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凝望

    郭旭的房间内,连蓉正要给郭旭诊断,六爷等人一旁等待结果。

    “少局主,少局主,”商曼听说郭旭回来了,赶忙过来探望。

    郭旭刚要起身答话,连蓉按下他的手臂,“少局主,我再把把脉,您稍安勿躁。”

    语气中的冷意让人想装不知道都不行,郭旭情知这是看自己和商曼走的越来越近,引起了众人不满的缘故,但是依旧眼神有些急促,“你这几日如何?我不在有没有按时用饭,你的伤如何了?”

    “我没事,”商曼心下一暖,但仔细打量发现郭旭脸色疲倦,身上包扎多处,“少局主,您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打起来了吗?严重吗?”

    “我...”郭旭刚要答话,连蓉说道,“少局主,噤声,否则怎么把得准脉息。”

    “你先回房,一会儿我去看你,和你细说。”郭旭只得耐心安抚道。

    见众人对自己脸色不善,商曼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说道,“好吧,您记得来。”

    郭旭点头允诺,眼神也随着商曼退出房间而飘远。

    “咳咳,”连蓉故意咳嗽了几声,“少局主,您这伤,挺严重。”

    这话说得封平抬眼凝望连蓉,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出来。

    “蓉丫头,少局主这伤...”六爷很紧张,郭旭才好了没多少日子,再回到从前,这样的打击自己一把年纪如何受得住。

    “外伤虽然不轻,尤其是左臂这伤,深得很,再加上三日三夜不眠不休闯关,劳心费神,几次抻开伤口,还浸了水,需要一些时日恢复,但是外敷内服,按时服用,五六日即可恢复大半,只是这内伤...”连蓉故意卖了个官司。

    “内伤?内伤究竟如何?”封平忍不住出声到。

    “我看这内伤太久了,久到几年前。”连蓉坐下,稳稳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郭旭看她这个架势,加上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就知道连蓉在故弄玄虚。

    “只治疗外伤即可,内伤不必在意。”郭旭说道。

    “不能不在意,”连蓉直勾勾地看着郭旭,“少局主,您这个内伤,旷日持久,平时不觉得,但是极大地影响了您的视力,智力和判断力。发起病来,看不出忠奸,辨不明善恶,这病现在是初发作,您还不觉得,乐在其中,待时日长了,可就‘君之病在骨髓’了。”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知晓了是何意思,封平乐在一旁看郭旭吃瘪,六爷也眼神闪烁躲闪,仿佛什么也没听懂,只妡儿一个,还在懵懂。

    “阿姐,少局主这病,不是脑子坏了吗?您就不想想办法吗?”妡儿天真发问。

    “您身上的伤,我都包扎好了。我明日来换药,内服的药,过后让妡儿送来。咱们走吧。”连蓉说完,不等众人反映,提着药箱就出了房间。

    “哎哎哎,阿姐,你别走啊,”妡儿看众人都没反应,直纳闷这三个人怎么傻了?这么严重的病,都不晓得医治一下的?我阿姐能瞧出来,定然有办法啊,不追问一下如何医治怎么都和木头似的坐在这里不说话啊,唉,“阿姐,等我一下嘛,少局主能恢复咱们费了多大的劲儿啊,您不能看着他身患绝症不管嘛,那咱们的功夫不都白费了?那多吃亏啊,再说日后大战在即,他...”

    声音远了,再说些什么,也就听不清楚了。

    郭旭神色尴尬地看着两人,“我去看看曼儿。”

    商姑娘,变成了曼儿。

    封平明知道郭旭定有难言之隐,但是此时还是挤兑道,“我看妡儿姑娘说得对,”封平快步走到郭旭前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绝症,没得医。”

    看着封平的背影,郭旭也是深叹了一口气。

    “少局主啊,我什么也没听见,”六爷打着哈哈,“哎呀,这岁数大了,听不懂啦,人也变得十分困乏,既然少局主无大事,那我也去休息了,咱们休整两日就启程吧。”

    看着这一个一个的,对自己阳奉阴违,阴阳怪气,郭旭无奈摇头。

    来到商曼房间外头,见她将窗上的竹帘卷了起来,深切地等着什么。

    见到自己的一刹那,她开心地笑了。

    郭旭将崔婷之思按下,进屋和商曼叙话。

    “少局主,您可来了,”商曼赶紧给郭旭斟了一杯茶。

    “我看你这三日清减了。”郭旭开口道。

    “这几日伤好的很快,连姑娘的医术果然不同凡响,就是不知道您那边事情如何了,所以没怎么吃饭。”

    郭旭看她举止灵活,知道这伤确实好了个七七八八,“你恢复的好,我就放心了,咱们休整两日,立刻启程。”

    “那您和我讲讲,你们在山庄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听。”商曼殷切地期盼道。

    郭旭只得将山庄一行删删减减,捡些不重要的,和她说了个大概。

    “您连机关楼都闯得过,”商曼低下头去,眼中眸光闪烁,“真是厉害,了不起。”

    “不这样,怎么当这个少局主呢?”郭旭故意玩笑。

    “噗嗤,”商曼被逗笑了,“我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我好好服侍您,争取让您的伤好得快一点。”

    “你姐姐在天有灵,见你笑得开心,也会欣慰的。”郭旭的目光,仿佛透过商曼,在看另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商曼的心思有些不定。郭旭对自己细心呵护,耐心教导,甚至有时她觉得郭旭是知道自己未必怀着好意的,但是依旧不计前嫌保护自己,关心自己,这种感受,是她二十多年来都没有过的。这让她既怕又盼,既怕郭旭对自己太好,自己心软完不成任务,又怕郭旭对自己不好,担心不能得到他的关爱和注意,既怕郭旭忘了崔婷,是个负心薄幸的小人,又怕郭旭总念着崔婷,自己成为了姐姐的影子。

    这一刹那,商曼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她曾经和连蓉探讨,那么连蓉一定会告诉她,人,对于情感温暖的渴求,是一种本能,就仿佛毒药,没有时会朝思暮想,有了时盼持久绵长,因此无数人都盼着情爱,不是朝朝暮暮,只愿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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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整一番,长风镖局再次启程。船行多日,却并无意外之事发生。

    “六爷,吩咐老孙他们,不要看眼下风平浪静,依旧要小心戒备。”郭旭戒备地看着四周,虽然漕运行的人都没什么异样,但是郭旭有一种感觉,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您放心,已经吩咐下去了。”六爷说道,“这已经是直隶地界了。”

    “前面可是徐州?”

    “不错,这徐州可是四方交汇之地,”六爷吸了一口烟袋,“少局主,这风雨欲来啊。”

    郭旭抬眼望去,夜幕降临,不知道长风镖局前途命运如何,纵是漫天风雨,我自当安如青山。

    是夜,采玉突然叫醒郭旭,这几日因为伤口的缘故,郭旭有些低热,总是睡得很沉。

    “郭旭,郭旭,”采玉轻声急呼道,“郭旭,快醒醒。”

    郭旭忍着不适醒来,“采玉,怎么了?”

    “我们突然发现,船上只剩下咱们自己人了。”采玉和连蓉联手起来突然夜巡,结果发现长风镖局本该值夜的镖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船也突然减速行进,偌大一艘大趸船,如今只剩下长风镖局的人,漕运行的人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怎会如此呢?”郭旭听了采玉详细描述情况,只觉得不可思议。

    “少局主,您快来看!”六爷将郭旭和采玉引到甲板上。

    夜幕深深,但是郭旭等人依旧看清,这艘大趸船已经被十多艘船艇包围了。

    “怎么回事?”铁衣、封平、辛力等人都发现了异常,立刻带领众人到了甲板上。

    “铁衣,漕运行只怕翻脸在即,”郭旭小声说道,“你和蓉蓉赶快将人叫醒,只怕他们都中了迷药。”

    铁衣连蓉听到了吩咐立刻联手去破解迷药,只一会,长风镖局的镖师门就都醒了。

    “好在只是迷烟,持续时间不长,”重新回到甲板上,连蓉判断到,“只是这种迷烟只会对这些没甚内功的趟子手、镖师有效果,对内家高手根本不起作用,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采玉分析道,“他们这么多人,全部偷偷下了船怎么会悄无声息呢?”

    “采玉说的对,不知道一会儿会是什么局面,大家做好准备。”郭旭说道。

    天凤本来还迷迷糊糊,如今见此情势,也不由得害怕起来,生怕双方火拼再落到水里去,她对水还是有着由衷的恐惧,“铁衣,一会打起来怎么办?我怕水。”

    “天凤,一会有事你紧紧跟在我身后。”铁衣见此情势也知道一场火拼在所难免。

    “凤姑娘,一会我和铁衣一在前,一在后,不论何时你记得在我们周围,千万别离开。”连蓉嘱咐道。

    石秀才在一旁没有作声,只是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判断地理位置,暗中保护天凤,这是郭旭给他最重要的任务。

    对面的趸船上,火把通明,倒映在江面上,火光于水中闪烁不定,仿佛人心那无穷无尽的欲望,让人看着都不寒而栗。

    闪烁地火光中,郭旭看清了,漕运行海铭诚在对面的船上,只是他的位置并没有站在正中间,正中间另有其人。

    “郭大少,您醒了?”海铭诚见长风镖局反应过来了,就大声开口道。只是这一张口,就一语双关。

    “海当家的说笑了,”郭旭临此危境依旧气定神闲,“海当家的深夜跑到对面船上和郭某对话,难不成是嫌这边小了不成?需知用惯的船,才安稳。”

    “这不是深夜遇到了一个朋友,在下就和他秉烛长谈了。”

    “海当家的深夜与别人秉烛长谈,当心与虎谋皮,身临险境。”

    “呵呵,这就不劳你郭大少操心了,在下这个朋友告诉了在下一件事。”海铭城定定地看着郭旭,深夜中,两艘船是这样近,而人心又那么远。

    “海当家的,故事终究是故事,江湖上谣言多得很,谁会信?我劝您还是三思而后行,不要步江雄的后尘,漕运行上下,还指望着您。”采玉劝道。

    见对方根本不接茬,海铭城只得说道,“采玉姑娘,你真是个厉害的女子。好吧,那我直说了,将尧亲王藏宝图交出,咱们自然放长风镖局一条生路。否则,只怕大运河里就要多几条冤魂了!”

    “海铭城!你要做江雄第二吗?”程铁衣怒道。

    “我才不要做什么江雄第二!要做,就做天下财富第一!废话少说,交出藏宝图,我定然给你们一条活路!”江雄那个大傻子,明知道武功不敌,还和他们真刀真枪地硬干,结果弄了个身死荒野的下场,自己才没有那么笨!

    “你凭什么这么说!”郭旭问道,论武功,十个漕运行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就凭现在在水上,不是在地上。”海铭城得意地说道,“郭大少,要是在陆路地界儿,天大的财富,十个我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可你别忘了,这可是大运河上,要生要死,就看你们自己选择了。”

    “郭旭,他们定当埋伏在船下,一旦我们不答应,他们立刻凿沉趸船,只怕到时就真的难以脱身了。”采玉说道。

    “第一,我们长风镖局并没有尧亲王的藏宝图,第二,海当家的破坏行规,押镖自盗,只怕日后传出去也难以做人,最后多行不义必自毙,海当家的三思。”郭旭声音稳稳送出,这边见他临危还拒不交宝,更是有些急了。

    “郭旭,给你认识认识新朋友。”海铭城话音一落,身边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人将斗篷摘下,只见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一双大眼投放精光,精明强干外露。

    “郭大少,久违了,老朽骆铁手。”男人将斗篷摘下后,众人才看见他手中提着一只铁爪,这是他的成名武器,飞铁手。

    天下绿林,三大势力。洪泽湖骆家寨,霸刀秋无杀,魊王寨。魊王寨地处西南,与青城、唐门算是邻居,向来很少在中原走动。霸刀秋无杀地处中原,手中霸刀功力深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洪泽湖骆家寨是水匪,向来小心谨慎,人数众多,势力庞大,当地官府都颇为头疼。没想到这次和他们联手的是骆家寨,也对,毕竟徐州距离洪泽湖很近,也难怪他们在这个地界动手。

    “骆老先生,这是执意要和漕运行联手,和长风镖局为敌了?”

    “不敢,”口中说着不敢,脸上却一丝退意也无,“郭大少,你也知道,漕运行和我们骆家寨的弟兄们,向来在船上讨生活,苦哈哈了一辈子,如果郭大少可以抬抬手,将尧亲王藏宝图交给我们,老朽敢保证,长风镖局众人都会安安稳稳的,否则只怕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老先生,这是当郭某是三岁小孩,吓唬我们?”

    “郭大少,咱们是准备数月,有备而来。我劝你不要不识时务,我们可不是通州九把刀那水货。”九把刀之所以是通州头一份,不仅仅因为人数众多,武功还算够看,重要的是和官府联系紧密,向来四方通吃。

    “海铭城!你是漕运行主事,如今却勾结水匪,意图劫镖,辛爷绝容不下你这样的江湖乱盗!”说着辛力就将剑指对方。

    “辛大哥,别冲动。”谢清疏生怕辛力一个看不惯就冲到对方厮杀起来,到时谁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万一吃亏了怎么办?

    郭旭按下冲动的辛力,“就是今日天王老子来问郭旭,郭旭依旧是这句话,尧亲王藏宝图根本不在长风镖局,你又待如何?”

    “好!那你们可别后悔!”骆铁手大喊一声,“点火!”

    船舱的最底层,两个隐蔽起来的水手突然跳船,噗通的声音让郭旭瞬间理清了思路。

    “不好!快跳船!”郭旭大喊一声,刚要纵着轻功飞起,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将船从底部炸开。

    “啊!”众人根本反应不过来,伴随着船沉都落入了水中。

    哭喊声,求救声,濮水声,长风镖局这边是一片混乱。

    京城中人,向来会泗水的不多。海铭城和骆铁手狞笑着。

    “上!除了楚如风和岳雨珊,格杀勿论。”

    “是!”骆家寨和漕运行的手下立刻开始新一轮的击杀。他们有的驾着小艇,有的直入水中,仗着水下功夫不俗,要将长风镖局全部扼杀。

    郭旭等人落入水中,立刻仗着轻功飞起,瞬间数枝箭矢冲着他射过来,仿佛瞄准一个倒霉的猎物,郭旭仗着轻功卓绝,飞起同时螺旋向上,将射过来的箭矢均抓在手中,嘴上还叼着一支,将箭矢平分两手,迅速射出,“啊!”敌人的阵营里也死了几人,引起一阵乱势。

    落下之时,见珊珊还在水中扑腾,立刻将她救出,飞身带至一块碎木板上。河岸两边埋伏的敌人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弓箭射击。

    程铁衣在水中一面躲着箭矢,一面喊着,“天凤,天凤!你在哪儿!”

    可怜的天凤本就怕水,这次真成了落汤鸡,在水中上下浮动,“铁,铁衣,救,救我。”不断地呛水,让她没有一句整话。

    “天凤!”铁衣游到天凤身边,这时突然射过来几支箭矢,铁衣只得赶紧把天凤拽到一边,突然一支箭射到铁衣的背上,直穿肩胛。

    铁衣见巡过来的小艇在围杀长风镖局之人,立刻将天凤交给旁边的连蓉,将箭矢直接拔出,大喝一声,“石秀才!”

    石秀才立刻知晓铁衣心意,和铁衣迅速将小艇之人毙命,然后驾着小艇来到众人落水处,将天凤救到艇上。

    “铁衣,凤姑娘怎么样?”郭旭高喊着。

    “呛水晕过去了,不知道如何。”铁衣快速回答道。

    “抓紧救人!”郭旭此时也顾不得其他,长风镖局里,不会水的太多了,即便会水,如今这个情势也难有力气与骆家寨作战。

    在众人各自想尽办法解决两岸射来的箭矢之际,突然,隐秘在树丛中的弓箭手处爆发出阵阵的厮杀声。

    “啊!”

    趁着这个机会,“蓉蓉如风抓紧救人。擒贼先擒王,快!”郭旭说着,纵着轻功立刻飞至骆铁手和海铭城所在的大趸船上,和众人交起手来。

    “嘿嘿,这事儿怎么能少了辛爷我呢!”辛力将谢清疏救上一艘刚夺过来的小艇上,立刻附和道,一个蜻蜓点水将落入残木上的剑拾起纵越上船激斗。

    谢清疏冻得瑟瑟发抖,和红云两个狼狈不堪,想到辛力为救自己手臂刚被箭矢擦伤,连忙喊道,“辛大哥,小心!”

    “妡儿,快,凤姑娘呛水了,抓紧让她吐出。”姐妹两个一阵折腾,天凤终于将水咳了出来。

    “铁衣,救我...”天凤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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