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第二页

    晚上七点,时羡赶到觅live酒吧。

    它位于这条商业街最中心位置,据说老板是位有钱有势的公子哥。

    酒吧里装修风格简约,诡谲灯光四处闪烁,映照着透明玻璃杯。舞台上一支乐队正在演奏,节奏感强,氛围热烈。吧台前调酒师身穿制服,灵活轻巧地晃动着摇酒壶。

    二楼是包厢,时羡上楼梯,看见盛意靠墙站在拐角处。

    时羡叫她一声,问:“怎么回事?你看清楚了吗,确定是他?”

    盛意肯定点头:“我双眼视力5.2,连那男的伸没伸舌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羡沉默几秒,“别说得那么恶心。”

    “我没拍到他们亲嘴的视频,只拍到他们俩距离很近地走在一起,这视频给思言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来。”盛意揽着时羡往前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叫你来了。”

    “直接跟思言说吧,她男朋友出轨了。”

    “可……”盛意面色犹豫,“她本来就因为双腿截肢抑郁寡欢,要是知道自己谈了四五年快要结婚的伴侣出轨,会不会承受不住?”

    时羡声音很淡:“不会的,只是失去了个不要脸又喜欢犯贱的男人而已。”

    盛意沉思一下觉得她说的对,又突然想起来个事,满脸怒色:“那男的确实够不要脸的!我听到他跟小三儿说,他早就想把思言给甩了,他觉得现在思言配不上他。要不是我当时被朋友给拦着,早冲上去撕烂他那张臭嘴了。”

    时羡皱起眉头:“他现在在哪?”

    “我当时看到他进了203还是204包厢来着?”盛意沉思。

    时羡面色很冷,她说:“我去问问他,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盛意咬牙切齿:“好,那我等你问完,去撕烂他的嘴。”

    —

    时羡曲指叩响203包厢的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她视线在包厢里扫了一圈后,略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敲错了。”

    门一关,她跟盛意说:“203没有他。”

    “不在203那就在204,走!”

    204包厢就在隔壁,时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盛意一把推开那道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去,高跟鞋踩得咚咚响。

    时羡跟在后面,还没走几步,又猝然停下——

    包厢空间宽敞,是星空顶,最后面立着一墙酒柜,空气中散着淡淡酒味。

    穿着骚包衬衣的黄毛男人拿着麦,停下了他的鬼哭狼嚎,几个年轻男人围着牌桌在打牌,这时也齐齐抬头,黑色皮质沙发上还零散坐着几人。

    靠近酒柜而坐的那个男人,是闻宴。

    “……”

    时羡和盛意站在包厢正中,和一屋子的男人,面面相觑。

    静默几秒,她声音很轻地问:“这里也没有周承。你视力真的有5.2吗,怎么连他进了哪个包厢都能看错?”

    “不要质疑我的视力。”盛意偏头小声跟她说话,“会不会他跟那小三已经走了?”

    “那我们也走吧。”

    “……那你跟他们解释,我社恐。”

    气氛诡异。

    黄毛男人在这时候举着话筒,挑眉问:“两位女士,请问你们?”

    时羡露出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来:“不好意思,我们在玩大冒险,打扰到你们了。”

    “这样啊——”黄毛语音拖长,慢悠悠道,“这架势,我还以为是来干架的呢。”

    就是来干架的盛意:“……”

    她摆手笑道:“怎么会呢,我们都是遵守社会公德的好青年,绝不会给人民警察添负担。”

    说得一本正经,时羡侧头忍笑,却猝不及防和一道视线对上。

    闻宴姿态闲散地靠坐在沙发上,白衬衫袖口翻折,手腕上戴一块表。

    他拾杯轻抿一口酒,目光看起来疏淡又随意。

    时羡面色无波地抽回视线,牵着盛意的手准备走,闻宴开口了。

    他说:“大冒险内容是什么?”

    似是没想到他会开口,其他男人齐刷刷地看向他。黄毛更夸张,他神情震惊,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哑巴张嘴说话了一样。

    时羡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愣了一下后,想着编个什么内容出来,却一时脑袋空白。

    盛意见她好半天不说话,随便应付道:“进到一个包厢,找里面最帅的男人要联系方式。”

    闻宴指腹摩挲酒杯,神色淡淡的,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有人挑眉,戏谑道:“还要不要?”

    盛意犹豫一下,说:“要。”

    感觉到了好玩,黄毛亢奋地喊麦:“兄弟们,谁要是被这两位小姐姐要了联系方式,那今晚酒水他全包!”

    有人骂他:“季卫舟,你是不是有病,长得帅还要多花钱啊。”

    “你急什么?又轮不到你身上,这种好事当然是我们闻哥得啦。”

    一看就知道,这包厢里的人非富即贵。

    随随便便洒出个几十万、几百万,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种消遣。

    盛意心里没负担,她小声问时羡:“羡羡,我们要谁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她朝闻宴的方向微微扬下巴。

    “不怎么样。”时羡说。

    音量足够包厢里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闻宴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她,似是没将她的话放心上。

    盛意惊叹她眼光什么时候变这么高去了,其他人抿嘴笑得含蓄,只有季卫舟一人拍着桌子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草,这我还第一次见觉得闻哥长得不怎么样的人。”

    时羡说:“走吧,意意。”

    盛意跟着她出门,还回过头来指着季卫舟,笑得玩味:“你长得最帅,今晚酒水你包吧。”

    季卫舟:“……”

    过了好一会儿,季卫舟指着自己,对着这一屋子人说:“兄弟们谁懂啊?我居然打败了了闻哥,打败了你们,成为了这里最帅的男人!”

    “……”其他人不愿意搭理他。

    星光顶投下灯光,洒在闻宴身上,他垂着眼睑,神情辨不出情绪。

    喝完手中那杯酒之后,他站起身来,淡声道:“我出去透气”

    —

    没找到周承,盛意回了朋友包厢,时羡下楼准备回家。

    她正低头捧着手机想措辞,该怎么跟许思言说这事,迎面撞上了个人。

    “不好意——”

    “你他妈的能不能长点眼——”

    时羡道歉的话和对方暴躁的怒骂,在看见彼此脸的那一刻,都戛然而止。

    缓了一下,时羡扯唇,慢悠悠道:“是你啊,周承。”

    很巧。

    她和盛意今晚找了好久的男人,此时正搂着一卷发女人的腰,微带醉意地站在她面前。

    周承似是没料到会在这儿碰见她,神情几分紧张后,他手从女人身上抽离。

    “时羡,你怎么在这儿?”

    “噢,我来找一对寡廉鲜耻的野鸳鸯。”时羡轻笑着,目光在女人脸上扫一圈,“这位是?”

    周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她的暗讽,还在遮掩:“我朋友,喝了点酒走路不稳,刚刚差点摔了,我扶了她一把。”

    他们肩膀仍旧挨在一起,时羡目光直白地盯着周承看,没在他身上看到任何能配得上许思言的优点后,又随意瞥了几眼卷发女人,而后发出一声轻嘲。

    “这样一副扶不起来的烂泥模样,难怪你要当三啊。”

    周承变了脸色:“时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她是正经朋友关系。”

    “什么朋友,亲嘴亲得难舍难分,你们俩唇友谊吗?”

    女人声音尖锐:“这位小姐,我瞧你也长了一双眼睛,怎么跟瞎子一样呢。”

    “我看你也像个人,怎么净做些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时羡平时性子挺温和,说话也细声细语的,情绪很少有起伏波动。一是因为她遇上的都是正常人,二是大多数事情她都没放在心上。

    要真有人把她惹烦了,她说起话来挺尖酸刻薄的,对方实在做得太过了,她也能想出个妥善的法子,让他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时羡眉眼生出厌恶,她嗤之以鼻道:“也就她这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你这样的男人,毕竟两个人都跟懒□□一样,皮厚得很。”

    她转身就走,却被周承扯住胳膊,她回头,用力甩了下手,没挣脱开,语气彻底冷下来:“放手。”

    周承不放,他说:“时羡,你别他妈去思言面前乱说话,你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好姐妹过得好吗,非要去破坏她的感情。”

    时羡:“……”

    女人不动声色地轻轻拉着周承衣角,抬高锥子般的下巴,眸光略含挑衅。

    时羡气笑了。

    胳膊上的触感温热黏腻,她嫌恶地皱起眉头,又重复了一遍:“放手。”

    周承仍旧不放,还抓得紧紧的:“时羡,我到时候会跟思言解释清楚的,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倒是你,什么证据都没有,上来就指着我和我同事骂,你妈是这样教你的吗?”

    “啪!”

    时羡彻底没了耐心,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动静太大,众人好奇地看过来,有些甚至掏出手机来拍摄。演奏声也刻意地弱下来。

    周承不可思议地松开了手,他摸了摸脸,神情有些愣怔,直到时羡转身走出几步远的距离,他才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拎起旁边卡座上的一瓶酒,就要冲过去。

    “时羡,你他妈真是贱得——”

    “啊啊啊!”

    粗鄙不堪的怒骂停止,他也双脚定在原地。与此同时,女人尖锐叫声响起。

    他和卷发女人被兜头浇了酒。

    头发湿透,衣物洇脏,酒液滴滴答答往下砸,模样狼狈不堪。

    “聒噪。”

    音乐声停了,本该嘈杂喧闹的酒吧安静下来,这道清凌凌的声音,不缓不慢地传入众人耳里。

    “……”

    谁来酒吧会嫌吵啊。

    众人窸窸窣窣笑出声来。

    时羡循声仰头看,看见二楼栏杆处站着好些个男人,都是她前不久在204包厢见到的那群人。

    闻宴也在其中,他手懒懒搭在栏杆上,微微弓背垂头,目光垂睨下来。

    酒是他泼的,话也是他说的。

    季卫舟站在他身旁,拍了几下栏杆,面色不耐地“啧”了一声,对着一楼的周承说:“哥们,这是干嘛呢,在我酒吧欺负女性?”

    卷发女人指着时羡,语气很冲地说:“是她先挑的事。”

    “是你先不要脸的吧。”离他们较近的一人听了个大概,他哼笑,“是不是你抢她男人了?”

    时羡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眼光这么差,刚想说话,季卫舟幽幽道:“那很抱歉,我酒吧不欢迎这种人呢,是你们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们出去?”

    周承惹不起他,眼神一暗,手握成拳,没管女人,径直往外走着。女人只好面色泛红,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等一下。”闻宴叫停他们,腔调漫不经心,“走之前找领班要一下衣物赔偿。”

    “……”

    盛意在这时候小跑过来抱住时羡,问:“你没事吧羡羡?”

    时羡摇头,又听见她在耳边说:“妈的,真解气啊,我没想到黄毛居然是这儿的老板,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禁欲的男人,居然会把酒浇别人头上。”

    时羡也没想到闻宴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抬眼,看见他居高临下地站着,指尖在栏杆上轻轻叩敲,听见他不甚在意道:“今晚酒水我包,你们玩得随意。”

    时羡想,八年了,他确实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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