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年关

    正是顺风,船只不过两三日就抵达了开封府,晏祥携着家眷仆从和一船的东西,抵达了河岸。

    河岸边风簌簌的吹过来,岸边上的人都打了个寒蝉。晏清穿着一身袖口滚银边的圆领大袖窄袍,腰间无其他任何装饰,只用皮革束着腰。身姿挺拔,腰却纤细,大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却毫无瑟缩之意。

    原本晏太夫人也闹着要出来,只不过顾念她年纪大了,大冬天的风刮在身上是刺骨的冷,恐怕冻出个三长两短出来,因此晏清不许他祖母去,让管家和自己一起去迎接叔父。

    晏太夫人还在一旁殷切的嘱咐:“你们二人快些回来呀。”

    晏祥家的家眷阔别京城已是多年,然而晏清的名声却从开封府传到了他们认知的地方,几个堂弟堂妹们也对这个久未蒙面的哥哥起了好奇之心,众人一出船舱就在四处打量,只有林淑,戴着兜帽,没有四处打量,手紧紧捏着斗篷的边缘。

    晏祥的小儿子一眼就注意到里站在岸边的那个身影,抓着他爹爹问道:“那个就是表哥吧?”说话间,晏清已经迈着步子朝他们走来。

    林淑顺着声音看过去,却撞进一片沉默而广阔的河山中,河山的上面停泊着一只小小的朱红色的船只。她不曾见过天人,却在心里隐隐约约想到,即便是天人,也不过如此吧。又想到她娘来时嘱咐她的话,紧张的握住了手。

    几个小孩子已经欢快的围在晏清的身边,用手拉着他的衣服。林淑站在一旁,怯怯的叫了一声表哥。晏清点点头,旋即说道:“叔父,这里风大,还是赶紧回府吧。”

    说完站在一旁有条不紊的指挥,让府里的人协助叔父的仆人将东西抬回去,女眷和小孩子坐着马车回去,晏清则和叔父同乘一车。两人阔别经年,一时间虽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晏清先说:“叔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家里已经备好了酒菜,以待归人。”

    晏祥看着已经长成坚毅大人模样的晏清,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讲起这些年做益州太守的事情来。

    马车摇晃了许久,终于到了晏宅。在外面守着的小子赶紧跑进去通知晏太夫人,嬷嬷扶着晏太夫人,站在门前迎接。

    晏祥几乎要老泪纵横,幸好用极强的意志力抑制住了眼泪这才没在旁人面前失态,一群人亲亲热热的走进厅堂,饭菜已经备齐,大家都坐下,晏太夫人特地点李淑和晏清坐在她身边,其他几个孩子则坐在另一边。

    晏家虽然是钟鸣鼎食之家,却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个孩子在船上都憋坏了,此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席间弥漫着童言稚语和晏太夫人开心的笑声。

    吃完饭后,各自都回了房里歇着,晏太夫人特地派身边的嬷嬷将林淑送回房间。

    “淑姐儿,请您进去。”

    林淑进了房间,房间宽敞,地上铺设着青石砖面,帘子帐子无一不精致,全是她在江州没有见过的花样。嬷嬷看见林淑满意的样子,悄悄的退出了房门。

    林淑身边的丫鬟停雨也赞叹不已:“小姐,这个房间比家里的厅堂都还要大了。”

    林淑没有回答,摸了摸床上柔软的缎子,轻轻在床边坐下。

    临走之前,阿娘摸着她的额发,给她嘱咐道:“淑儿,千千万万要留在京城,留在你表哥身边,知道吗?呆在这儿,一辈子就像你阿娘这样了。你爹爹官位不高,留在这儿最多只能嫁个书生,若是有出息还好,没出息你一辈子也就折了。你表哥就不一样了,京中红人,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抓住他。”

    她当时还对阿娘的话雾里看花,如今来了这京城才懂了。暗自下决心,无论用什么手段,也绝对要留在晏表哥身边。

    晏清这边是花好月圆,宋朗星那边可就不太轻松了。

    快要到年末,除了忙着读晏清吩咐的书目以外,还要忙着给各处投递帖子,平日里要好的同僚等等还要准备节礼,自家过年的年货也都要备上了,每天去大理寺,大家几乎都在讨论怎么过年,怎么置办年货,要不然就是在议论谁家和谁家又结亲了。

    起先还有给宋朗星做媒的,后来看宋朗星升的快,大家又都知情识趣,毕竟结两家之好,除了看中对方,也还得打量打量自家不是。像小宋这样的升官速度,可不是他们高攀的上的。

    宋朗星到京城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在京中做官的时间也就不到一年,京中的规矩也知道的不大清楚,因此四处向相熟的人请教。

    大家也都知道宋朗星家里的情况,人口简单,父亲母亲均在老家没有跟来。有差不多身份的京漂告诉宋朗星,这都是次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置办田地,这样也算是有产业了,一年到头也有个收成。

    尤其是到了年末,好多人卖地,等着过个好年呢。”

    这的确是宋朗星没有想到的。她家虽然在老家有田地,然而都是她爹在搭理,她爹说实话虽然书读的好,但对经营这一道却不大擅长,多亏张伯父好心,有时候代替他们管着,因此她自然也就对这些事更加不了解了。

    不过置办田地这件事确实是得考虑了,现在虽然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是万一哪天她的秘密暴露了,还有个去处。

    宋朗星顺着杆子往上爬,认真向他请教这里头的学问,只不过两人手头也都有事请要忙,匆匆说了两句就都回去干活了。宋朗星在心里琢磨着,最近得找个中人了解了解,到了年关就要考课,极大可能会被分配到地方历练,因此得抓住着个机会将此事落实好。

    一边复合手里的案子,宋朗星一边抽空想着家里的事。如今到了年关,也得赶紧给家里去信,今年应当是不能在一起过年了,等新的诏令下来之后,等安顿好了,或许可以将父母接过来,对了,张伯父那儿也得寄上一封信,他之前就写信过来抱怨自己去信不勤,可千万不能忘了这茬。

    宋朗星就这样白日里上衙门,晚上有时候值个班,不值班的时候晚上就念书,抽出空来了写写信,写写帖子,连蜡烛都比往日消耗的快上好几倍。有时候夜太深了,李殊担心她熬坏身子,好几次催她上床。

    虽然说那日之后,她与章礼就不如从前那般来往过密,冷了一顿时间后,章礼似乎也收敛了很多,他们也逐渐恢复书信之间的往来,不过宋朗星也基本上是点到为止。

    想到置办田地,以及李殊应该怎么安排,置办田地之后后续应该交给谁来管理这一脑门子的事情宋朗星就觉得头大,她自己一时间千头万绪,却理不出行之有效的那一缕。想到章礼是世家公子,在京城也有产业,对这些事应该颇有了解,准备趁着送年礼的时候去询问一番。

    好饭宜早不宜迟,寻了个空当,宋朗星这就去街上置办年礼。街上张灯结彩,门脸上都挂了起了大红灯笼,贴着对联,小孩儿满街乱窜,手里捧着各色果子和糖。

    置办酒菜的任务就交给李殊,过一会儿她发现东西太多,又给李殊雇了辆车,将一些鸡鸭和各色年货都运送回去,她自己则在街上慢慢看。

    到了年关,东西的价格也都高起来,送给同僚们的都还好说,毕竟是同级别的,真正难办的事送给晏清和章礼二人的礼物。两人均是世家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太过豪奢的东西她也置办不起,礼物太次却也不行,怎么将礼物送的恰到好处,也是一门学问。

    宋朗星一边琢磨,一边四处乱逛,走到了一家打铁铺子前面,突然想到在青山书院时,章礼经常纵马佩刀,替章知府搬移些事,灵光一闪,要不替他打个佩刀,既可以系在腰间当装饰,又能用来当做匕首。

    她快步进了大铁铺子,问了问价格,不算太贵,下了定钱,特意嘱咐道:“年前就要,麻烦您快点,刀身打的锋利点。”

    打铁铺子老板颇有些自得的说:“不用您说,我们铺子出去的东西,没有人不夸的,给您打出来的刀,保证削铁如泥。”

    章礼的礼物算是解决了,晏清的礼物还没着落,她继续在街上四处晃悠,又走到各处书画坊瞧了一瞧没有看到什么特别出挑的东西,唯有一家售卖毛笔架的还算合意。

    据掌柜说着毛笔架是用象牙制成,是他友人放在此处寄卖,只有这一个,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与他一样的了。宋朗星上手摸了摸,确实是与其他材质不同,问了价格,高的让她咂舌,讪讪的将手缩了回去。

    然而又实在没有其他合意的东西,试探着给老板砍了砍价格,老板砍他想要,也不肯将价格下放。

    “那我到别处看看去,您要是降,我就买,可您不降,那我只能再看看了。”宋朗星作势要走出店面,还没迈出门口,就听到后面老板传来的声音。

    “行行行,亏本卖给你算了,要是好的话下次多给我介绍几个客呀!”

    宋朗星爽快地掏出银子。其实哪里有亏本呢,买的人再精明也精不过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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