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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斋(修)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量纤纤,举止却彪悍勇猛,边尖叫,边将手中扫帚挥舞地气吞山河,打得红锦天上蹿下跳毫无还手之力,昭歌上去时,斋门前漫天飞的都是金黄的鸡毛。

    好在红锦天及时跳上屋檐捡了条命,惊恐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凶!”

    秦诗最烦有人说她凶,扫帚一甩,叉腰道:“你个不长眼的小精怪,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有种下来,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红锦天哼哼:“这么悍猛,当心来日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

    “诗诗。”昭歌扶额打断他们。

    秦诗事先知道她要回来,先是欢喜叫了声陆姐姐,没寒暄几句,又扯住她怒指红锦天:“姐姐,这只鸡欺负我,你帮我把它打下来,我让我爹马上起锅炖了它!”

    听雨斋独占翻云岭山顶,十分空旷,只住了凌虚与霍天昭歌三人,他二人当初上翻云岭时都年幼,凌虚特地从松陵雇了秦诗一家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转眼间数年过去,秦家俨然也成了听雨斋一员,昭歌喜热闹,这些年在斋内,幸而有秦诗相陪才不至无聊。

    她还未说话,红锦天又战栗着不甘道:“凶丫头,你凭什么炖我?我又没有得罪你,倒是你一上来就打我,瞧给我毛都拔秃了。”

    “没得罪?你没头没脑闯进来就已经得罪我了,你是怎么过的结界?谁准许你来这里的?扰了道长清修你可担待的起!”

    “呃……”昭歌揉揉隐隐作痛的耳朵,“是我带它上来的。”

    秦诗愣了愣,瞧红锦天委屈巴巴,道:“你干嘛带只鸡啊。”

    昭歌朝红锦天招手:“下来,道歉,你要进斋,还得我师父同意。”

    ***

    斋中庭院内,霍天蒙着眼,整个人绷得像即将离弦的箭。

    凌虚立在廊下,操控灵力,开启场中剑阵。

    密密麻麻的木剑在他的控制下齐刷刷袭向霍天,而他只能凭借听觉躲开攻击,竭力运转手中微不可查的银丝回击。

    好不容易挡开一波,木剑稀里哗啦跌落,下一瞬再度升起,霍天在场中翻滚旋转飞扬,身影快到辨不清楚,依然不断被划伤,衣衫渐渐布满血色泥渍和汗水,可他不敢停,直到用银丝将所有木剑缠绕定住,如在半空结了片巨大的蛛网,他才敢落地略略松口气。

    不料,廊下响起一声长叹:“哎——”

    霍天身躯一僵,疲软到至极的双手瞬时攥紧。他指头本在渗血,经这一握,满手心皆是粘稠的液体。

    凌虚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即重启剑阵,又拿起长弓架好三支箭对准他,冷道:“再来!”

    听这语气,霍天冷汗不断,他知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可心一乱,脚下步子也跟着乱,耳边飞剑相互碰撞滑行的咻咻声络绎不绝,他觉得心烦意乱,在那三支冷箭齐齐向他射来时,他竟走了神,再躲避时,一箭已没入他肩头,他被强大的冲力击得后翻在地,蒙眼的黑巾跌落,睁眼时,又一支箭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瞳孔猛震,呼吸骤停:“师父!”

    余光见凌虚出手,那只箭贴着他眼睫停滞下来,倏而落地,满头的冷汗也随之滚坠,抬头,凌虚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冷漠而失望:“人在心不在,你镇日都在想些什么!”

    霍天垂头跪地,指尖血迹在地上汇成蜿蜒的一小股,他没有争辩,因为他确实不在状态:“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

    话落,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墙外响起:“长老!陆姐姐回来了,有精怪要入斋,她请您过去呢。”

    凌虚脸色不禁舒缓了些,转身离去,临到门口才头也不回地丢下句:“何时有能耐破解这剑阵再去休息。”

    霍天目送他离开,牵动沉重的唇角,挤出难堪的笑。

    他似乎忘了他也是才出远门回来,去接昭歌这几日一路都在赶着时,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甚至今晨还在船上颠簸着,眼下却要马不停蹄破解这密不透风的剑阵。

    霍天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手拔出肩上的箭,好在,伤的并不深,血流了一阵,便干涸了。他缓缓坐在地上,催动灵力,目睹银丝呈蛇状从指间绽出,很快被鲜血染成艳红,伴随着指端火辣辣的痛意。

    银丝,银丝,从他七岁上山起始,凌虚便只给了他这根银丝。

    别的世家弟子学剑耍棒舞刀弄枪,而他唯有这截细软不起眼极难驯服的银丝傍身,曾几何时,他也曾鼓起勇气跪下哀求凌虚,说自己想学剑。

    他每每看着昭歌挥舞手中斩妖剑,透出一股意气风发的朝气,都会异常的羡慕。

    可凌虚只是冰冷地看着他,说:“我只教你这个,不愿学,你可以走。”

    他自此再不敢提半个字。

    还有更多明里暗里的冷遇,不过,他习惯了。

    庭院一角的墙洞里忽然钻进来一团雪白的云朵。

    是只白狸,浑身乱蓬蓬湿漉漉的,凑近后,许是被他一身血迹吓到,围着他不住打转轻哼。

    这些常来光顾听雨斋的灵兽,养熟了之后很粘人,霍天想摸摸它,怕弄脏它的毛发,转而用银丝在角落里制成一架柔软的吊床。

    “去玩吧。”他温和道。

    小狐狸还想撒娇,瞧他迅速擦净双手站了起来,即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慌忙跑过去窜上吊床。

    霍天吁了口气,启动剑阵时,忍不住扭头望望庭院那边深重的高墙。

    高墙内不断有喧闹的笑声传出,隐约听见昭歌在分自己带回来的特色吃食。

    霍天皱皱眉,咬牙冲进湍急的剑流中。

    过了半刻,新一轮攻击结束,依旧是以失败告终,他拖着身躯到廊下桌前喝水,秦诗忽然跳了出来:“你没事吧?”

    霍天下意识想遮掩一身狼狈,最终忍住了:“多谢,还好。”

    秦诗没察觉到他那隐秘的难堪,偷偷数下他身上的伤口,唏嘘着抓住他衣袖:“都快两个时辰了,长老还不让你停啊,我让陆姐姐去求求他吧?”

    霍天淡淡瞥下她,不动声色收回手:“不必,秦姑娘可以去告诉秦叔叔,晚饭不必做我的了。”

    秦诗虽大条,倒没迟钝到这个地步,失落一瞬,并不气馁,站起来道:“练功归练功,饭还是要吃的,你放心,我今夜守着厨房为你留着,便是你子夜才结束,我也等着你。”

    见他不说话,她又笑道:“你知道吗,陆姐姐带回来一只想修道的公鸡精,长老说可以养在斋中,往后,清晨便有人叫咱们起床了。”

    霍天:“公鸡?”

    秦诗乐道:“是啊,老大一只,斋中的灵兽都是些鱼鸟小动物,这下来只会说话的家禽,一定会更加热闹。”

    “嗯。”

    再找不出别的话,秦诗也不在打扰,悻悻离开院落,关上门,转身失望的片刻,见秦洄鬼鬼祟祟从廊上经过。

    念起这些时日他时常溜下山,秦诗撸起袖子道:“站住!”

    秦洄装作没听见,拔腿便想跑,秦诗火气上来,冲过去扯住他耳朵拖到地上:“你跑什么?”

    秦洄惨叫一声,疼得脸色通红,仍拼尽力气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姐,你快撒手!我耳朵要拧下来了。”

    这小动作没有躲过秦诗的眼睛,她劈手抢过来:“藏的什么东西!”

    “你还给我!”秦洄想抢,又被她的眼神吓退。

    秦诗抖开包袱,一样一样翻看,脸色渐青:“好啊,慧云楼的甘露饼,贵妃酥,灯芯糕,你个馋嘴货,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贵价的点心?”

    秦洄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秦诗气得不行:“你是不是偷了爹娘的钱?还是拿了斋中的东西去倒卖了?小王八蛋,反了你了。”

    秦洄躲闪着她的手:“不是,我在街上捡了银子……见没人要,就偷偷攒起来想慢慢花。”

    “你还撒谎?”秦诗重重一拳敲向他脑袋。

    秦洄抱头蹲地,声音高扬,倔强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算打死我,这也是事实!”

    他这样理直气壮不肯求饶,秦诗反而信了几分:“钱真是你捡的?”

    “是!”

    “那你为何不告诉爹娘?”

    秦洄夺过包袱抱在怀里,撅着嘴道:“他们又不许我买,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留着?姐,只要你不告诉爹娘,银子我可以分你一半。”

    秦诗戳戳他头:“你不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告诉你,要是偷吃被爹娘发现,可不许赖在我头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待她走了,秦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滚烫的耳朵,眼里闪过明显的厌恶之色。

    拜过斋中最后一座祭坛,敬了翻云岭听雨斋祖师,略作修整后,昭歌进屋给凌虚复命,房门紧闭,看似需要很长时间,秦诗与秦父先带着雪夜去后院住所。

    一路,秦父不住发问:“公子打哪儿来啊?到访听雨斋是求命格还是姻缘?与陆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秦诗暗地里捅捅秦父,微声道:“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秦父嘀咕:“听雨斋少有外人到访,我实在好奇。”

    雪夜听得分明,笑笑道:“有劳二位了,我此次随昭歌上门叨扰,是来求卦的。”

    “求卦你可来对地方了,凌虚长老的卜算,在临江都赫赫有名。”

    雪夜微微顿了下足。

    那会儿初见凌虚,他着实被震惊了,以往总听昭歌与别处百姓提及,他只知凌虚是临江此地有名的除妖师,早年声名赫赫,如今隐居于翻云岭,轻易不入尘世,猜想他应是个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然此次面对面,才惊觉何谓仙风道骨,这样说吧,若凌虚能再年轻二十岁,他的容貌气质,说是惊为天人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乍然初见,雪夜几乎一眼便觉察到凌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凌虚对他的初印象,想必也不寻常吧,毕竟当时他看了他很久,眸中深沉,透着某种了然的宁静,隐有微澜。

    他不知凌虚到底瞧出了什么,想着离真相越来越近,心下倒坦然了。

    不过,有时,失忆也是一种幸福吧。

    ***

    室内,昭歌追溯自己下山后数月的所见所闻,一件事一件事娓娓道出,此番她游走各地,与各类人打交道,倒比在翻云岭学到的更多。只出门在外,有些话她不敢随意对外人讲述,行事总有顾虑,后来与樊家相遇,心里始终存着一份小心,唯有到凌虚面前,她才能完全放松下来。

    这八年来她在斋中习武,凌虚待她胜似亲父,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依靠,以至于说起来没完没了。凌虚静静听着,待她喘气的空档才悠然接话:“在凡世的妖邪中,有些妖,是属命格之外的。”

    昭歌懵了:“什么叫命格之外?”

    “你可知凡界的妖邪是由三界中的谁掌管吗?”

    昭歌回忆道:“按常理来说,是由冥界统辖?”

    凌虚道:“只有命格之外的妖,生来死后归冥界所管,而命格之内的妖邪,生死都归仙界。”

    “所谓的命格,其实是指仙界书写凡间众生生老病死的命簿,此命薄凌驾凡人之上,于我们而言,便是永不可违的天道,而出现在命簿中的妖,即称作在命格之内的妖,他们的出现,化形时辰,生性善恶,平日所犯罪孽,为谁所杀,都是簿中早已记录好的,是天命注定,他们自身无法左右,旁人也无权插手。”

    昭歌本能的觉得不可思议:“那……如若命格之内的妖无端杀了凡人,犯了杀戮,仙界会管吗?”

    凌虚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一笑:“你想得没错——那些妖邪会杀哪些凡人,会何时被捉妖界发现,甚至会丧生在哪个捉妖师手中,都是命薄中预先写好的,仙界根本无需插手,同样,被杀的凡人也无法避免。”

    昭歌吃惊道:“可这样想来,死在妖邪手中的凡人何其无辜,他们之中或许有好人,可居然……连什么时辰被妖邪杀死都是注定的?”

    凌虚解答:“也并非如你想得那般不公平,命薄不会乱写,人为妖所杀,或许是前世恩怨,天道轮回。”

    昭歌目光黯淡一瞬:“师父可知凡间命格之内的妖邪多不多?我过往所杀,难道都是仙界命簿当中的妖?那我岂非也成了改变他们命途的推手?”

    “或许有,甚至还有很多,这是天机,我们无从得知,而你此次所见的,被冥界神仙带走的那个花妖,应该是命格之外的妖,这种妖都是山林河泽孕育出来的,自行修炼,命途也由自己把握,不为仙界所控,冥界对他们也不会多加干涉,除非,犯了重大杀戮。”

    “那孽妖入冥界,会被带到哪里去?”

    “妖司。”

    昭歌感慨在师父这里,总能听到书中没有的东西:“妖司?”

    凌虚欣然授业道:“远古时,人间本有六界:“神,仙,人,魔,妖,冥。后,魔界妖界与神界仙界大战,掀起六界震荡,妖魔二界惨败,故此都被从归墟打入冥界,由十殿阎罗代为管束,不过后来,天上神族中的古神逐渐湮灭,余下的神自行并入仙界,而凡界的凡人经过千年繁衍,人数渐多,冥界自顾不暇,便延出了妖司与魔域二府,分管人世妖魔,仙界也接管了一批命格之内的妖邪,自此,平定世间所有妖魔鬼怪,三界格局才算真正稳定。”

    “所以这妖司,是冥府专用来看管在人间死去的妖了?”

    凌虚笑:“没那么简单,冥界,那是九幽之地,无尽深渊,世间一切最黑暗邪恶的东西最终都会流亡到那里,黄泉路蜿蜒无际,奈何桥满地亡魂,忘川河水中积满尸骨血肉,枉死城内千万冤鬼昼夜啼哭哀嚎不宁,轮回台更是见证了世间无数亡魂生死流转,而妖司内也设有炼狱,专用来关押审判在人间犯下大错的妖邪,那些妖,可比你平生所见要凶悍残忍得多,有些连冥界也杀不死。”

    “杀不死他们会如何办?”

    “妖司内还建有一座遮天蔽日的封妖塔,与咱们山下的沉妖谷相似,将杀不死的妖以神力封存起来,再不许他们出世,才能守护凡界生灵,免于再出现千年前妖邪屠戮人间之祸。”

    “师父,你去过冥界,到过妖司吗?”

    凌虚:“你这丫头净说胡话,幽冥之地,活人如何去的。”

    昭歌内心生出无限遐思:“我只是想瞧瞧掌管妖司的是冥府哪路神仙,他该有多神勇,才能镇住那些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妖邪?想想便觉佩服,好想认识他。”

    凌虚微嗔:“你还有大好年华,很多个以后,别想这些死后之事,于你无益。”

    昭歌很乖觉:“是师父。”

    又坐下说起雪夜当初言及的傅憬与阿金结契之事,以及那两枚可以探知死者回忆的银茧。

    凌虚对此又有更详细的解释:“金蚕妖,皆出自仙界神族织梦族,当初,神族中无数初代天神相继覆灭后,余下的神仙加入仙界,与仙界中人相互结合,于数百年前,诞生了仙界十二神族,其中较为强大的神族,有龙族,凤族,麒麟族,寒族,天妖族,巫族灵族等,龙族掌管凡间四海江湖河川,凤族主太阳,司凡间昼夜天象,织梦族虽掌管凡界众生梦境,倒也算不上强劲。”

    昭歌托腮道:“哇,这么多神族,天上就那么大的地方,他们不会打起来吗?”

    凌虚若有所思:“恐怕,已经打起来了,或者说,离打起来不远了,那些神仙中也不乏大有野心者,三界太平了这么久,他们怕是要按捺不住了,否则那小蚕妖怎会下凡来求生,仙界一旦开战,织梦族中初代天神多,怀璧其罪,怕是首当其冲。”

    昭歌猜不出这些神族中谁会是率先搅动池水的一方:“若他们打起来,凡间会受影响吗?”

    凌虚凝望窗外灿然夕阳:“会有影响,不过我之前占卜过,离三界混乱,凡间生灵涂炭之时还有千百年,我们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昭歌好奇道:“那师父你有没有算准一点,来日仙界大战,咱们后代的后代,那些凡人会灭绝吗?”

    “不会。”

    她顿时放了心:“那便好。”

    凌虚:“我还算出,将来那次仙界大战,起于仙界,但最终,会终于凡界。”

    “嗯?”

    凌虚轻笑,索性道明:“会终于凡界一人,一个敢对战仙界众神,搅动天下风云的女子。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眼下,你还是保管好银茧,以待来日加以利用。”

    ……

    那之后,昭歌说起在巫溪上城为救祝若言与王九阳发生冲突一事,拿出了那枚印在青枝后颈处的印记。

    她抱了最大,也是最后的希望问凌虚。

    凌虚扫了两眼那竖长的印记,面色凝重几分:“这似是一根羽毛。”

    昭歌抓过画布一辨,刹时醍醐灌顶:“果然!我之前还以为是什么少见的图腾,原来是支羽毛的形状。”

    可也更糊涂了,羽毛,鸟类,或者兽类的羽毛?这和青枝入魔有关系吗?

    这点,连凌虚也不知究竟:“这羽毛到底出自何处,个中关窍,怕也只能静待来日方可得知,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樊家那些人有问题,你往后需离他们远些,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如今底线全无,很难说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来。”

    昭歌点头,没提让凌虚算卦解谜的话,因为凌虚的卦象只能测将来发生之事,无法追溯过往,若强行占卜,会有损身丧命之险。

    她收好画布,念起凌虚的叮嘱,索性牢记那印记形状,将画布烧了了事,来去也聊了快一个时辰了,重要的似乎都已说完,昭歌便道:“师父,我此次去巫溪,还从曲流觞口中听到一件怪事。”

    凌虚低头轻叩茶碗:“什么怪事?”

    “师父听过云妖吗?”

    凌虚半天才抬头:“云……妖?”

    昭歌:“当时,曲流觞一直在查找如何运转玄净丹,后来找到了,他说是与他同行的竹妖从一个故人口中得知的,那女子是个云妖,他们初遇的地点就在临江城外,不过后来,那云妖似乎因为与凡人相爱,消耗修为运转出玄净丹,最终为捉妖师所灭,可怪就怪在,她扰的临江百姓不得安生,可擒妖录中居然对她没有记载,他们说,事发在二十多年前,师父,你可有听闻过此事?”

    凌虚饮了口茶,慢道:“不曾,二十多年前,你尚未出生,我也还年轻,应当才入师门不久,修为尚浅,在当时的捉妖界只算个无名小卒,根本参与不了这种大事。”

    昭歌拍桌:“师父你不必谦虚,我常听人说你当年是年少成名,在除妖之事上你的天资显然胜于旁人。”

    凌虚叹息道:“我当时恐怕连你如今的实力都比不上,也是之后才成名的,算了,不提也罢。”

    昭歌笑了笑:“不过,我还是好奇云妖之死背后到底有何种隐情,总觉这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凌虚咳了两声:“你呀,总是对这些事过分关注,便是有隐情,也是过去二十多年的隐情,与你无甚关系,你若有这精力,不妨替我去后院瞧瞧你师兄可有破了我的剑阵,他现下不思进取,可让我头疼的很。”

    昭歌瞧他过了这么久了总算记起霍天来,心中一阵欢喜。

    过往霍天挨罚,她去求情,常常得不到回应,凌虚对霍天总是过分严苛,有时气极,能罚他绕着翻云岭跑上一整天,这次回来,她没见到霍天来迎接,便已心有所感,却也不敢轻易问及,生怕惹得凌虚不悦,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她当然欣喜起身告辞:“那师父我先去了。”

    “去吧。”凌虚轻声说着,脸上莫名有些疲倦。

    昭歌没有发觉,走了几步又道:“对了,师父今夜可要帮雪夜算卦吗,还有,山下洛家公子想求你一卦,算算洛掌门何时康复,还送了好些鱼来,我没收。”

    凌虚沉沉靠上椅背,淡道:“今日逢七,不宜起卦,还是明日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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