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人好奇怪啊。”街角一个小男孩扯着女人的外套，手指了指坐在秋千上低着头的秦缺。

    “说什么呢傻孩子，那小哥哥只是睡着了。”女人说着便牵着小男孩的手离去。

    天空中的阴云密布，阴沉沉的。一阵微风吹过，又更加阴森了。远处传来雷声，隐隐约约，像是在警告什么。

    接着，便是雨点落下，淋湿了街道，人们都四处躲避，只有秦缺仍然坐在秋千上低着头，仿佛这世界的雨和人类都和他没有关系，没有人靠近他，他只是低着头，闭着眼睛，连呼吸也没有。

    “秦缺……秦缺——”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直到打着伞的女人找到坐在秋千上的秦缺。

    “小缺——小缺！”女人握着伞，另一只手摇晃着秦缺的身体，但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喂，是晓建吗？小缺不知道怎么了待在这里不动了，有什么办法吗？他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

    “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来。”电话那头的声音传来，女人把伞撑到自己和秦缺的头上。她静静地站在秦缺的旁边，等待着雨停。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传感器大部分都失灵了。而且他的电池已经坏掉了。”吴晓建一边拿出数据板，一边看着放在床上的秦缺。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做什么都不会和我说。我也像你说的那样尽量与他拉拢关系了，但是他的记忆里好像对我不是很亲热。你看这有什么办法吗？”

    “我看看。他的传感器我再重新给他做新的吧，正好现在的都已经升级了。他会变得更加……智能。算法我也更新了，但是记忆的问题。这只能靠他自己了，因为日记本上的东西只能是他自己写的，他自己选择储存哪部分记忆是他的自由。如果关于你的某部分记忆缺失的话，很可能是他选择性地选取了更重要的记忆。”

    “更重要的记忆？他还有什么事情呢？这孩子之前在学校里和外面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我之前操心的难道还不够多吗？”陈素娥越说越气，她似乎想把所有的愤怒都撒在秦缺的身上。

    吴晓建拍拍陈素娥的肩膀安慰她。

    “这是他的自由，你要多理解理解他。”

    “我理解他，他有什么自由？他有自由，那谁来理解我呢？”

    模拟人类的行为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当吴叔要求他一天之内和二十个人交谈的时候，他已经能充分地体验到人类的焦虑。人类的生活既辛苦又幸福，而生活中更多复杂的事件与情绪都是他要去不断学习的，他很乐意做这件事情。因为他必须要找到某个人类，那个人类是唯一能够确认在他出现之前便已经存在过的事实。

    当处理不好一些事情的时候，比如算法没法精细到处理某类事件的时候，吴叔建议他把那些事情片段写下来，不管这件事情发展到哪个地步，也不管这个事情是好还是坏。一来是让秦缺在系统的思考中不断地进步，二来这也是秦缺能保留自己完整记忆的一个最好的方法。那他第一篇日记或者说是片段该写些什么呢？吴叔没有任何建议，只是说这是一个好办法。

    他尝试握笔，也尝试在大脑中书写，大脑中的书写方便而又迅速，要查阅起来很方便。但是手写的话能让他的机器活动更加灵敏和自然，更加接近真实的人类。

    【日记】

    今日活动：学校学习、和白昼交流、帮吴月躲避白昼

    完成的任务：完成学校学习、与白昼交流失败、成功帮吴月躲避白昼

    接触的人类：吴月、白昼、同学若干人

    与其他仿生人的交流情况：无

    情绪感受：喜悦70%、疑惑30%、震惊15%、愤怒70%、悲伤40%

    事件详情：

    和白昼交流失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白昼好像对我很反感，尤其他看到我和吴月在一起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的瞳孔迅速变小，他的呼吸也很急促，心跳甚至达到了115/分钟以上，对我来说这是奇怪的。虽然我很不喜欢白昼，但是我仍然能平静地同他交流，但是他不能。我为什么不喜欢白昼呢？这个问题值得我的思考，也许在我晚上感到‘困’意之后能给我带来不同的感受。

    我在脑海中搜寻如何获得一个人的信任，当我尝试这么做之后，白昼似乎更加愤怒了，对我的问题几乎变成了恶意的回答。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这样看着我说道，他的眼睛很清澈，看上去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我当时很快就确认了他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事实证明，这件事我没有做好，当时的我没有判断出来人类的谎言能力也是与我们一样在不断地进步的。吴月甚至给我举了几个例子说明，在我看来她说那些谎的时候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她还笑了我问她这种问题像个傻子。

    当我说出影子社团的时候，白昼的表情变了，我知道那是震惊，他在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他感到震惊，那么按我的逻辑来说他肯定与这个社团有关系。而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就是知道这个社团是做什么的，以及白昼为什么要加入这个社团。依我搜寻的那些信息来看，白昼不是一个会喜欢社团活动的人。如果人类做出了什么打破他日常习惯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对于这个人类来说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我打算跟踪白昼，在路上白昼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跟踪得很隐蔽。他上了楼，进入了一个教室，我又看见他下了楼，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在我想要进入那个教室的时候，我发现有人在上楼，我躲在了一旁的转角处。我静静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声音很轻，似乎和我一样小心翼翼。那人继续走进教室之后很久都没有出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到了几个男生的声音，似乎是在讨论关于‘我们’的事情。又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谈话声，有人来了，我下了楼。那个人没有发现我，他也躲在我刚刚躲过的位置，听着他们的谈话。我想再次询问白昼有关社团的事情，但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下来，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暗的时候，才有了脚步声。

    我看向楼梯下来的那人，前面的竟然是吴月。她走得十分匆忙，紧接着我便看到另外一个人也下了楼梯。那是白昼，白昼快要跟上吴月了。白昼会对吴月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我无法判断，吴月在黑暗中好像有点看不清路，磕磕碰碰的，不知怎么她突然脚崴了。不行，我必须得上前帮她，在黑暗中对于我来说是有利的。在她快要摔下来的时候，我扶住了她。吴月的手是温热的，与我的手截然相反，她什么也没有说，我便拉着她躲到了一旁。我静静听着她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声很急促，她的心跳明显加快了。

    她看到是我后好像很惊讶，她问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说我之前联系了白昼，但是白昼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自己前来寻找答案。她听了之后点点头，好像认同了我的回答。她告诉我那个社团似乎在有预谋地进行什么，她也被盯上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得出她的表情有一点害怕，我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她看着我，说谢谢我又帮了她一次，我说我们俩之间不需要道谢。

    我送她回家，她笑了，我也很高兴。

    情绪生成中……

    快乐9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