚的汤泉中,就是没有旖旎之思,也让他不敢斜视,只能将眼神放于别处,生怕看到了什么冒犯了二人。

    此时郭旭、采玉、封平、妡儿和石秀才都留守在了屋外,只怕无人护法再出个闪失。天凤却在房间里呆不住,此时此刻是她觉得自己十七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焦灼和不知所措。她很清楚如风姑娘是仗义救她才伤上加伤,也清楚铁衣对自己的心意,她也能理解铁衣救如风是义之所在,但是这样的救人方式,让她如坐针毡,心慌不已。更联想到铁衣之前对如风仿佛与别的普通朋友不一样,他们二者之间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想及此处,她再也坐不住,只身来到露盈阁外。只见采玉等人都在屋外守着,天凤觉得再不问自己就快要爆炸了,就不听使唤地走到采玉跟前。

    “采玉,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过来一下好吗?”面对天凤的疑问,采玉不用猜都知道她想问什么,如果现在不给她解了疑惑,只怕以后会更麻烦,如果再让她误会了哥哥和其他的姑娘,那铁衣真是冤死了。她只得看了郭旭一眼,郭旭立刻明了天凤想要问什么,饱含深意看向采玉,二人的默契只需眼神即可交流,根本无需再言。

    “凤姑娘,我们去临渊亭吧,那里僻静。”临渊亭就在莲池边,可以有效地避开众人,感情的事,人多了根本没办法谈下去。

    初春时节,莲池里一朵花也无。倒显得有几分萧瑟,好在园子中几处桃杏都发了新芽,添了几笔生机。

    “采玉,我......”天凤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凤姑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采玉了然的开口,嘴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知道?”天凤惊讶地开口。

    “你是想问如风姑娘和我哥哥的事对不对?”采玉笑看这个怀了情思而坐立难安的小公主,哪怕贵为公主,也逃不开一个情字。

    天凤低下头去,有一丝失落,也有一丝无奈,她走到亭边,玉手轻扶着亭柱,看着这萧瑟的春景,幽幽开口道:“我知道如风姑娘是为了救我受伤的,铁衣去救她是理所当然。可是我总觉得如风姑娘和铁衣之间,好像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相识比我早,铁衣对她很在乎的样子。”

    从小到大,皇帝和皇后向来对她百依百顺,予取予求,小公主从没有尝过心爱之物被抢走的滋味,也没有过分享的感受。

    采玉闻弦歌而知雅意,凑近笑着打趣她,“怎么了?堂堂凤姑娘,这是吃醋了?”

    被采玉看的很是不好意思,天凤不仅反抗道:“采玉,你还笑我!”

    “好了好了,不笑你了,和你说正经的,你要不要听?”

    这是说要告诉她铁衣和如风的关系,当然要听,还要听全部!“你快说,我绝不打岔。”

    看着天凤真是焦急的模样,知道铁衣在她心里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采玉反而欣慰了起来,不禁语气柔和地说道:“楚如风姑娘是风雪山庄的大小姐......”采玉缓缓地将紫水晶案讲给了天凤,但是隐去了如风和铁衣之间暧昧的事实,毕竟那是过去的事了,如风姑娘没有再提,她更不好在天凤面前多说,以免横生枝节,要知道天凤对铁衣而言,是重于性命的存在。

    “原来如此。”天凤只恨那时不认识铁衣,没有和他共同经历过这么多的刀光剑影,而如风姑娘为了铁衣,失去了妹妹,自己又断了腿,现如今又为了自己受伤如此之重,自己还在这里疑神疑鬼,真是太不应该了,“采玉,如风姑娘心地善良,为了朋友更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这样的好姑娘,我真该好好报答她才是。”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哥哥对如风姑娘关心和照顾,更为了给她治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摒除一切俗礼杂念了?”采玉就知道,天凤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我自是明白了。可是,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蓉蓉姑娘看铁衣的眼神,好像怪怪的,她仿佛含着幽怨似的,就像宫里那些许久都见不到我父皇的嫔妃,我觉得,她好像是喜欢铁衣。”几次连蓉和铁衣在她面前同框,她发现连蓉总是对铁衣言听计从似的,显得十分乖巧,眼神里的热情藏都藏不住。不得不说,天凤是一个十分聪明又敏感的姑娘。

    “啊,这......”采玉没想到天凤连这也看了出来。

    “采玉,你和我说实话,不要骗我好吗?”面对这样真诚如水晶般的人儿,欺骗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这,蓉蓉姑娘没有说过,我也没有问。”

    “但是你看得出来,对吗?”天凤听出了采玉话里的逃避。

    “凤姑娘,你千万别因为这些事对我哥哥产生什么误会,那我哥哥就真是太冤枉了。蓉蓉姑娘自幼丧失父母,躲于枯井才幸免于难,恰逢咱们长风镖局路过,被我哥哥所救才得以活命。你知道,我哥这个人是刚烈鲁直的性子,这对于失去父母的蓉蓉姑娘来说,就像一座山可以给她依靠和安全感,她对他心生濡慕也是人之常情。后来蓉蓉姑娘因为一些事就失踪了十年,这十年她过得很是艰难,受了很多苦。在你病重的时候,我请求她医治你,在当时就已经告诉她你是我哥哥的心上人,所以她早就知道这一切,她并没有因为这些事见死不救,反而对你是尽心尽力,可见蓉蓉姑娘和你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如风姑娘对铁衣有义,蓉蓉姑娘对铁衣有情,我觉得自己和她们一比,就太不懂事了。”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两个人都和铁衣在汤泉中治伤,天凤不知道此刻内心是什么感觉,她好想见到铁衣。

    “谁说的?你对我哥哥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人了。他为了和你幽会,不管自己身上还伤重未愈,而且情绪也不能有大的波动,就一人一骑去了你们相约之处。回来时就吐了血,为了你,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凤姑娘,你能感受到吗?”

    “采玉,你又笑我。”天凤羞涩地笑了。果然,铁衣是最爱自己的了,自己真是没有看错人,天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内心十分满足,却因为这些女孩子的出现,又有了一丝茫然不知所措。

    “那事情说开了,你就不要再担心了,放心吧,我敢保证,我哥哥这一辈子只爱你一个。咱们是不是可以去门口守着了,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呢。”采玉带着羞涩低头的凤姑娘,要一同前往露盈阁走去。

    “不了,我去了也帮不上忙,我只要安安静静老老实实,不给大家添麻烦,我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正好我在这里独坐一会,也想想事情。”天凤拒绝了采玉的提议,这一次出来她连芳树都没有带,本来芳树是死也要跟着的,但是因为去的是小彭王爷的别院,因此也不敢和天凤太过执拗。一个人坐一会,理一理思绪,毕竟,自己长大了。

    郭旭见到孤身回来的采玉,“凤姑娘呢?”

    采玉笑道,“和她聊了些陈年旧事,凤姑娘要一个人在亭子里想事情,说她老老实实就是最大的帮忙,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郭旭摇头笑道,铁衣这棵铁树,要么不开花,一开花就是一簇,难怪以凤姑娘的古灵精怪,也要头疼思考了,又想到虽然明景山庄被自己带的趟子手和小彭王爷府的护卫下人牢牢掌控,但是凤姑娘一个人在亭子里,“她一个人在亭子里,该不会有危险吧。”

    “郭旭,你太多虑了,这是堂堂小彭王爷的别院,谁敢来这里造次?”石秀才插嘴道,这个时候就别再说什么凤姑娘了,如风也不知道在里边如何了,何况,何况她还没穿衣服,她心中向来喜欢铁衣,铁衣在里边给她治伤,我的天哪,老天爷,你真是惩罚我,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有那么多女人,不不不,我一个女人也不该有,如果如此在里面给她治伤的就是我石秀才了!唉,真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啊!可是石秀才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先勾搭楚如雪,怎么会认识楚如风的呢?

    郭旭想想也是,如风姑娘在里面也不知道如何,小彭王爷的别院除非疯了谁敢来闯,那无异于和皇家作对,还是先分个轻重缓急吧。

    此时屋内连蓉觉得真气即将耗尽,身上早就被泉水和热气湿透,鬓边的碎发一缕一缕地黏在一处,想提气说话都费力。关键时刻她只得咬紧牙关集中精神,凝聚最后的真气收回双掌,同时说道:“铁衣,快,给她运功。”铁衣即刻提起深厚内力,双掌触及如风光滑细腻的背脊,为她传入真气,并推动真气走向丹田。

    连蓉端来汤药,这碗汤药,太过珍贵。当日郭旭说她能炼制一枚就能炼制第二枚,其实,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是因自己并没有和郭旭说实情,也就没有立时反驳,因为她知道,以长风镖局众人,尤其是郭旭铁衣的为人,向来是先人后己,重义轻生,多说也是无用。看向碗中的花叶,连蓉下定决心,摒除忧思,走到如风身边,将她口张开,一勺一勺,连汤带料都喂了下去。

    过了许久,铁衣觉得自己的内力也去了大半了,方听连蓉说道:“收敛心神,稳住思绪,收功!”铁衣才一脸虚弱地将双掌堪堪收回,连蓉拿出金针包,抽出数根金针,朝着如风姑娘的众多大穴刺了下去。

    屋外郭旭好像听见里边说收功,知道已经治到后半程,当下放下心来,吩咐道:“石秀才,眼下进行顺利,你快去亭边看看,凤姑娘在那做什么,千万保护她的安全,别让她出了岔子。她的安危,关乎长风镖局上下。”

    妡儿说道:“少局主,那我也先告退了,我去给二少局主熬制汤药。”

    郭旭点头示意。

    石秀才本不情愿,如风还没出来,他根本不想离开,可是郭旭有所要求,又不能不去,只得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池边走去。

    封平见二人走远,说道:“那个凤姑娘,能大胆训斥翁泰北,我看她不是个普通人。普天之下,我想不出有几个女人敢训斥翁泰北而翁泰北却不敢回嘴的。”

    郭旭只得说道:“你猜的对。”

    “真是当今的......”封平睁大了双眼,以示自己吃惊不已,“你们上次竟然是带着公主出镖?这,这,大家都知道么?”难怪白玉莲那女贼死追不舍。

    “六爷、辛力知道,剩下的,只有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信任你。

    “可我看铁衣对凤姑娘......”公主和镖师?这事儿能成?不对,公主怎么住到长风镖局来了?皇上竟然同意?封平觉得自己有点错乱了。

    “铁衣只爱凤姑娘。”郭旭坚定地说道,“情之一字,任谁难解。”

    听了这话,封平倒是释然了,“你说得对,情之一字,谁又能逃得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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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倾,连蓉拔出最后一根金针,差点倒在池中,幸好铁衣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好了,成了!”看连蓉嘴边带着笑意,铁衣只觉得这样的连蓉,真是美丽而圣洁,是他心中的好妹妹,好朋友!

    “嗯......”如风缓缓睁开眼,眼前满是热气,身下仿佛置于热水之中,全身都是热气滚烫,不对!我的衣服呢!如风大惊,稍一动,就差点倒在水中。

    铁衣瞬间接住倒入水中的如风姑娘,然后才后知后觉此刻场景之尴尬,“如风,你别动,你伤还没有痊愈。”

    如风只觉得脑子已经不会思考,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如风姑娘,事急从权,如不如此,即便我和采玉姐姐拼命救治,只怕你也是废人了。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今日更是只为治伤,医者面前无男女。还望如风姑娘开阔心胸,勿要介意。”连蓉赶紧安抚道,此时如风更不适宜情绪大起大落。

    如风的脸瞬间红如苹果,眼神半敛,“蓉蓉姑娘,铁衣,谢谢你们。”她向来是个外表坚强的女孩子,此刻却音如蚊呐,可见对此事情状一时半刻还消化不了。

    连蓉赶忙接过铁衣怀中的如风,将她扶起,铁衣也迅速转过身背对二人,连蓉抽起池边早就放好的浴巾,将如风姑娘包裹起来,对铁衣说道:“你去里面更衣吧,我来照顾如风姑娘。”

    铁衣点头,赶快向里间走去。

    这边刚换好衣服,铁衣就出来说道,“我出去和郭旭他们说一声。”

    “郭旭,蓉蓉成功了!如风姑娘已经醒了。”铁衣打开门,赶快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众人都一脸喜色,包括平时少有表情的封平。大伙儿一拥而进,都聚在阁内另一边的雕花拔步床边,看着坐卧在床上的如风,都是交换眼神、喜笑颜开。就连封平都露出了少有的笑意。

    “如风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且放宽心养伤,其他的事,容后再说。”郭旭安慰道,“蓉蓉,感谢的话,我不多说,但是你的恩情,长风镖局记下了。”

    “少局主,你是把我当了外人么?”连蓉调侃道。

    郭旭笑道,“对,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连蓉笑着点头。

    “郭旭。我有话说,你可否接我这趟镖,将珊珊送到徽州黄山?”这是如风心口的大石,不说她不能安枕。

    “黄山?为何要送到徽州黄山?难道鲁班神斧门在那里还有分支?”采玉问道。

    “珊珊的外祖父就是黄山的奇松老人。送到他那里,珊珊也就安全了,何况珊珊祖父这一支已经尽亡,就算有旁支亲属也不如外祖父亲近,以他的江湖地位和深厚武功,保护珊珊绝不会有问题。”

    “黄山二老,奇松怪石,没想到奇松老人竟是珊珊的外祖父,由他来照顾珊珊,是最恰当的安排。”郭旭也赞同道,“这趟镖,长风镖局接了。”

    采玉、铁衣都看向郭旭点头,也是赞同之意。

    “对了,天凤呢?”铁衣问道。

    事情刚尘埃落定,他第一个出口问的就是天凤,凤姑娘在他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如风有些失落,连蓉倒是有些习惯了。

    “凤姑娘在莲池边的临渊亭中。”采玉说道。

    “她自己么?”铁衣有些急。天绝教盘踞京城,肆意活动,不论身处何地,他都怕她有危险。

    “别担心,我让石秀才去找她了。”郭旭说道。

    “我去看看。”铁衣一刻也留不下,立刻出了房门。

    这样的治伤方法,过去的种种情谊,如风定是情绪百转的,此时铁衣毫不遮掩去找天凤,这对如风来说,不是不难过的。采玉看向一脸失落的如风,不禁安慰道:“如风姑娘,你好好养伤,待你伤好,咱们还要一起走镖呢!”

    如风对采玉点了头,转而看向连蓉,“蓉蓉姑娘,大恩不言谢,从此,你就是风雪山庄最好的朋友了。”

    “那敢情好,待有机会,我肯定要去风雪山庄住上个半年,把如风姑娘吃穷了才不辜负这份情谊啊!”众人听着连蓉的俏皮话,也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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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秀才垂头丧气来到临渊亭,一个黑影突然闪过,“什么人!”

    只见一个极快的身影迅速翻墙而过,石秀才本想追出去,可一想到不会武功的凤姑娘还在亭中,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亭内,“凤姑娘,凤姑娘,你没受伤吧?”

    却瞧见天凤嘻嘻一笑,“你来啦!”

    石秀才直觉上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是还是答道,“啊,我来了。刚才那是什么人?有没有伤害你?”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哦。”天凤的语气充满了娇憨。

    石秀才本能觉得不对,但是面对如此天香国色的天真发问,鬼使神差地说道:“那你问吧。”

    “你说,你最喜欢谁?”天凤突然走近,摇着石秀才的手臂。石秀才只觉得自己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情况?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我是撞了邪还是这个凤姑娘撞了鬼?难道刚才翻墙而出的不是人?大白天撞鬼,石秀才只觉得后背都让冷汗浸透了。

    “凤姑娘,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了伤导致心神错乱了?”石秀才赶忙扶着天凤坐在亭边。

    天凤很自然地将头倚向石秀才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嘛!你说嘛!是不是喜欢你的姑娘太多,你都不知道该爱谁了?”

    “啊?你怎么知道?”江湖上喜欢自己的姑娘多如牛毛,可凤姑娘连这都知道?难道她也爱慕自己?不对!自己虽然才来长风镖局两天,也看得出来,她和程铁衣形影不离,恋人之间是什么感觉他最清楚了!一想到这里,石秀才就觉得自己大限将至!天哪,铁衣要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这样对待自己,会一棍子打死自己的!

    “你别管,我就是知道!你告诉我,如风姑娘,蓉蓉姑娘,还有我,你最喜欢哪一个?你不说,我生气喽!”眼泪在天凤的眼圈里打转,铁衣不爱她了,以前叫他拼命都不考虑,如今连这样的问题都不肯回答!

    如风!她怎么知道!石秀才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这该怎么办?老天爷,救我!我石秀才发誓以后再也不拈花惹草了,快让我从地狱里出去吧。“凤姑娘,你别再开玩笑了,这要是让他们看见,可不得了啊!”

    铁衣果然不爱她了,天凤的眼泪簌簌滑落,让石秀才顿时慌了手脚。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她不哭?难道非要说出那句话吗?天哪,杀了我吧。铁衣要是知道了,会活剐了自己的。

    “凤姑娘,你别哭,你别哭啊,让他们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石秀才话还没说完,天凤就扑入他的怀中,抱着他哭到:“以前你为我拼命都不考虑的,如今喜欢你的姑娘这么多,你就不喜欢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是我给你添乱了吗?我只是想你,只是想见你啊!”

    天凤越哭越凶,将自己的委屈统统化作了眼泪汹涌而出,可在石秀才看来,这不是眼泪,这是杀他的凶器!谁来告诉他,她在说什么!他在哪,他是谁,他来干嘛了?老天爷,佛祖菩萨,三清道君,诸天神明保佑,程铁衣现在还没有疗完伤,他千万别出现,他还想活啊!

    石秀才只得抱着天凤,轻拍她的背,“你先别哭嘛,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不管三七二十一,认错准没错!女人就喜欢男人认错。

    天凤轻轻抬起头,眼神中都是委屈和迷离,这样的神情,别说石秀才,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舍得不怜爱。

    “你们在做什么!!!”铁衣一声怒吼打破了这亭中的一切,天凤被这声音一吼,立刻昏了过去。石秀才顿时抱着天凤以免她摔到地上。

    “石秀才!”从牙缝里钻出这个可恶的名字,铁衣的眼神恨不得给石秀才一万刀都不解恨,将天凤从石秀才怀中一把抢来,“天凤,天凤,你怎么样?你怎么了?醒醒啊天凤。”

    心脉有点快,身体没有问题啊,难道被下了药?铁衣把了脉将天凤轻轻放置在亭边的长座上,让她靠着亭柱不至于倒下。“石秀才,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我,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石秀才只觉得从此以后窦娥再也不是人世间最受冤枉的妇女。

    “哼!石秀才!这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没有!天凤她什么都不懂,可你却是个花丛老手,向来喜欢调戏女子,玩弄女人感情,你说,你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你是不是给她下了药!你想做什么!”这连声质问预示着程铁衣就是一座马上要喷发的火山,石秀才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是,他以前流连花丛,喜好女色,可是他向上苍发誓,他真的对凤姑娘什么都没有做过啊!连起心动念都没有过!是凤姑娘逼问他喜欢哪一个,还抱着他哭泣的!可是这话说出去,程铁衣会相信?他会打死自己的。

    “铁衣,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我发誓!我发誓啊!我一来,就看见一个黑影越墙而出,我怕凤姑娘受了伤赶快过来,结果凤姑娘抱着我问我喜欢谁,然后就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要相信我!”石秀才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不像真的,可这就是事实啊!他的心在呐喊。

    “你还敢狡辩!”今天不打死他,他一定不会说实话!铁衣一手大须弥震山掌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掌风从石秀才的脸上刮过,石秀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能靠着灵巧的身法腾挪纵越不断躲闪。

    仗着花园中四处是假山花树,亭台楼阁,石秀才上下翻飞与程铁衣百般周旋。他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边喊着:“铁衣!真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铁衣怒火飞起,凌空一掌打出,幸好石秀才躲得快,回头一看,身侧一块园石被铁衣的掌下真气炸裂开来,石秀才汗都下来了,他不想死啊,郭旭,救我!

    这边俩人一个打的无名火起,一个躲得心惊胆战,此时园中的打斗早就有人报给了郭旭,郭旭等人都来到此处探寻事情究竟,程铁衣怎么会无缘无故和石秀才打起来?而且出手还没怎么留情?

    就连身上还带着伤的如风都出来了,石秀才怎么会惹到铁衣的?怎么回事。

    郭旭见铁衣掌风凌厉,只得大叫一声:“铁衣,住手!”

    程铁衣听到了郭旭的制止声,但是他只是稍稍停顿,就接着向石秀才出招。

    “郭旭,救我!程铁衣要杀人啦!”石秀才躲得极为狼狈,本身心中迷惑又有愧,让他左支右拙间尽显心虚。

    “哥!你快住手,停下来,有话好说!”采玉也急道。

    “铁衣,快住手!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是做什么!”郭旭这时才知道有时候只有智慧没有武功就是不顶事,“封平,快去!”

    封平虽也疑惑,铁衣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但是依旧纵着轻功飞身上前,和铁衣对了几招后,才堪堪按下他的手臂。“铁衣,冷静些!究竟何事,说清楚!”封平也劝道。

    “你问他!”铁衣气到没词儿了,背着他敢给天凤下药,意图不轨被他撞了个正着,他今天不打死他就不叫程铁衣!心里这么想,其实也只是一时之气,他出手虽狠,却没有真正的杀机,这大家也都看得出来!

    衣衫都有些凌乱的石秀才赶快跑到郭旭身后躲起来,只露出一个头,说道:“郭旭!我冤枉啊!你让我来看看凤姑娘,我一来就看到一个黑影翻了出去,然后凤姑娘就追着我问什么喜欢哪一个,然后就突然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铁衣来了,三句不对就对我动起手来!救命啊郭旭,你要保护我!”石秀才一脸惊慌失措。

    “是吗?该不会是你看人家凤姑娘长得漂亮,就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如风第一个不相信,如雪就是这样被骗到手的。

    石秀才听了大惊,“如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对这个什么凤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漂亮不漂亮不关我的事,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了,难道我个个都想有企图!别人误会我,你可不能误会我啊!”

    “是吗?”如风将信将疑。

    “哎哎哎,我石秀才是什么人,向来狡兔三窟,聪明绝顶啊,我怎会看不出来这凤姑娘和铁衣是什么关系,我又不想找死,我怎么敢调戏铁衣的心上人啊!”石秀才不断论证自己的“清白”,企图让大伙儿即便不相信他的人品,也要相信他的智商。

    “可江湖上说你石秀才向来是荤素不忌的,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只要姿色出众,你还能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连蓉心中虽对他信了几分,但是看他吃瘪的样子很是高兴,特意出声挤兑两句,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连姑娘,你怎么这么说啊,我......”石秀才刚想辩驳,就被郭旭打断,“好了,我知道了。”郭旭看石秀才这样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于是径直走到铁衣身边,“铁衣,石秀才应该没有说谎,他虽然有些风流,却不下流,向来对朋友有义,这其中定当另有别情。我们还是先看看凤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他和凤姑娘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介时你再教训也不迟啊。”

    “郭旭说的对极了!不愧是我的好朋友!”石秀才马屁及时送上。

    “是啊,哥,我看此事大有怪异。以凤姑娘对你的感情,还有她胆大任性的性格,别说石秀才,任谁也不敢造次。我们还是看看凤姑娘吧,或许就会有真正的答案。”采玉也赞同郭旭的意见。

    铁衣一脸气愤,均是勉强之色,只得说道:“石秀才,如果天凤醒了说出实情也是如此的话,就休怪我程铁衣棍下无情!”

    石秀才躲在郭旭身后瑟瑟发抖,一脸委屈,老天爷,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大家来到临渊亭内,采玉近身前去,轻轻呼唤道,“凤姑娘,凤姑娘。”天凤果然没有醒。有古怪。

    众人互相对视,也是没有头绪。连蓉心下却是一沉,“我看看。”虽只有三个字,但是郭旭和采玉都听出了连蓉口中的惊惧。

    把脉,翻眼皮,连蓉抽出随身金针刺入天凤的天枢、肝俞、冲阳等穴,只见金针的针尖没一会就变了色,“这个味道,还泛着青光,果然是他!”

    连蓉刚治了如风姑娘,本就内力虚耗,此时见此,更是全身发软不受控制倒在了亭内的石凳上。脑中却将许多事都串联了起来,追杀自己的人,竟然是天绝教!也就是说,闻名江湖的天绝教,也是他们的门下!难怪夜袭长风镖局知道宝莲之事。可是领头人分明是教内自己人,不好,教内有细作!一个她都没有把握,三个绝顶高手,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凤她是不是有危险!”铁衣急的一头汗。

    “谁在元宵灯会打伤了你?”连蓉反问道。

    “你是说花花太岁?”采玉当时就得出了分析结论,看其人的身手轻功,和当时京城的新闻,其人极有可能是采花大盗花花太岁!“我明白了,这就是传闻中的茶半香!”

    茶半香,花花太岁亲制的迷香,凡是被他下了迷药的女子,没人能脱离他的掌控。且他行凶之时,那些女子一直醒着也不喊叫,这一直是江湖上的谜团!

    “茶半香,是花花太岁自己研制的极为厉害的迷药,此迷药可维持半柱香的时间,这种迷药有着特有的醉香茶的味道,中毒者心神致幻,将会对第一眼看到的男子看成心上人的容貌,且情思迷乱。待半柱香后,她会慢慢清醒,发现身边人根本不是心上人,可是此时已经迟了。”连蓉的语气失去了往日的自信沉稳,也没有了平日的狡黠俏皮,反而透着焦虑,郭旭和采玉对视后,郭旭说道:“江湖上很多人都想知道这究竟是何种迷药,能让中毒的女子都不呼救,原来如此!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中这种迷药的人,都已经死了,连蓉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其人功力深厚,暗器卓绝,对毒药迷香向来有造诣,他能打中铁衣我一点都不意外,如果是我,我也躲不过去。”连蓉没有回答郭旭的问题,大家也都看出她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碍于情面都没有出口相问。

    “暗器卓绝?可是除了灯会那次,很少听说他常以暗器出手啊?”采玉不解。

    “他轻易不用的,他喜欢这种感觉。”连蓉的脸色突然苍白,眼神里都透着绝望。

    “感觉?什么感觉?”石秀才也好奇问道。

    连蓉站起身,扶着亭柱看向萧瑟的春景,“刀光剑影,生死边缘的感觉。猫捉老鼠,戏耍玩弄的感觉,还有,血腥凌虐,看那些无辜女子痛苦哀嚎的感觉。他会在事后,那些女子清醒时,第一时间告诉她们真相,在那些可怜女子身心受创、满含绝望的时候,再挖出她们的心。”因此,不是危急关头,他很少用暗器。

    “如此说来,此人的内心早已扭曲,与魔鬼无异了。”采玉却想着,可是这些,连蓉怎么会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既然如此,想必石秀才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为何不直接掳走呢?而且期间为何迟迟没有下手?”封平问道一个关键问题。

    “只有一个可能,他不是来此掳劫姑娘的,他是来替天绝教探听我们长风镖局信息的。给凤姑娘下药,只不过是临走时的顺手而为,没想到石秀才这么快赶到,他不想打草惊蛇而已。”采玉坚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花花太岁和天绝教,竟然有关联?

    “这你别管,只是看来天绝教还有后手,我们定要小心防范。”采玉看着郭旭。

    听到这些,不发一言的铁衣更加惊出一身冷汗,这意味着天凤被花花太岁盯上了,还给她下了药。一想到差一点点天凤就有可能遭到欺辱虐待和剖尸挖心,铁衣就恨自己当时为何不紧随着她的身边,让她遭受如此惊险!

    一脸懊悔的铁衣,打横抱起天凤,“我先将天凤送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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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内,铁衣侧坐在天凤的床边,看着天凤沉睡着,不仅心下又慌又急,“蓉蓉,天凤她真的没问题么?她素来身子弱,不会留下什么隐疾吧?”

    “不会,茶半香,不会留下隐疾。只是你当时一吼,震慑了她致幻的心神,让她突然回到现实因此产生短暂的晕厥,睡上一觉就会好的。”虽然连蓉嘴上保证着,可是被花花太岁盯上的女人,还能跑得了吗?连蓉隐隐担心。

    “铁衣,你误会石秀才了。”郭旭立刻打了个圆场,石秀才顿时识趣地说道,“不用道歉,铁衣不是有心的。”只要不打死他,他就千恩万谢了。

    铁衣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天凤当时中了迷幻的药物,但是一想到当时看到天凤一脸委屈等待怜爱的表情看着石秀才,还有二人拉拉扯扯的样子,他的无名火就压不住。

    “哥,你真是的,下次万不可如此鲁莽了。”采玉依旧担忧地说道,“只是花花太岁行事偏激执着,这次他没有得手,下次定会卷土重来。我担心凤姑娘她......”

    这句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也说到了铁衣的最担忧之处,才相见就要分离了吗?“你们放心,我会劝说她的。”

    众人识趣地都退出了房间,连蓉为他们轻轻关上了门。

    过了一些时候,天凤脑子昏昏沉沉地醒来,看到一脸惊喜的铁衣,顿时想起了之前自己问他喜欢谁,他不肯回答的事情,委屈盈满了脑海,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

    “怎么了?可是哪里痛?”铁衣立刻关心到,难道天凤体质弱,身子有了什么隐疾了?

    “你骗我!你骗我!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现在这许多人喜欢你,你就不喜欢我了!”天凤坐起来,捂着脸伤心的哭泣。

    “啊?这从何说起啊?”铁衣一头雾水,又一下子想到当时天凤把石秀才当作了自己,问自己喜欢哪一个,石秀才肯定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给出的答案让天凤不满意了。只是一想到天凤知道许多人喜欢自己,他顿时慌了起来。

    “有的有的,你还不承认!”天凤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铁衣心疼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天凤,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身为一个男人,明白爱应该放在心里,用行动去表达,而不是挂在嘴上。”

    天凤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还是有些微微抽泣,“真的吗?”

    看着怀中的人儿爱自己爱的患得患失,铁衣不禁怜心大起,“我从没有说过谎。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天凤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希望你回宫去。”铁衣话才出了个开头,就见天凤满脸不可置信地大声抗议:“我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出宫,这才几日你就要我回宫,我说你和从前不一样,你还死不承认!你就是变心了!”这次的眼泪来的是又急又汹,一颗一颗地仿佛落在了铁衣的心尖上,让他闷得都喘不过气来。

    “天凤,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铁衣很想辩解,可是天生嘴笨的他怎么说得过天凤。

    “采玉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是因为如风姑娘吗,还是因为蓉蓉姑娘?铁衣,你别赶我回去,别赶我走。”天凤的软语相求就像一把利剑,将铁衣的心都割碎了。

    再不说实话,这娇滴滴的人儿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我让你回去,不是因为任何人,是为了你啊!天绝教此次来势汹汹,今天你在亭中见到的人不是我,只是你身中迷药毫无知觉!我一想到只要石秀才晚来一刻你就会......”天凤虽然心智成熟了许多,但是她哪懂得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对这样变态凶悍的恶徒,他根本张不了口去描述,生怕吓着了她,“天凤,你听话,回去好不好?”

    只是迷药而已,虽然惊险,但是自己也没有受伤,天凤把握着这来之不易的出宫机会,“我不要!铁衣,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不要回宫,回去了,再出来见你就难了。”说到这里,天凤心酸不已,眼泪又不争气了。

    铁衣对着这样的天凤,强硬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他对于她向来是没有立场,没有原则的,他只能投降,可是一想到这么后怕的结果,还是说道:“可我还是希望你回去,我怕你受到伤害,我......”

    “铁衣,”郭旭突然进来,“凤姑娘既然如此坚持,那就遂了她的意愿吧。”

    本来相拥的二人见到郭旭闯入立刻分开,可是天凤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反而喜笑颜开起来,“真的吗?郭大少,你要我留下,真是太好了,”转而对铁衣说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我不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寸步不离开大家伙儿,再也不一个人了。别赶我走好吗,拜托。”

    这声娇软的“拜托”彻底攻陷了程铁衣这个钢铁硬汉的心房,他虽不明白郭旭的做法,但是对于郭旭他从来都有着无理由的相信,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于是只能按下心中的疑问,满含无奈却也透着一丝欣喜地说道:“那你要非常非常小心才行!还有,一有危险,必须马上回宫,不许再任性。”

    天凤两只眼睛里还有泪珠没有滑落,含在眼眶里转悠悠地,显得格外的黑亮,郭旭见此情状退了出去,将小小世界留给了二人。

    见郭旭出去了,铁衣无奈地拥着这重于自己生命的姑娘,另一只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

    “铁衣,我想留下,只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你别怪我任性好吗?”怕他生气,怕他怪自己不懂事,怕见不到他,更怕不能和他在一起,在一起还怕给他添麻烦,不论多尊贵,一旦真心爱上了,就等于拿个枷锁牢牢套住了自己的一切,再也逃不开情锁的樊笼。

    铁衣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早已动情。他轻轻抬起天凤面庞,在她的额上百般珍视的郑重一吻,看着她等待怜爱的无限渴求,又轻轻吻了她的眼睛,她的面庞,最后与她深深相拥。

    她的泪,是苦的。

    虽然自己要她回宫,可是怎么忍心和她分别哪怕一时半刻呢?铁衣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囚牢,既怕留下她有危险,又怕她回宫就伤情,既怕她哭诉软求自己根本顶不住,又怕她真的割舍一切回了宫,自己和她缘尽于此。

    情之一字,任谁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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