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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梗浮萍

    混乱的声音从异国他乡的巷子里面传出,地痞流氓不带收敛的恶意扎眼且猖狂,转着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巷子的尽头没有路,堆放着散发酒精味道的呕吐物以及过夜的残羹剩饭,一旁还有各种颜色各异的啤酒瓶碎片,任谁来看这都是酒后发疯的最佳现场。

    倒是处于巷子尽头的长发女孩非常冷静,有些厚重的羊毛长裙显得她格外温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叽里咕噜的意大利语从女孩面前的一个欧洲面孔男人口中传出,语气满是轻蔑:“据说她做了不少公益,手上有不少可挪动的资金?”

    噢,劫财。女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而欧洲面孔男人的身后,正是他刚刚开口询问的对象,是一个亚洲面孔的男人,毫不起眼,恭敬又畏惧:“是的,我认识她,她和我来自同一个国家。”

    听到这句话,女孩忍不住笑了,用中文应答着:“叔叔,你是什么东西啊就和我同一个国家?”

    亚洲男人脸色有些阴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而他身后的欧洲男人笑了笑,旁若无人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点燃其中一根,淡味大//麻的味道瞬间混进了本就难闻的垃圾角落中。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我有个公司缺少一小部分资金,来邀请您合作。”欧洲男人装模做样用着敬语,缓缓向女孩靠近:“据说您还是一位画家,被称为东方...”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女孩便动起了手。

    她绷紧了小腹,将力量全部聚集在小腿上,朝着欧洲男人的下方踹过去,男人没有想到看起来长相柔弱的女孩竟然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不可抗的惨叫起来。

    女孩明显不是一个不补刀的人,她并没有停下腿上的动作,同时找准机会抓起角落的玻璃碎片,朝着另一个正准备掏出小刀的亚洲男人眼睛上扎去,动作迅速敏捷,如果不是发生在当下状况或许不少人都会拍手叫好。

    玻璃刺中了男人的眼睛,同时也划伤了女孩的手,但是这在自己的安全面前都不算什么,眼见两人都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女孩抢过亚洲男人手中的刀,朝着巷子外走去。

    街道上的巡逻队此时闻惨叫而来,见到的就是右手紧抓着碎片流着鲜血,左手握着小刀的女孩,巡逻队诧异着,纷纷将女孩和地上的两人围了起来。

    “名字,江知昭,中国人,护照号EJ...”巡逻队打头那位警察查阅着女孩的资料,同时往旁边想要挣扎的两人身上踹了一脚。

    这时有人走上前,低声说了几句,打头那位警察才将目光放到了女孩身上:“其中一个是偷渡过来的,另一个抽大//麻,你怎么知道的?了解的这么清楚?”

    江知昭动了动右手,确认玻璃没有扎进骨头中:“就在一个月以前,其中一个人从我的社交平台上找到我,执着的说要买我的作品,我没同意,一周前,我发现两人经常跟踪我。我认为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现场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巷子外的监控也能看出是两人跟着女孩进了巷子,警察暂时只好留下江知昭的联系方式,将人放离。

    江知昭离开之前,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走到亚洲男人面前,用着最无害的语气跟他说了句中文:“叔叔,我从不卖画,买画要提前找我预约噢!”

    .

    佛罗伦萨,二零二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傍晚,不久前才下过雨,佛罗伦萨最受欢迎的冰淇淋店之一中走出一位长发的漂亮女孩,鹅蛋脸,眼睛圆圆的,像是麋鹿。

    空气中飘散的雨水味道混杂着泥土气味跟随独属于佛罗伦萨冬季湿冷的风穿过她卡其色的开衫衣摆。

    她微微皱着眉,低垂着眼,缠着绷带的手拿着华夫筒冰淇淋球,而另一只手应对着聊天界面清一色都是不怎么熟悉的国内同学或者朋友给她发的圣诞祝福。

    明明今天不还是23号么,这不差一天才是圣诞...怎么全都给她发祝福,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冬令时,国内已经是24号的零点了。

    江知昭回复着这些信息,凭着自己走过无数遍的肌肉记忆走上老桥,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一位背对她站着一边讲电话一边做着手势企图通过屏幕传送过去的中年妇女。

    两人毫不意外的相撞了。

    草莓覆盆子口味的冰淇淋就这么糊上对方的衣服。

    闯祸了,江知昭将手机随手塞进背着的帆布包中,再从里取出纸巾替妇女擦拭。

    “抱歉抱歉,我没有注意。”她用熟练的意大利语跟妇女不停地道歉。

    可妇女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看着她这么着急反而笑了笑,接过江知昭手中的纸巾自己擦拭起来,同时也不忘安慰着江知昭:“没有关系。”

    “只是以后走路要看前面啊,不然可就错过和你一见钟情的人了?”妇女留下这一句便向江知昭挥手示意告别,走出几步后便继续着刚刚的电话,留下江知昭在原地出神。

    一见钟情?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想起了四年前学校操场上的那个穿着0号球服的红衣少年。

    电话响起,打断了江知昭的思绪,她看着不认识的号码,点击了接听。

    “不好意思,江小姐。”电话中传出有些蹩脚的中文:“我是警局的,已经调查出了昨夜事情的前因后果,让您受惊了,同时也感谢您对我们警局工作的帮助。”

    江知昭无奈,对着电话说了句:“没有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后很快便挂掉了电话,她没有兴趣在这里回味自己做了什么好人好事,因为她中世纪艺术史的课程再过二十分钟就要迟到了。

    一想到那位年轻的教授对于迟到学生一视同仁的出言调侃,并不想因为这个而成为众矢之的她加快了脚步。

    江知昭前脚刚踏进教室,年轻教授后脚紧随其后,但是一向喜欢调侃学生的他这次只是对江知昭挑了挑眉,很仁慈地放过了她。江知昭在长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伴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心中石头终于落地。

    下课后,江知昭将手稿笔记放回帆布包里面,披上长衫准备离开教室回自己租的小公寓中继续昨夜因为遇到歹徒而导致没有完成的作业。

    江知昭租的小公寓离学校并不远,步行只需要六分钟。说是复式公寓,但是其实只是小两层的loft,上层放着小床垫充当临时的床,下层客厅摆了自己不少大型作品以及石膏像,还能腾出一小块当厨房。总之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极其满意自己的小公寓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钥匙进孔,转动。江知昭回到了公寓中,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意区的晚上八点二十。想到未来三天天学校放圣诞假或许可以无所顾忌地窝在家里面画画,她顿感轻松。

    孤身来到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留学并没有镶金的想法,这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热爱,这是她四年多的理想。站在这里的每一刻都让她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一切值得,虽然通往这里的路塌了很多次,可她孑然一身地走出阴霾,拨开眼前令人窒息的迷雾,最终走到了这里。

    江知昭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通风,窗外的街灯已经亮起,冷风吹进窗户。她转身从旁边墙上镶嵌的柜子中取下新的颜料走到画板前,上面是她昨天还没有画完的作业。

    佛罗伦萨美院的作品要求十分民主,没有为学生拟定一个具体的方向,而对于提交的作品要求也没有掺杂导师的任何想法,学生都是独立创造,学生们为了一个作品可以寻找很久的灵感,可谓是完美诠释了艺术无需定义。

    烤面包机发出“叮”的一声,江知昭将颜料放在桌子上面,走到烤面包机前取出两片面包片放到盘子上,紧接着从架子中拿出最后一块奶酪涂抹在面包片上面。扔掉奶酪包装路过冰箱时瞄了一眼上面的便利贴,拿起桌上随手一放的笔往上面添了一个奶酪。

    还是得出门,不然饿肚子。

    江知昭做出趁着最后一天工作日出去采购的想法后,端起盘子回到画板前一边咬着面包一边揣摩着眼前的画要怎么修改才能顺眼一点。

    熬到半夜三点多,才把作业画完,她没有收拾有些杂乱的现场,往地上不远处地毯上面的靠枕随意躺了进去,摸索着在桌子上抄起手机,紧接着拿起还没吃完的另一片面包。

    面包已经冷掉了,没有刚烤出来的那么好吃,但是江知昭没有在意。

    手机上显示着北嘉市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左右,于是她打开了聊天框,看见还停留在昨天的信息就来气,但还是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对着备注是一个叫做sugar daddy的人用力的敲下两行字。

    【Diana:不好意思我再再向你确认一遍】

    【Diana:你的意思是,又又叫我改完九版之后决定用第一版?】

    【sugar daddy:是的】

    【Diana:...】

    江知昭被这两个没有感情的字眼气笑了,事实证明人到一个最无语的时候的确会笑出声。但是她还是非常注重自己的职业素养,侧身倒在地毯上将手伸出,在一个不挪动自己屁股的情况下物理延长自己的身位拿到了笔记本,点开这位尊贵糖爹的信息框将早就落灰的第一版文件发了过去,半眯着眼睛敲下几个字便直接在地毯上闭目养神。

    【Diana:接收,打钱。】

    没过一会,手机亮起,信息上显示着【您的帐户完成入账交易210000...】但是江知昭已经彻底累得睡着了。

    平安夜,江知昭带着采购清单出门。

    市中心摆放着大型圣诞树,树上挂满了彩灯和礼物,顶上点缀着一颗巨大的星星。圣诞树旁边是正在运作的金色的旋转木马,旋转木马的中心杆上面贴着古典主义绘画作品。

    江知昭想起往事,堪堪回神,广播中不断强调着今日温度的骤减,意大利南部的初雪很可能就在今晚降下,但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无论是热闹喧嚣的节日市集,或者是异国他乡的冬日初雪。

    她进到超市直奔奶酪区,却看见了一个身材颀长的身影在工作人员旁边问着些什么,或许是方言不通,双方都有些为难。

    那个身影的熟悉程度令江知昭的心脏突然加快跳动,她明明知道,那人不会出现在这里。

    情难自禁之时,她的嘴巴已经比脑子先一步行动:“中国人?买什么?需要帮忙么?”

    可是这声音对那人来说,实在是过于熟悉,吴侬软语,句尾还有些温和上翘,他也瞬间失了神。

    谢随回过头,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的心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跟江知昭记忆中的谢随变化并不大,眸色浅淡,强行压平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一直以来弯起的弧度,头发也比以前更长了些,还没过耳。

    江知昭控制着混乱的呼吸,平稳下来看似无意的笑着打招呼:“谢随?好巧哦。”

    谢随好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世界里只剩下心脏狂跳的声音,成倍的弥补着那一瞬没有跳动的心脏,嘴唇微微翕动着,只是抬头看着眼前的故人,鹅蛋脸,浅棕色的眼睛依旧很亮,头发长到腰后并没有扎起来,尾端带了些卷。

    今天温度骤减,江知昭随意捞起最厚重的黑色长款羊绒大衣就直接出门了,纯黑的荷叶边长裙长到脚踝,脚上是一双西部牛仔堆堆靴,显得小腿格外纤细。围巾是手工织的,深棕色与酒红色的搭配,末端结着好看的麻花穗子。针线交织出温暖,让这个冬天不再难熬。

    “好久不见。”谢随回应着。

    久远的记忆仿佛冲出牢笼迤逦而来,将两人拖回二零一九年的那个充斥着伤疮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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