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

    文夫人哭天抢地的回去,在马车上时,为了不让旁人看笑话还能抑制住自己,等回了家,彻底控制不住了,关起房门来开始发脾气,房间里被砸的一片狼藉,连嬷嬷都不敢进去在门外看着。

    在这个节骨眼上,文安清根本就不想触她的霉头,刚回家就找了个借口逃遁了,文夫人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顾得上她,自然就随她去了。

    房间里摔打的声音渐渐停了,丫头们在外面推搡着,都不肯第一个进去,跟在文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狠狠剜了她们两眼,端着热水和帕子走进去,文夫人此刻正伏在床上,虽不见哭声,但头发衣裳都已近凌乱,全然不见平日的体面。

    嬷嬷轻轻走过去,将水搁在旁边的梳妆台上,将文夫人扶起来,文夫人泪眼婆娑的看着嬷嬷,眼泪又唰的流出来。

    “嬷嬷,这可怎么办?安平被关进牢里了,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嬷嬷拢了拢文夫人的头发,安抚似的说道:“夫人,哭吧,哭过这一阵,只不过哭过这一阵您必须得坚强起来,您要是自乱阵脚,谁还能将郎君救出来呢?”

    文夫人呆呆的坐着,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站起身子,说道:“你说的对,哭有什么用,伺候我梳妆吧。”

    文夫人用热毛巾敷了敷脸,又用粉稍稍修饰,没有点唇,眼睛看着微微红肿,显得有些可怜起来。

    她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吩咐外面的丫头们,让官人一回来就通知她。

    宋朗星虽然审完了案子,但仍然心有余悸,犯案之人是当朝尚书的独子,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又什么后果。转念又一想,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再加上晏清还是文尚书的学生,尚且铁面无私,她又有什么好操心的呢。

    就是不知道,叫她熟读经史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快要到年末官员考课的时候了,莫非有什么暗示?

    虽然说晏清会让人将书给送来,可她也不能真的就坐在家里啥也不干然后等着人上门,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大咖,虽然晏侍郎不介意,但她也不能不识好歹。

    等到下衙的时候,她特地在晏清的公房外等他。

    周颐愤愤的看着她三五不时的往晏大人的地方跑,可上次被她怼的记忆还刻在脑海里,暂时不想招惹她,但又觉得自己忍着太委屈了,于是就发出一些‘啧’声。

    宋朗星故作关切的走到他桌前,问他:“怎么了?周兄?要是嗓子不舒服就去找郎中看,小心自己忍出病来,这不,司直上次还特意问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又拍了拍周颐的肩膀,随即走出门去,噎的周颐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气的说不出话来。

    宋朗星可不管周颐气不气,自己神清气爽走出门,等着周侍郎一起,又怕显眼,装作有问题要询问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走进。

    晏清看着探头探脑的宋朗星,挑了挑眉毛:“怎么?有事情要问?”

    宋朗星摇摇头,说自己不想多打扰,书她跟着一同去取就行。

    晏清点点头,两人并肩同行,一起朝城门外走去。

    章礼的马车也安静的候在门外,阿笑现如今已经习惯郎君上马车后不是马上走,而是要在马车里面多等一会儿,仿佛要看到什么人再离开。

    虽然郎君嘴上不说,但他知道,郎君其实每次都是等宋郎君出来才走。

    郎君明明很想要和宋郎君一起回去,却不开口说,宋郎君也不知为何,有些避嫌的意思,和郎君的来往也逐渐减少,有时候碰见会打招呼,却不像从前一样无所顾忌了。

    阿笑吸了吸鼻子,在心里祈祷郎君和宋郎君赶快和好吧,要不然着大冬天的在外面守着着实有些冷。

    今天郎君依旧是默不作声的上了马车,拉着帘子,阿笑特意将马车停在一个视野开阔却又不太能被人注意到地方,这样郎君就能更方便看到宋郎君。

    的确,章礼的确是在等宋朗星,那天被她委婉的拒绝后,他没有理由再靠近她,更做不出死缠烂打的事情来,只能趁这个机会看着她,即便这个举动也并没有光彩到哪里去。

    晏清身量高大,马车是按照他的身量定做的,虽然宋朗星在大理寺里绝不算矮,但是也没办法像晏清一样很轻松登上马车,最近更是因为连轴转有些乏力,爬上去的时候稍稍向后跌了一下,就在宋朗星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时,晏清伸出手来将她拉住,用力将她拽上来。宋朗星刚松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晏清身上,赶紧坐到马车另一角,将距离拉的远远地。

    倒不是因为趴在别人身上羞的,纯粹是因为这个人是上司她可不敢随意冒犯。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远坐在马车里的章礼尽收眼底,他猛地将帘子放下来,手腕攥紧,胸膛微微起伏。

    阿笑看见帘子被放下,以为这是要走的意思,驾着车开始缓缓移动。

    “跟着他们。”章礼冷冷地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

    “跟着谁呀?”

    “跟着晏家的马车。”

    阿笑挠挠头,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好,但是既然是郎君说的话,他听着就好了,反正郎君总不会错的。他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索性往那条道上走的人不少,人流如织,他们反倒不显眼起来。

    章礼此刻已经顾不上理智,手腕青筋遒结,整个人像被绷紧的弓弦一般。

    他闭了闭眼,自虐一般脑海中不停回放刚刚的场景。

    阿笑紧紧跟着前面的马车,一直到晏宅所在的那条巷子,再跟过去恐怕就太显眼了,于是就停在巷口。

    章礼掀开帘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宋朗星从马车上下来,跟着晏清一起进了晏宅。

    气氛冰冷的可怕,阿笑想催促郎君快走,害怕停在这儿太久会惹人注意,又有些不敢开口,等了好一会儿,就在他想着怎么开口时,终于听到郎君的声音,他赶紧将马车调转车头,一路驰疾,像章府奔去。

    新旧两个党派本来就因为新法一事摩擦不断,如今又有消息得知文尚书的独子竟然殴打读书人,已经被关进大理寺。这下保守派仿佛抓住了一个漏洞,今日朝廷有不少弹劾文尚书的人,说他教子无方,这样的人如何又能用新法教化旁人呢。

    新法派则有些气弱起来,既然已经被关进大理寺,说明文安平的确犯了事,但仍然有不少人替文尚书说话,打头的就是京兆尹。

    这案子他也知道,还是他找晏清喝酒的时候知晓的,要不是他看晏清情绪不高死活逼问他,不然也不会知道。像他这样从来不求人的人,那天竟然罕见的请他替老师说话。

    “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当然会说,只不过朝野皆知我与老师的关系,我的话不如你有说服力。”

    京兆尹以前是绝无可能插手这些党派之争的,然而晏清开口,他也绝无可能拒绝。

    有了京兆尹带头,平日里与文尚书交好的人也开始替文尚书说话,再加上圣上有意调和,保守派又一次铩羽而归。

    文言广本人极为煎熬,这些弹劾的话语如同刀子一样提醒自己是多么的失败,教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好不容易熬到下朝,能稍微喘口气。然而又有与他相熟的人来打听消息,替他出主意,虽然是处于好心,但是文言广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刚等到下衙,文言广就赶回府里,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岁。还没喝上一口水,文夫人就又杀过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文夫人欲语泪先流。文言广看着眼睛红肿,嘴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的夫人,心里也升起心疼起来。

    文夫人走上去,死死拽住文言广的袖子,哀求道:“官人,你一定要救救安平呀,你一定要救救他!”

    文言广向后坐在椅子上,直起的背微微弯下去,不知道如何回答。

    文夫人看着文言广不说话,心里焦急,摇晃着他的衣袖:“官人,你怎么不说话?”

    文言广看向文夫人,默默无言。救他,怎么救他?当街打人,打的还是读书人,不仅如此,还毫无悔改之心,满嘴谎言。

    “我怎么救他?他已经被关进大理寺了,难道我去劫狱?”

    “安平虽然被关进大理寺,但是大理寺卿晏清可是你曾经的学生,与你有师生之谊,你去摆脱他高抬贵手将安平放出来还不行吗?”

    文言广听着文夫人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不予理会,让旁边的人扶夫人回去休息。

    文夫人不肯走,“官人,你就如此狠心?安平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没了他,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他不会没的,虽然他已经被抓进大理寺,但并没有杀人,不会要了他的命。”

    “就算不会要了他的命,可他被关进牢里了啊,他哪里受过那样的苦楚,牢里住的不好,饭菜也不好,前两日又被你打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呀?”

    文言广声音极为冷静,回道:“这是他应该受的。”

    文夫人又开始哭起来,叫到:“什么应该受的?我儿子不过是受他挑衅,何错之有,虽然打了他,可他的命能与我儿子相提并论吗?”

    文言广看着宠溺儿子已经到能够颠倒黑白的文夫人,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不愿意再同文夫人纠缠,让人将文夫人送回自己院子里。

新书推荐: 芙洛故事集 【ENHYPEN】选秀归来多了七个好大儿 保护我方病娇反派[穿书] 解衣侍妻(女尊) 致灿星[破镜重圆] 倒追权宦的一生 我绑定了婚配系统 重生?真的有重生吗? 戏子言·殿下要千岁 神的爱意至高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