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道

    那人毕恭毕敬地递上钥匙和门卡,说:“黎总,大门需要这个门卡先刷一下,才能用钥匙开门。”说着指了指门旁边一个电子锁。

    冉兮九赶紧上前去接钥匙和门卡。

    送钥匙的男人仿佛这才看到冉兮九,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她,又见黎明时没有作声,便把钥匙和门卡给了冉兮九。

    黎明时杵在一边,丝毫没有要介绍两人认识的意思,眉头却微微皱了皱。

    送钥匙的男人又从公事包里取出一本文件册:“黎总,这是您要的资料。”

    黎明时示意冉兮九拿上文件,冉兮几接过文件册,见封面上贴着的标签写着这一层所在的地址和编号。

    送钥匙的人很快就走了,冉兮九边研究电子锁边开门,心里边埋怨:怎么啥情况都不跟我说的。

    黎明时却好像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说:“这是我家的物业,租给了巴士光年。”

    冉兮九差点以为自己刚刚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了,被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钥匙掉在地上。

    黎明时弯腰去捡钥匙:“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冉兮九也正去捡钥匙,正好碰上他捡起钥匙抬起身子,下巴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他的后脑勺,疼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挤出了两颗。

    黎明时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还在不停道歉,一双大手伸过去,做了个捂住她嘴巴的动作,说:“别道歉了,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黎明时很有分寸,手并没有真的捂住冉兮九的嘴巴,大约还空了0.01毫米的距离。

    冉兮九轻声说:“好的,黎总。”

    他这才将手拿开。

    黎明时拿着钥匙,研究了一小会繁杂的电子锁,很快就将门打开了。

    嚯亮的光明有节奏的袭来,将办公室照得亮堂堂的,仿佛恢复了一丝它昔日的光采。

    巡着前台的墙上往办公室里去,能看到巴士光年的企业历程。

    巴士光年是在几年前由几个年轻小伙创办的,他们共同开发了几款当时风靡的游戏,公司市值不断上升,成为当时行业的新星。

    “可是随着发展规模扩大,利益的纠葛越来越大,创始人之间的分歧也越来越大,最后分道扬镳。我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变革,总之从巴士光年后来两年的商业行为看,已经脱离了当初做游戏的本心了。”黎明时说。

    墙上只是展现了“巴士光年”的光辉历程,黎明时说的那部分,冉兮九也通过一些资料了解过。

    “巴士光年”在后来两年,不再将技术和资金的重点投放在游戏开发上,而是通过注册一些小的金融公司,陆续出了一些融资APP,在灰色地带上,利用一些监管漏洞,开发出自有的一套“传销式”融资链。

    冉兮九在大学的时候还跟老师探讨过这种金融信贷模式。这种模式下的金融信贷,钱来得太快太快了,如果没有正规的风险把控,和全面专业的统筹管理等,这种模式很容易牵一发动全身并迅速崩盘。

    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容易受不住诱惑,“巴士光年”的管理者便是。疯狂地出台各种信贷APP和信贷规则,疯狂敛财。混乱的管理、瞎投资等弊端不断积累,终于在某一刻如山洪崩塌,倾巢而下。

    眼看它起高楼,眼看它楼塌了。

    黎明时说得详细,原来巴士光年在风光那几年,也曾买下了几处高楼,准备将公司总部搬走,但因管理者又舍不得这个“梦开始的地方”,一直想将黎家这处物业买下,奈何黎家不同意,只好一直以租赁的形式,斡旋着。

    后来巴士光年出事,变卖产业,旗下的游戏陆续关服,剩一两个游戏的广告收入维持点营收,那些敛财的金融公司更是不断进入破产清算。巴士光年租不起这高档写字楼了,拖欠了大半年的租金,业主大发善心,允许巴士光年就这么欠着租金水电物业费,甚至没有停水断电、变卖巴士光年的资产。

    所以灯一开,这办公室也没有半点颓败模样。

    “原来是这样。”冉兮九点点头。

    “这虽然是我家的物业,但这里的租金水电都是我在交。”黎明时不知自己为何想跟她说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不都是你家的吗?”冉兮九问。

    “黎家是黎家,不是我。”

    “哦哦。”

    冉兮九接触过上流社会,对这种不愿继承家业的少爷桥段感到很常见,虽然要脱离家族单干,但是本质上早就享受了优渥的家庭带来的优势了。

    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一层是黎家的物业呢,还说整一幢建筑是黎家的物业呢?她做邵家三少奶奶的时候,没少出席过一些重要场合,往往在这些场合上出现的人都是邵家要结交的对象。

    名门望族那么多,却没听过一个黎家。

    冉兮九是松了口气的,万一黎明时也是邵家那个圈子,指不定这会她早就混不下去了。

    又想起机场见到邵季昀的时候,黎明时和邵季昀应该互相不识,她才真正放心下来。

    黎明时不知道冉兮九的心思又飞到哪个九拐十八弯去,继续说:“荆舟后来查到,巴士光年注册的那些金融公司,最终的受益人是邵氏,邵氏作为隐形控制人一直从巴士光年注册的金融公司敛取财富,却在巴士光年出事的时候全身而退。”

    他没注意到冉兮九的反应,“我不知道巴士光年一开始创立的游戏公司与那些金融公司有没有往来牵扯,也不知道这个单纯的游戏公司最终控制人是不是邵氏,如果是的话,这次明时娱乐收购巴士光年的计划,恐怕要落空。”

    黎明时知道冉兮九是金融专业高材生,这些说给她听,她应该都是听得懂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可能就想多一个人来告诉他,这里面的风险有多大,收购只会得不偿失,这样他如果放弃了,就更加……更加理所应当吧。

    他想起刘荆舟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苦口婆心:“阿时,情怀早就死了。”

    “邵氏?邵擎泉的那个邵氏?”冉兮九轻和的声音将黎明时的思绪拉回来。

    “是的,巴士光年注册的那些金融公司的实际收益人,是邵擎泉的小儿子邵季昀。”

    邵氏是金融圈赫赫有名的家族,所以黎明时并不奇怪冉兮九知道。他把刘荆舟调查的结果复述一遍:“邵家三少从不参与经营管理,恐怕这个也只是挂个名,最终收益人还是邵氏。”

    这个冉兮九当然知道,真实的邵季昀就是纨绔一个,这么复杂的金蝉脱壳之计绝不可能出自他手,更有可能是邵家二少邵季旸。邵季旸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打蛇能打七寸绝不打三分。邵家很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都是挂在不沾手经营的邵季昀的名头上,实际都出自邵季旸之手。

    这些也是冉兮九后来才知道的,她本身聪明,后来邵季昀真面目暴露,她才从梦中惊醒,想起一环扣一环的一些和邵家人的相处的点滴,她才惊觉邵家本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豪门。

    黎明时见冉兮九沉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听懂了多少,望着那一整面墙的企业荣誉证书陷入了沉默。

    “黎总是来查巴士光年的本体———游戏公司,跟邵氏有没有关系的?”冉兮九开口问。

    “嗯。”黎明时分明听到她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关系,就不收购了,对吗?”

    “是吧。”他说。刘荆舟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阿时,如果巴士光年本身就和邵氏骗局有关,这后面牵扯的巨额赔付风险有多大,你知道的。”

    黎明时以为冉兮九肯定要劝他了,这买卖多不划算,傻子都知道。

    然而,冉兮九却有条不紊,问道:“所以就是只要确认有没有实质关系,如果没有,收购巴士光年便是安全有益的,对吧?”

    “对。”但连刘荆舟,也不敢保证巴士光年背后的实际利益链条。

    “这样啊。”冉兮九呢喃道。

    看来今晚要做任务了,会是什么任务呢?只是知道一个信息,算不上什么难的愿望吧。她想。

    见冉兮九若有所思,黎明时也不再说什么,他翻查了一些文件资料,不出所料,巴士光年的重要文件早就被清走了,服务器也早就被带走了。此行不过是多此一举,是他拯救《像素星球》最后的孤注一掷。他离那个人这样近了,却又那么远。

    黎明时的回忆:

    办公室里,刘荆舟的银边眼睛闪着光: “找到那个人,然后呢?”

    “就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这个问题黎明时想过了一百遍。

    “万一她早就死了呢?”刘荆舟话锋犀利,少有的不温柔。

    “那就去给她上柱香,跟她说我过得挺好。”黎明时声音坚定,目光幽然。

    命,是她给的啊,没有她,自己的坟头会不会已经长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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