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起来,我接起电话。

    “十远,星舟醒了,你们回来吧。”

    “好。”

    我挂掉电话,看向顾婳倾。

    “婳倾,许星舟醒了。”

    顾婳倾本来正慢慢悠悠地边走边翻找着什么东西,闻言把东西放下,加快了脚步。

    走出校门,许星舟正坐在顾婳倾的车里吃着东西。

    顾婳倾抱着那个木箱跑过去,不知道和许星舟说着什么。

    我把来时我开的那辆车让给叶深临和林思妍,自己上了许东临的车。

    顾婳倾在楼道里已经给他俩的手机装上了软件,我打开对讲机,“接下来去哪儿?”

    “她睡着了,你们定吧,”

    许星舟小声地说。

    我叹了口气,“那我们先去最近的超市补充酸奶和牛奶吧,然后回H市。”

    说完,我扭头看向窗外,被窗外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吓了一跳。

    “许星舟,快把婳倾叫起来!快!”

    我尖叫起来,紧紧盯着窗外。

    太多了,这种数量的话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十远,你拖住它们,我来占卜。”顾婳倾的声音透着虚弱感。

    许东临把车开到前面,不断按着喇叭,吸引着血奴和血仆的注意。

    三分钟后,顾婳倾的声音传来,能明显听出来她更虚弱了。

    “有生相,不过在死门后。”

    “大卦还是小卦?喂?婳倾?喂?!”

    “她晕过去了。”许星舟的声音。

    我咬咬牙,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有生相自然是好事,可生相在死门后,意味着死而复生。

    我拉开车门,手里抓着几个酸奶瓶往外跑。顾婳倾现在的状态即使强行把她叫醒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我能去解决这件事。

    我在车下绕了两圈,却总觉得哪儿不对,我仔细观察两圈突然反应过来,这里大部分都是幻象。

    既然是幻象,那只要解决阵眼就能轻易破阵,可是这么多的幻象,我要怎么辨认阵眼?

    “幻象的阵眼一般都是老人或小孩,用健壮的成年人养阵眼太耗费精力,通常不会有人这么做。”

    巫女当年的话在脑海里响起,我四下环顾,找到一个老人和两个小孩。

    如果……如果这个阵眼不是弱智的话,他就不会让自己做唯一的那个。

    孩子,只能是那两个孩子之一。

    我小心躲避着他们的攻击,虽然是幻象,但如果被攻击了也会真的受伤。

    我终于到那两个小血仆面前。

    我拿着两瓶酸奶,同时喷到它们两个身上,顷刻间它们就化为一阵黑雾。

    转瞬间,方圆十里的幻象也都化为黑雾飘散开来。

    我愣在路中间,这一切顺利到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是“生相在死门后”?我不相信。

    要么是顾婳倾的占卜这么多年终于错了一次,要么……她卜的是大卦。

    我深吸一口气,回到车上。

    “三次占卜都用完了,我的水晶球废了。”顾婳倾的声音传来。

    “摔碎之后巫女不是会来帮我们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是,她会帮你。”

    我没太注意她说了什么,自顾自地想了想说:“我占卜的三次都没用呢。”

    “等到家里再说吧。你那有舒缓剂吗?”

    舒缓剂,注射使用,可以用来调节神经衰弱,也能在短时间内补充精力。

    我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摸到一根针管。

    “啊……我没带啊。”

    我的手紧紧抓着那只舒缓剂,竟出了满手心的汗。

    “大家注意锁好车门关好窗户,我们马上要进到中心城区了。”

    “天亮了……”

    黑云散开,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这片大地上,给我带来称得上是久违的光明。我眯着眼睛打量一圈,长叹了一口气,“我从来都没仔细看过这座城市,现在才发现原来之前总觉得平平无奇的一个晴天有这么美。”

    “别感慨了,”顾婳倾的声音里仍有无法掩饰的疲惫,“我总感觉有什么在盯着我们,但是酸奶不多了。”

    我打开背包,发现酸奶只剩下五六瓶了,再问顾婳倾和林思妍,我们六个人也不过只剩下十四瓶。

    “我们去一趟超市吧,正好把各类物资都补充一下。”

    我们在车上进行了简单的分工,车子开向最近的一家大型商超。

    顾婳倾因为精力透支留在车上休息,我、林思妍和许星舟一起去找物资。

    这难得的放松时间让我想起一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从我们发现血月到我们找到许星舟过了二十多分钟,当时他身边围了那么多血仆,按叶深临的话,血仆会给血奴发出信号,血奴的移动速度又飞快,可二十多分钟也没有出现血奴。当我们准备离开时的幻象里也有几个血奴,创造幻象也要周围有的东西作为基础。

    那么为什么许星舟的附近没有血奴出现?

    顾婳倾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

    血云已经散开了,可天顶上又蒙了多少迷雾?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

    我心情复杂。

    后脑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被视线盯着的感觉,我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是太紧张了的错觉吗?可刚刚顾婳倾也说感觉有什么在盯着我们。

    是什么……?

    我们踏进超市的大门,又拿了好几个背包,一贯的直奔酸奶区,装了满满两大包酸奶,又补充了足量的食物,这才带着沉甸甸的包离开。

    回到车上,再次上路。

    我靠着车窗,有些疲惫。

    连日的战斗和奔波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此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我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生活节奏。或许现在的日子已经算不上生活了,是逃亡吗?我分不清了。

    我头有些昏沉,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

    等我醒来,我们已经回到了H市。

    许东临拍了拍我,我扭头看过去,天色正值黄昏,暖黄色的洒在他的身上,细碎的光点透过来,一片暖意洋洋。我恍惚两秒,定了定神,伸手抱了他一下,然后下车。

    许星舟怀里抱着顾婳倾,她还在睡着。

    我垂下眸子,带着他们往楼道口走,余光一扫,定格在一边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男人,他正和好几个血仆纠缠,我看着他,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不知道他是太紧张没发现我们还是怎么样,明显落于下风的他居然没向我们呼救。我往他那边走了两步,突然知道了这股微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安景辰。

    我停住脚步,纠结到底要不要管他,可这么半天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叶深临也发现了这边,他“咦”了一声,挥手让我们先上楼,“他身手可真不错!我去把他弄出来,一会儿上去找你们。房间是701对吧?”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带着其他人上了楼。

    希望顾婳倾看到安景辰的时候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吧……应该不会,顾婳倾也算是个比较理性的人,当年她和安景辰的事也不算闹得特别难看。

    开门进屋,我先去检查了冰箱。冰箱里还有些食物,我们把从超市搜集来的食物也放进冰箱里,把冰箱填得满满当当。我对着她们交代了几句家里布置的一些小机关,又把顾婳倾安置到她的房间里去睡,我才终于坐到沙发上,等叶深临和安景辰上来。可我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他们上来。

    “干什么去了……?”

    我走到窗边,往下看了几眼,还是没找到他俩的踪迹。

    总算是没了耐心,我便回卧室睡觉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我坐起来,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洗了两把脸,我混乱的大脑渐渐恢复过来。

    在车上说过为大家占卜,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掏出一个箱子,把里面的水晶球抱了出来。

    我伸出手,摸着水晶球,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虚空中的声音。听清后,一阵眩晕传来,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有一凶相者,为大患。患过后,为大悲。”

    上占卜课时巫女曾讲过这段卜文,她当时念完,笑眯眯地说:“祈祷自己不会听到这段卜文吧,毕竟它和悼词也没什么区别。这段卜文出后,你和你身边的人离死光基本也就不远了。非要说的话,如果你们能把凶相之人找出来并杀死,也算是一条生路。”

    我一身冷汗。

    凶相之人……是谁?

    我脑海里莫名出现赵之蕴的妹妹赵之璃的脸,又想起在T市时总能感觉到的强烈视线,本该出现却莫名消失在许星舟身边的血奴……这些东西串成一条线,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我扯过丢在床边的外套,从兜里掏出舒缓剂,几下注射到身体里。

    小坐了一会儿,感觉精力差不多恢复了,我又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心中默念赵之璃此人。

    “生于破晓之刻,湮于将明之时。终起火林,戾天而飞。”

    她果然没死。

    我瘫在床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不断思考着“将明”的含义。

    是指这场灾难结束前,血云散开前,还是凶相者被杀前?

    但总之,她还没死。一个死人是出不来卜文的。

    我犹豫着把手伸向桌子上的舒缓剂,我还想再占卜一次,我想卜出顾婳倾的命格。

    一阵敲门声传来。

    “十远,吃饭了。”林思妍的声音。

    “就来。”我收回了手。

    我站起身,一阵眩晕感猛地冲上来,我眼前发黑,赶紧扶住墙才没让自己摔到地上。

    等晕眩感不再那么剧烈,我把水晶球抱回箱子里,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电视机开着,放着不知道哪年的足球比赛。安景辰和叶深临看得投入,他俩激烈地争执着什么,我听不太懂,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去了解。

    不小的餐桌上摆了好几个菜,打开了盖子的电饭煲里飘出米香。

    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家里最有“家”的感觉的时候,居然是现在。

    顾婳倾和许星舟坐在沙发上,她斜靠在许星舟的怀里,双眼半睁不闭,懒懒地看向我,突然开口说:“你占卜过了?”

    她声音不大,但像有魔力一样,本来闹哄哄的客厅随着这句话一下子安静下来,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我,等我给他们一个答案。

    我特别紧张,咽了咽口水说:“是,我占卜了两次,一次大卦,一次小卦。”

    “卦象和卜文呢?”

    “大卦是下卦,卜文是‘有一凶相者,为大患。患过后,为大悲’。小卦卜了赵之璃,中上卦,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叶深临有些急。

    “只是以我的能力,无法卜出大卦中具体的人和时间。”我心虚极了,声音小到几不可闻。

    “赵之璃还活着?”许东临的声音里透着掩盖不住的惊讶,当时周边有许多丧尸,按理来说,她必死无疑。

    “没什么奇怪的,她不是普通人。我不敢确定她是哪个派系的,但她八成也是考验期的半巫女。倒是我小看她了。”顾婳倾百无聊赖地玩着许星舟的袖子,“另外,既卜出下卦凶相,又不知道凶相者是谁和凶相爆发的日期,也就不必把这事挂在心上天天紧张,等到了日子,谁也躲不掉。”

    她轻轻松松把我想说的加强警惕之类的话堵了回去,我不甘心地咬咬唇,还是说:“可凶相者一旦出现,最少也要杀一个人。”

    “没人想死,我明白你的意思。”林思妍看着我,“不过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这‘凶相者’到底是谁。”

    “总会有人能解决掉‘凶相者’的不是吗?”安景辰率先动了筷子,“快吃吧,想再多也没用,饭菜都要凉了。”

    家里被低气压笼罩着,我低头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碗里的米饭,没什么胃口。

    顾婳倾突然扭头轻轻亲了一下许星舟的脸,站起身来,“你们先吃,我有点事情。”

    她走进屋里。

    我注意到安景辰骤变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好笑。

    五年过去了,安景辰。

    当初变心的是你,现在放不下的,居然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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