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句句我我你你分得那么清楚？我可不想和你只有肉/体关系。”黎明时沉声说，仍然眼神炙热地看着冉兮九。

    “可是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想一直踮着脚尖看你，你能明白吗？”冉兮九顶住压力，和他如星般的眼眸对视。

    她想，说的这么清楚了，他怎么还是听不懂。

    他却想，她字字句句没有一个字是说不喜欢他，她怎么还没意识到？

    “你不用踮着脚尖看我，我低下头，或着弯下腰，甚至要我屈膝，我都愿意。”

    “可我不愿意。”冉兮九固执的说。

    他想去拉她的手，让她感受下自己的心跳，想告诉她这是实实在在的心动，不是她口中的“只是身体上的喜欢”。

    可冉兮九又后退了两步。

    “没关系，我尊重你。但你不能远离我，你工作表现优秀出色，不能因为老板喜欢你，你就要离开公司吧？”

    “我……”冉兮九一时无语，她很没志气地说：“除非你炒了我，不然我不会自己离开的。我说的远离……是我回我的财务部，安安静静做我的财务助理，您不用留意我，就好像您从来不知道苏馨就在你斜对面的办公室一样待我。

    我做我的财务小助理，在财务部的资历最浅，和老板的接触少之又少，我们之间若是有交流，也只是局限于工作上。这样，行吗？”

    “行，都行。”黎明时一口答应。

    冉兮九狐疑地看他：“那我……回去了，黎总您走好……”

    这就say bye 了？黎明时感觉自己没被拒绝，但又好像确实被拒绝了。

    “那不行。”他好听的声音拉着急急的尾音，再一次拉住她的手。

    这次冉兮九甩不开了：“你要干嘛？”

    黎明时的眼眸如浩瀚星辰，冉兮九睫羽轻颤。

    巷口深深，夜色沉沉，月光却撩人心弦。

    黎明时低低哄她，又好像在渴求：“放假了，我暂时不是你的老板了，我们的这个工作上的关系，也暂停一下吧。”

    “而且太晚了，我打不到车了。”他原本慵懒、漫不经心的声调此刻蕴含了无比邪魅的暗示。

    冉兮九脸一下子又红了，只希望夜黑风高，他没看到。

    她用力甩他的手，狠道：“你自己想办法吧。你说的，放假了，我的时间是我自己的。”

    黎明时却温顺地放开她，微笑说：“和你开个小玩笑，来日方长，冉兮九，我等你满级。”

    *

    已是初秋，冉兮九却燥热难耐，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的脑子似乎空空荡荡，却又似乎塞得满满当当，全是一些抓不住的无痕无迹的思绪。

    她试图数绵羊，可思绪总是一溜烟儿飘到黎明时那去，又一溜烟儿消散去。

    始作俑者黎明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

    【我到家了。晚安。月亮表情。】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回。不让男人有任何误解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回应。

    她又狠狠对自己嗤之以鼻。

    冉兮九决定假期多找一些帅哥的图片、电视剧来看，以此对黎明时免疫。

    长夜终于过去，冉兮九短暂地睡了一会。她突然像个NPC般被植入了指令，起床刷牙吃早餐，收拾行李，穿衣服出门搭车去坐高铁。

    等到高铁的上的景色呼啸而过，她才回神过来，自己已经坐在高铁上了。她稍微回忆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对怎么搭上高铁这事毫无印象。

    冉兮九很是不喜欢这种感觉，从前对邵季昀，她好像也没这么失魂过。

    她又失神去看黎明时的信息，最后一条仍是【我到家了。晚安。月亮表情。】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望。

    假期的高铁票不好抢，但因为这是最早的一班，她动用了一下扭蛋系统，很容易就候补到了票。

    她看了看现在时间，07:14，这么早，假期第一天，黎明时估计还没起床的。

    她又烦闷地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他了。

    假日的高铁总是吵闹，虽然现在还挺早，车厢里却坐满了，独独她旁边的座位空着。

    妈妈发来信息：【小九，到哪里啦？】

    冉兮九：【在高铁上啦。妈，你回去睡会吧，太早了。】

    妈妈：【隔壁一大早在搬家，我和你爸睡不着啦。】

    冉兮九：【搬家？隔壁好像住着一家人，怎么要搬走了？】

    妈妈：【早就搬走了，现在是有人要搬进来】

    冉兮九：【什么样的邻居】

    妈妈：【还没看到人，就搬家公司的在。那家具都是新的】

    冉兮九：【那你和爸就不要凑热闹了，人家搬搬抬抬的，不方便】

    妈妈：【嗯嗯，我们要出门散步，顺便买菜，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冉兮九跟妈妈发着微信，困得眼泪直流，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将冉兮九又吵醒了。

    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抵着旁边乘客的肩，本来空着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人。

    她不好意思地想道个歉，转头一看，发现阴魂不散的黎明时也打着盹儿睡得正香。

    “……”冉兮九一时无语。

    她轻推了一下他，黎明时却好像睡得香甜，把头歪到了另一边。

    冉兮九加大了力度推了推，黎明时却还是不醒。

    真有可能睡这么死？

    冉兮九不信，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水瓶和耳机收好，拿起背包，站起身，尽量缩紧身子，企图在不吵醒黎明时的情况下，离开这个位置。

    她出去，要经过黎明时，但还好，还有一小个缝隙，只要她小心翼翼，应该闹不住太大动静。

    但在冉兮九即将走过去的时候，有双大手拉住了他。

    冉兮九低头看黎明时，分明看到他半眯着眼睛偷看她。

    黎明时装出刚醒的样子，问：“你去哪？你还没到站。”

    冉兮九感觉心再一次因为他这么亲昵的举动而跃动，但她抽出自己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要你管！”

    黎明时死乞白赖地说：“那我就管了哦。”

    怎么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明明从前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从不给她好脸看的。

    冉兮九不想和他闹，气鼓鼓坐回自己的座位，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黎明时厚着脸皮问。

    “不想知道。”冉兮九冷冰冰吐出四个字，仍然看着窗外。

    列车急速飞驰，窗外远处的天空，雪白的云层大朵大朵奇形怪状，点缀在湛蓝湛蓝的空中，映衬着底下一片绿灿灿的菜田。

    但冉兮九无心欣赏这惬意的景致，好像所有一切在知道旁边坐着黎明时的时候开始黯淡失色。

    她假意专心看风景，却分分秒秒又在想，旁边那人为什么不出声了？

    冉兮九终于忍不住回头，脸差点又贴上另一张脸，她忽地将自己弹开。

    黎明时嘴角勾起得意地笑：“你这么突然转过来？”

    冉兮九忍不住“哼”了一声：“流氓。”想不通她前天还高冷的老板怎么突然这样了。

    大概悲伤会传染，车厢里有一个小孩一直在哭闹，连带着两个三个小朋友都哭起来，哭声此起彼伏，似乎在比谁更大声。大人们是哄也哄不好，有人被吵烦了，干脆外放短视频或电视剧。

    冉兮九偷偷去看黎明时，只见他按摩了一下太阳穴，深深打了一个呵欠，挤出了眼泪。

    活该。放着私人飞机不坐，非要来体验民间疾苦。

    黎明时像是还不够可怜似的，连着又打了两个呵欠。这呵欠也会传染，一下子把冉兮九的困意也呵了出来。

    但她不想打这个呵欠，硬忍着。黎明时好笑地看着她。

    冉兮九不理他，闭上眼睛就睡，奈何困是非常困，吵也是真的吵，旁边还坐了尊大佛，所以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她的耳边被塞进了一个蓝牙耳机，好听的音乐声瞬间就环绕在她耳边。

    黎明时戴着另一半耳机，懒懒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起来。

    熟悉的音乐，几乎也是她常听的歌，冉兮九渐渐沉沉睡去，世界的喧嚣止于此。

    ……

    下了高铁，黎明时随意背着一个单肩包，帽檐低低，仍戴着太阳镜，帅气逼人，引来不少瞩目。

    他问冉兮九：“帮你拖行李好不好？”

    冉兮九一口回绝：“不必了黎总，您爱干嘛干嘛去。我自己一个就好。”

    黎明时轻“哦”一声，乖乖跟在她后面。

    她停他就停，她回头看，他也停。

    蓝天白云下，高铁站前，冉兮九终于忍不住问：“老板你是不是很闲啊？”

    旁边揽客的网约车司机大哥以为冉兮九喊他呢，赶紧凑过来：“来来来，上车上车，八公市哪哪都能开。”

    黎明时一个箭步冲上来，森冷的气场主打一个碾压，寒气逼人地对那司机大哥说：“不用。”

    司机大哥莫名其妙，这天还是蓝天，怎么刚刚感觉气温骤降呢。

    冉兮九服了黎明时了，拉着行李箱加快两步往公交站走。

    黎大总裁狗腿般追上她：“等等我，我和你同路。”

    冉兮九没好气，停下来问他：“你到底来干嘛？求你了，我这种苦逼打工仔放假不想看到老板。”

    阳光明媚，照在她身上，她的脸不晒粉黛，白白净净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黎明时心想，真的绝对就是这个人了。

    他笑嘻嘻答道：“我来度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