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第七页

    时羡拧紧了眉心。

    她不懂闻宴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求”这个字眼。

    也不理解他为什么有了家庭,却不与她这个前女友保持距离,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

    他这样做,跟程三金又有什么区别。

    时羡甩了下胳膊,没挣脱开来。

    男人手劲力道很大,又动作强硬,紧贴在她腕间的那只手,掌心透着阵阵凉意。

    倏忽间,时羡心思微动。

    她慢慢地掀起眼皮,仰起脸来,一瞬不瞬地盯着闻宴的眼睛,最后慢条斯理陈述一件事:“承认吧,闻宴——”

    “你对我旧情难忘。”

    闻宴神情未变,只是三秒后,捏住时羡的那只手五指松开。

    像是骤然之间就对她失去了兴趣般,他手揣回兜里,瞥她一眼,眉目冷淡至极。

    脊背笔挺,薄唇微抿,周身散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漠然,又恢复成了那个高不可攀的闻总模样。

    他现在这副样子,仿佛刚才主动握别人手腕的人不是他一眼。

    时羡知道闻宴有可能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好笑,不等他回答,她扬唇笑得眼睛弯起,画着妆容的脸漂亮得明艳。

    “我的事就不劳闻总费心了。”

    闻宴抄在裤兜的手蜷缩了一下。

    时羡转身,话语轻飘飘地落下来:“毕竟,我可没有跟前任纠缠不清的嗜好。”

    ……

    女人背影美丽,肩颈纤细白皙,两瓣精致的蝴蝶骨,随着走动在披散的黑发里若隐若现。

    闻宴安静缄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他嘴唇抿得紧密,像是在竭力克制隐忍着心中某种情绪。

    直到时羡消失在他眼帘里,才闭了下眼睛,再次睁眼时,神色平常又冷静。

    —

    时羡到家洗漱完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她上床闭眼准备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体是疲惫不堪的,大脑却异常清醒睡不着,干脆刷起手机来。

    突然发现,自己被一个前不久刚加上联系方式的高中女同学,拉进了一个微信群。

    时羡仰躺在床上,双手举着手机,快速翻阅聊天记录。

    此时名为“苟富贵莫相忘”的群里,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关于组织同学聚会的事情。

    班长宋明月:【高三(11)班的各位同学们!参加同学聚会啦!这个星期六下午五点,在之江市胜豪酒店,我们不见不散!@全体成员】

    学习委员程双:【来的同学请说一下,我数人数订包间,希望你们都来噢。】

    同学1:【我去。】

    同学2:【我也去。】

    ……

    同学15:【问一句,闻宴闻总到时候会参加吗?】

    同学16:【他肯定不来啊,他每年都没来。】

    同学17:【闻总大忙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和我们这些小人物叙旧情呢?他现在已经是闻氏集团董事长了,参加一场同学聚会的时间,少说也能赚几个亿吧。】

    同学18:【说得也是。】

    同学19:【他又不来啊……我公司正和闻氏集团谈一个项目,我还指望着在聚会上和闻总攀一下关系呢。】

    同学19:【攀关系?什么关系?高中同班同学关系?】

    时羡得出了个信息,原来闻宴从没参加过高中同学聚会。

    她也没参加过,但她是因为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家里突生变故休学了半年,后来又转去了别的学校重读高三,和这些老同学就这样断了联系。

    过了一会儿,手机上谈出来一条好友申请,备注着“体育委员徐骁”,时羡点了同意。

    之江彭于晏:【嗨喽时同学,我才发现你进群了。你还记得我吗?徐骁,高中时候你还喊过我骁哥呢。】

    时羡从脑海中搜寻出了一点关于他的模糊记忆,正准备打字回他信息的时候,他下一条信息又发过来了。

    之江彭于晏:【时同学,这次同学聚会你参加吗?】

    时羡思考一会儿,握着手机开始打字。

    SX:【应该会参加,如果那天我有时间的话。】

    之江彭于晏:【好的,希望你那天有时间。】

    SX:【嗯嗯.jpg】

    有了些困意,时羡放下手机睡觉。

    —

    时羡从公司离职了,但她还在布谷鸟艺术培训中心带课,次数频率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周三次。

    今天是她上课的日子,她才走到布谷鸟门口,一辆黑色宾利添越随后驶来停在门口。

    后车门被打开,时羡看到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装的闻宴下车,下意识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随后只见他探身从车内抱了个小女孩下来,是好好,这才明白他是送孩子来上课的。

    时羡垂下眼睑,往旁边让了几步路,准备让他们先进去,因此没有看见闻宴在瞧见她之后脸上显现了片刻愣怔。

    但他很快淡淡地收回目光,牵着好好的小手抬脚上台阶。

    好好一看见时羡就喜笑颜开,她睁开闻宴的手,小腿蹦了几步,蹦到时羡面前来,甜甜地打招呼:“时老师好!”

    时羡刻意忽略一旁的闻宴,对她莞尔一笑:“好好。”

    这时,男人缓慢地掀起眼皮,仿佛这才注意到她。而后,淡扯下唇,开口嗓音漫不经心,却拖着腔调。

    “时老师啊。”他说。

    “是啊舅舅。”时羡还没说话,好好重重地点头,高高扬起小脸,声音稚嫩地对闻宴说,“她就是我的古典舞老师,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舅舅……?”

    时羡愕然,蓦地看向闻宴。

    闻宴似是明白她误会了什么,半边眉峰稍稍挑起,脸上似笑非笑。

    他今天穿得舒适又休闲,头发清爽蓬松,垂在额前的碎发遮住些许眉眼,不像前几次见面时那样刻板,倒有些八年前清隽少年的影子。

    好好左看看时羡,右看看闻宴,发现这两个大人目光相视着,却莫名其妙不说话。

    她看一下电话手表,发现快到上课时间了,晃一下时羡的手,轻轻提醒道:“时老师,要上课啦。”

    “……嗯?”时羡这才点头,说,“好,那我们去上课。”

    好好牵她的手,歪着脑袋,又弯眼笑:“时老师,您刚刚怎么呆住了,是不是被我舅舅帅住了?”

    “……”

    猝不及防被小朋友这样问,时羡再次愣住了,她张了张唇:“我……”

    “好了,跟老师上课去吧。”闻宴在这时候出声。

    好好一下子忘了刚刚的问题,乖巧地点头应道:“好。”

    “那我家好好就麻烦您了——“”

    “时老师。”闻宴嗓音低沉,轻唤了声。

    —

    时羡等班里所有学生走完之后,才关掉舞蹈室的灯光和门窗下班。

    她一边看手机一边下台阶,听到有人语气凶狠地叫了一声她。

    “时羡,终于让我他妈的找到你了。”

    时羡循声看去,大门前,台阶下,周承站在平地上,死死盯住她。

    她面无表情地收眼,继续刷着手机。

    这副没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又加重了周承的火气,他走上前几步,手指着时羡,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贱女人,都他妈的怪你,害得我没了工作,还让我被同事取笑,被网友谩骂——”

    “是我害的吗。”时羡眉眼不耐,冷声打断,“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不是你他妈的多管闲事?不是你这个贱女人让思言跟我分手的?不是你不要脸勾得男人泼我酒的?不是你他妈把酒吧监控放网上的?”

    “……”时羡算是懂了“人不要脸则无敌”的意思。

    她双手环胸站在台阶上,嫌恶的目光就这样垂睨下去,等周承发完疯后,才扬起手机,淡声问一句:“你想进警局坐会儿吗?公然辱骂他人是要被拘留的。”

    “妈的,你还是这么贱。”周承怒骂一声,抬起脚快步上了几个台阶,伸出手就要抢她手机。

    时羡拿着手机的手一缩,身体后仰一躲,他气急败坏地又想钳住她肩膀。

    倏地,一只指节细长骨节分明的手,凭空出现般拧住周承的手腕,而后丝毫不留情地反手一折。

    周承痛呼出声,痛得面目狰狞。

    时羡侧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闻宴,像是嫌脏般眉宇皱紧,甩开周承的手。

    “喜欢喝警局的茶?”嗓音沉沉,他说,“要我满足你吗?”

    周承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他是那天在酒吧泼他酒的男人。

    跟那天在酒吧一样,周围有人拿着手机摄像,评头论足的声音也传入他耳里。

    最后,他捂着那只不断作痛的手,恶狠狠地瞪了时羡一眼,可以算得上是狼狈地溜了。

    他走后,时羡后退几步,跟闻宴道了声谢。

    男人双手抄兜,瞥她一眼:“怎么谢?”

    “口头谢。”时羡抿唇,不等他说什么,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闻宴突起的喉结滑了下,他转身上台阶,低声说:“好好水杯忘在教室里了,我回来找一下。”

    就差告诉时羡——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

    时羡看着他背影,缓慢地说:“她今天好像没带水杯来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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