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与兰蕙回来时，昭歌还没睡，小屋里一灯如豆，转头见进来的两人脸色都不好，她道：“出事了？”

    雪夜道：“没有，扶桑枝我们拿到了。”

    昭歌瞧眼兰蕙，看她双眼红肿，是哭过了。

    她心底生疑，碍于他们满脸疲倦也没问，接过雪夜递来的看了看，道：“就是这个，怎么得的？”

    兰蕙坐在桌前默默喝水，雪夜知她还因之前发生的事满心阴霾，道：“买来的。”

    “多少钱？”

    “五百金。”

    比想象的要便宜很多，这么贵重的神树枝条，如此容易便到手了？

    雪夜知她有话要问，对兰蕙道：“今日你也累了，先去睡吧。”

    兰蕙点点头，去了自己卧房。

    屋里静下来，雪夜将暗集上发生的一切都对昭歌讲了。

    这半夜的经历，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麻似的，由不得他喘口气，坐了会儿，雪夜问：“你觉得，我的怀疑有道理吗？”

    昭歌道：“你感觉呢？”

    雪夜道：“虎子死时，我的确是怀疑她的，当时虎子望向身后那个惊恐的眼神，我绝对没看错，可后来看她坦然面对齐嫂的尸首，被那群匪徒骚扰时在我面前无助哭泣，又觉是不是我太多疑了。”

    “她家中世代行医，她又是城内的大夫，医者仁心，不会这般狠毒，且单凭她一人，要怎么把齐嫂和虎子卖到暗集？这根本不可能。”

    昭歌想了想，在她面前，兰蕙是个平和直爽的姑娘，还没有让人觉得异样之处，她道：“我与她相处不多，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疑罪从无，没有证据，怀疑毫无意义，这个关头，咱们还是着眼于眼前吧。”

    “你跟兰蕙走后，我也回溯了整件事，其实，也觉这当中有疑点。”

    雪夜看过来：“什么？”

    昭歌沾了点水，在桌上画出一道笔直的水迹：“这一切，太顺利了。”

    “本以为要在这里耽误很久，询问况前辈，探查去华阳国的路线，到华阳国杀死元佑命源，都很费时，这才多久，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我们寻到了前辈的踪迹，又在她棺中看到她留下的话，而她更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甚至，只需照她留下的路走。”

    “去华阳国必需的，这世间罕有的扶桑枝，你们跑了趟暗集便也找到了，我想，很可能也是七十年前她故意留下的。”

    雪夜道：“你是觉得，她明明把路铺好了，自己却不走，偏要留着让七十年后的人来替她完成？”

    昭歌道：“对，我有点怀疑，不过她之前，算了数次永平城百姓来日命途，你说会不会是因此伤了身，她才无法在那时带这些百姓走的？而这一切进行得如此顺畅，也是她提前为我扫清了阻碍？”

    雪夜沉吟会儿：“我们在棺中看到的字是翌国的字，你觉得有造假的可能吗？兴许有人假借她手给咱们布了盘棋。”

    昭歌道：“不太可能，他们要造假，写永平的文字岂非更方便咱们察看，他们又怎么保证我们一定认识翌国的字，且况前辈在棺中施了法，凡有人提前打开她的棺木，那张镇灵符定会有异，我们看到的符纸却是好的。”

    “这样说来，应该不会有事，”雪夜思虑道，“没人能暗中篡改况前辈的用意，那照她的安排做，多半是对的，当然，需要保证况英前辈她……没在前面给你留下什么坑。”

    昭歌淡淡笑了：“她可是况家人，满门忠烈，捉妖界元老，怎么也不会算计我的，自然，前提是明天不会恰好下雷雨，否则我还是觉得怪异。”

    雪夜道：“其实这件事，最大的变故有两处，一是在上头，在华阳国，时隔多年，华阳国是什么情形，我们无从得知，也不知元佑的命源是否在上面，二便是，这永平的百姓，会愿意随你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