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

    印姿之前想象过季珩背后伤痕的样子,但她没有想到,这远比她想象的要触目惊心。

    那时他该是受了多重的伤啊?

    这些伤痕经年累月,一直伴随着小季珩成长,如同那段痛苦的回忆一般,永远刻在身体上,时刻提醒着他曾经经历了怎样的不幸。

    印姿看着这些伤痕有些失神。

    突然季珩那冰冷的声音响起:“好看吗?”

    他语气里带着戏谑和冷漠,让人背脊发寒,惊得印姿一个激灵,下意识双手交叉捂住胸口结巴道:“你你你怎么这么快又醒了!”

    往常一般要隔好几个小时才会苏醒过来,今天洗个澡的功夫也就半个小时。

    季珩心想:我根本就没睡……

    “你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盯着我的身体,想干什么?”顿了顿,季珩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到:“哦~~~你难道每天趁我不在的时候都在对我的身体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你……是变态吗?”

    印姿嘴角抽动了半天,翻了个完美的白眼说到:“请不要自恋!”

    虽然话说得有几分底气,但趁季珩不在偷偷观察他后背的伤痕这件事被逮了个现形,印姿还是十分心虚。

    于是她决定破罐子破摔,开启了禁忌话题:“季珩,你这背后的伤痕……平时会痛吗?”

    说完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换上睡衣,装作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早已波澜无数。

    等了很久,直到她走出卫生间躺到床上,才等来了季珩轻飘飘的几个字:“疼不疼,你心里还没点儿数?”

    这……竟无力反驳。

    确实,现在能够感受这个身体所有知觉的人是印姿,自从附身到季珩身上后,后背确实没有感觉到疼痛,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那……心呢?”印姿咽了口口水,问出了尖锐的问题。

    已经过去二十年了,那时候的伤痛是否还是一直折磨着他呢?

    “心?”

    印姿点点头:“心,还会很痛吗?”

    季珩冷笑道:“忘记告诉你了,我可能,没心。所以,你觉得会痛吗?”

    听完季珩的回答,印姿抿了抿唇。

    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可能季珩自己不知道,他这样的回答,比印姿想象的还要痛。

    她想着,一个人到底要痛苦到什么程度,才会痛到连心也不想要了?

    又或者是把心封闭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甚至是自己。

    原本准备敞开心扉和季珩聊一聊的印姿,吃了个闭门羹,话题戛然而止,季珩没有再说话,印姿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

    这些天印姿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会不会他们永远就这样了,她永远在季珩的身体里无法回到原位,永远要作为一个男人活着,过完余生。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可谁又说得清楚呢。

    第二天一早印姿就被缓缓的敲门声吵醒了,季老太太早上醒得早,再加上时隔这么多年,自己最亲爱的大孙子好不容易回来住一次,别提多兴奋了。

    一早醒来就在厨房亲手烙了季珩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饼,吴嫂全程在旁边盯着,生怕腿脚不利索的老太太出什么意外,提心吊胆了一早。

    “阿珩,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快起来吃早饭了,奶奶亲手给你烙了饼!快来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那个味儿!”

    印姿半梦半醒状,艰难地爬起来回应季老太太:“好的奶奶。”说着懒懒地坐到了床边面对着大大的飘窗。

    昨晚没有拉上窗帘,此时一缕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金黄又温暖,窗外有清脆的鸟叫声,这片小区离主干道很远,加上季家别墅又在小区中心位置,四周没有嘈杂的车流声,十分安静。

    印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窗外一片美景尽收眼底,有一瞬间,她竟然想起‘岁月静好’这四个字,也许大抵就是这般感受。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来洗漱好下了楼。

    吴嫂一边忙着在饭桌上摆上餐具和早餐,一边和她打招呼:“大少爷昨晚睡得还好吧。”

    印姿微笑着点点头:“睡得很好。”

    季老太太招呼着印姿在她身边坐下,桌上除了她烙的一盘饼以外,还有吴嫂做的油条、豆浆、包子、清粥和一些小菜。

    季家其他人也陆续下楼上了桌。

    “哇,奶奶您可真偏心,我求您多少次了您都不肯给我烙饼,哥哥一回来你就给他做。”季嫣装作一副吃醋的样子,一边坐在了季珩旁边。

    林菲宠溺地瞪了瞪季嫣说到:“奶奶不也是烙给你吃的吗。”

    季老太太呵呵笑着,往季珩和季嫣碗里各夹了一块饼说到:“你们都是奶奶的乖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儿来的偏心呀。”

    季嫣撅了噘嘴道:“奶奶还说不偏心,您看您给哥哥夹的比我这块大多了。”

    印姿垂眸微笑着道:“那哥哥这块也给你好不好?”然后温柔地将碗里的饼夹到了季嫣碗里。

    季珩的温柔杀让季嫣脸上泛起了满满的幸福感。

    印姿从小就是独生子女,很难享受到有兄弟姐妹的乐趣,季嫣长得可爱,性格也好,让人有想要疼爱她的冲动,她觉得有这样乖巧的妹妹实在是太幸福了!

    “你妹妹小时候应该可爱炸了吧!”印姿一边重新夹了块饼大口吃着,一边在心里问季珩,也不知道这家伙醒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季珩才懒懒说到:“嗯。”

    想起季震海第一次告诉他‘你要当哥哥了’的时候,他才9岁,离母亲去世刚两年,他很难接受季震海和林菲的婚姻,更难接受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可是季嫣开始会走路了,开始会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哥哥”。

    从此,这个生得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的妹妹就缠上他了,无论他面对她如何冷漠,她都始终最喜欢哥哥。

    也许是血浓于水的天性,又或者是季嫣对这个哥哥与生俱来的好感。

    季珩没有仔细想过,只是一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漠,对季家每一个人,他实在不想和这个家有太多感情牵扯,他只有一个目的,替母亲守住她一手创立的震海集团。

    “其实季家人对你都挺好的,那个林姨看起来也不像坏人,你其实不必对他们抱着太大的敌意的……”印姿说着有点心虚,她虽然认识季珩不久,但很明显感受到他是一个十分固执又轴的人。

    果然不出所料,季珩只甩给了她几个冷冰冰的字:“闭嘴,吃你的饭吧。”

    “切。”印姿不再出声,慢慢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说实话,季老太太烙的饼真的很好吃,外面酥脆里面软糯,薄薄一片,吃起来十分香甜。

    东西虽然是进了季珩的嘴里,可是能感受到其中滋味的是印姿,季珩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儿。

    他还记得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就从奶奶那儿学来了这套烙饼秘诀,原因是他爱吃,每次去奶奶家都吵着让奶奶做。

    后来母亲得到奶奶的真传,回家连续一星期每天给他烙,吃到他怀疑人生,之后起码几个月不再提想吃饼的事了。

    他至今都不知道母亲那是有意还是无意,现在想起那段时光,却是无比怀念。

    所以说,他不愿意经常来季家呢,总是能让他在不经意间想起往事,想起那些他怀念的时光,和痛苦的记忆。

    印姿正吃得香,季震海突然说话了:“阿珩,清明节就快到了,今年提前和我一起去给你妈扫扫墓吧。”

    大概是这几次的相处下来,季震海觉得季珩变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不再表现得那么排斥季家,也许是经历了车祸……都说死里逃生的人会重新思考人生,所以他觉得季珩这些变化也许是因为真的想通了很多事情。

    往年季珩都是自己单独去给母亲扫墓的,除了清明,平时一有空就会去坐坐,去和母亲谈谈心,也只有对着母亲的墓碑他才可以敞开心扉。

    季震海也这么提过几次,想和季珩一起去看看叶玲,可每一次都被他拒绝了,渐渐的他也就不提了。

    “那……我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呀?”印姿被季震海问得一愣。

    季珩冷冷说到:“不答应。”

    ……

    本来气氛怪好的,现在又要做一回坏人,印姿从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属于烂好人那一类,附身到季珩这儿之后,学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拒绝。

    “不用了吧(爸),我自己去。”印姿装作若无其事道。

    故意把吧这个字说得含糊不清,盘算着季震海听着心里舒服,季珩质问她的话就解释说她没叫爸,她说的是语气助词!

    印姿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为了这家人,自己真是操碎了心……

    季震海的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仿佛这个答案是他意料之中的。

    这时候季珩的电话响了起来,印姿一看是韩助理打来的,今天周末,照理说他不会在非工作时间主动打电话来。

    于是印姿起身离开饭厅,来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那头韩助理的声音虽然和往常无异,依然平淡如水,但说话的内容着实让印姿有些措手不及!

    “季总,肖立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您看要不要去H市一趟和他见个面?”

    “肖肖肖立?你是说演梦魇那个肖立?”还没等季珩说话,印姿就已经脱口而出。

    她要和肖立见!面!

    还有这种好事?

    季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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