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兮九还坐在位置上，手拉着黎明时。黎明时居高临下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脑子有一瞬间卡了壳。

    “我去结账。”他很会找补。

    “结过了的。”见他不走了，她放下了自己的手。

    “乔焕燚？还是简末？”

    “简末。”

    “吃饱了？”黎明时仿佛不在乎她回答什么。

    “嗯。不过……虾可以打包吗，你辛苦剥的。”

    “随你。又不是我付的账。”

    ……

    等待食物打包中……

    “那……我是不是回去上班？”冉兮九小心翼翼。

    “你领导怎么说的？”

    “叫我不用回了。”

    “那你还回干嘛？”

    “因为你是我领导的领导呀。”

    “听你领导的。”

    “好的，黎总。”

    ……

    走出餐厅，冉兮九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谢谢黎总，我会努力工作的。”

    黎明时要去开车。

    冉兮九巴不得快遁：“黎总，需要我开吗？还是我现在马上消失？”

    黎明时皱眉，把车钥匙扔给她：“当然是你开。”

    冉兮九消失失败。

    黎明时的车是一辆低调的大众辉腾，冉兮九依稀记得邵季昀的车库也有这么一辆车，只不过邵季昀喜欢跑车，所以这辆外观平平无奇的车在车库里生了灰。

    她脑子里复习了一下车子的启动流程，等她调完座椅位置，又系好安全带，小心翼翼踩离合，10几分钟过去了，车子终于启动了。

    后座的黎明时：“你知道开去哪里吗？”

    冉兮九急踩刹车，好不容易启动的车子熄了火。

    “那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吧。”他说。

    冉兮九就要去按汽车导航上“回家”的路线，黎明时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去你家。”

    冉兮九：“啊？”

    “送你回去先。”黎明时很有耐心。

    “不行，我怎么能耽误黎总您的时间呢？”

    “再不开车耽误更久了。”

    重新开始启动，小心翼翼转动方向盘，车子微微挪动了一小步。

    “很好。继续。”冉兮九自言自语。

    黎明时脑门黑线：“你确定你能开？”

    冉兮九仿若听不到，还在给自己打气，她突然又停下来，车子第二次熄了火。

    “我不会倒车。”但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黎总，要不您把车子从车位开出来，然后再换我开。”

    “你有驾照的吗？”

    “有的有的，您放心，我大一的时候就考了。”只是从来没上过路。

    “所以，最后一次开车，是考驾照的时候吗？”黎明时一针见血。

    冉兮九当了一年豪门贵妇，哪里需要自己开车，她刚刚也是随口就说，总以为黎明时巴不得她不要在他眼前晃，事已至此，再说自己不会开，简直又是打脸。

    “虽然是，但我学习能力很强的，黎总放心，您只要帮我把车开出去，接下来我应该没问题的了……”

    “我怎么放心……”他嘟囔，打开车门下了车：“下来。”

    冉兮九乖乖下车，自觉站到一边，想等黎明时把车退出车位。

    黎明时把车退出来，冉兮九便迎上来想给黎明时开车门。

    黎明时无奈：“不用你开了，你上车吧，我送你。”

    冉兮九不敢上车，说：“对不起，黎总。实在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自己回去吧！”。

    黎明时打开车门，下了车，“那你开吧。”然后便坐到副驾。

    冉兮九搞不明白了，但她还是乖乖照做。有了黎明时的指导，冉兮九封尘已久的开车记忆也渐渐清晰。

    车子缓慢有节奏的前进。

    “转向灯。”黎明时提醒，又问：“你打算怎么回复简末？”

    急刹车。车子第三次停下来。

    “我还没想过。”她答。

    “不能边回话边开车吗？”他问。

    “我紧张。”她理直气壮。

    “那你开到前面，回完话再开个够。”黎明时被打败了。

    车子再次前进，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又再次停了下来。

    冉兮九似乎对自己挺满意，问：“黎总，您有什么指示？”

    “退了那2000的转账，跟她说我很丑，这2000元我补给你。”

    “啊，不好吧。我不收她的也不收您的。而且我觉得刘小姐挺好的，你们很登对，要不要试试见个面？”冉兮九真心实意地说。

    “不要。”黎明时吐出两个字，狭小的空间里再次沉寂下来。

    “为什么？”冉兮九大着胆子问。

    “刘荆舟和刘简末都是反骨的，一个不继承家业，跑来给我打工，一个去搞乐队，跑去酒吧做驻唱。刘家老爷子急着抱孙子，下了死命令，两个必须有一个在今年完婚，他们两轮流给对方安排相亲。我不想卷进这种无聊的事中。”

    “但是，说不定，你们……”

    “不要。”他打断她，“你照做就好。“

    “不要。你又不丑。”

    “……”

    “我就说我搞砸了，您没看上我。问题是刘总，肯定还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这你不用管。还有，今天在这里见到我们的事也不要和乔说，就说你吃完就回家了。”

    “好的。”冉兮九并不多问。

    沉默了一会，黎明时打了个呵欠， “开车吧。”

    车外艳阳高照，车子里因为开着空调很凉爽，但黎明时却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车内弥漫，令他微微安心、发困。

    好在这条路的交通并不繁杂，冉兮九开车慢中求稳，终于把黎明时给“催眠”了。

    他打了个盹，醒来偷偷看了眼冉兮九，见她专心开车，又不经意望了眼窗外，发现路过的自行车开得都比他们快。

    “……”

    “我来开吧……”他说。

    *

    作为一个财务部新来的助理，冉兮九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今天又被融资组叫去复印发、票了。

    她埋在一堆资料里，看到手机里内部平台的消息在不停闪动。

    点开。“过来一下。”消息是两分钟前发的，往上拉，还有两条“过来一下”，分别是10分钟前和20分钟前发的。

    她赶去财务总监办公室，透过门玻璃看见乔焕燚看着她，似乎正等着她过来。

    冉兮九想着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敲敲门，进到办公室，问：“乔总，有什么事么？”

    乔焕燚一抹微笑抿在嘴角，神秘地看着冉兮九。

    “乔总？”冉兮九不明所以，但被他那种神秘又好像掌控一切的神情搞得有点烦。

    乔焕燚将一本印着“明时娱乐”logo的笔记本推到冉兮九面前，抿着那抹微笑说：“你自己打开看看。”

    冉兮九一头雾水，不知道乔焕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一把便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什么？”只见干干净净的本子上撒乱着几根长头发。

    乔焕燚仍一脸笑容： “你的东西。”

    “嗯？”

    “你掉在我车上的东西，你不拿走吗？”

    “……”冉兮九一时无语。

    乔焕燚就静静笑着看冉兮九的反应。

    她拿起那几根头发，一条不落地扔进垃圾桶，“扔掉就好了。”她说。

    “乔总，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工作了。”

    “等等呀。”老油腻开了口。

    “乔总，有什么事吗？”冉兮九忍着不快，问道。

    “昨天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一个人吃着可还行？下次我再赔罪，带你去吃更好吃的。”乔焕燚厚颜无耻，丝毫不提昨天那昂贵的餐费。

    他等了一上午，以为冉兮九会上赶着来找他报销，没想到一直没等到她来，他去财务办公室转了一圈，知道冉兮九被融资组叫去帮忙，估计小姑娘是抽不开身。

    乔焕燚大恩大德，把她从资料堆里“解救”出来。

    “不用了，乔总，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去忙了。”美人冷冰冰。

    “你不能这么硬邦邦的。”乔焕燚不快。

    见冉兮九站着不回话，他又问：“昨天吃完才走的？有没有打包？自己一个人吃的吗？”

    “嗯，没有。”冉兮九依旧硬邦邦回话。

    乔焕燚看冉兮九的样子，估计是自己多心了，也实在没什么问了，心里纳闷，也只好让冉兮九先走了。

    昨天他在餐厅看见刘简末了。刘荆舟的妹妹刘简末，也是个小美人，那天他在公司看到刘简末的时候，他还以为刘简末是哪个部门新来的小姑娘呢，没想到却是来找刘荆舟的。

    乔焕燚见刘简末在，生怕她认出他来，想着冉兮九看着又不是个好拿捏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来日方长。

    他没想到的是，刘简末压根就不记得他，也没想到，人力总监刘荆舟和他一样摸鱼摸到了同一家餐厅，还是带着老板一起的，更没想到，刘简末竟然还认识冉兮九。

    冉兮九出了乔焕燚的办公室，重新投入工作中，她很反感乔焕燚的言行，不过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叫扭蛋精灵把她的直属领导炒了吧。

    内部平台的消息又不停闪动起来，她烦躁地将手机推向一边，企图假装没看到。

    消息图标顽强地闪动着。就连微信消息也不停弹出来。

    冉兮九只好重新拿起手机，手指按到指纹锁的一瞬间，一则《人事任命通知书》的消息紧随弹出——

    《关于任命冉兮九为明时娱乐总裁黎明时的临时助理的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