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星言听见江淮雨嘀哩咕噜地写小说，回头看了眼，江淮雨对上他的视线，一脸茫然。

    「秦王将她放在马上，看了她一眼，她能感应到有人看她，却不知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

    还能现挂？柏星言显出一副惊讶的神色。

    江淮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柏星言扭过头，“没有。”心里笑开了花，没想到秦王的角色设定是自己，江淮雨啊江淮雨，啧，随时随地都在想他，还不承认。

    “柏星言。”江淮雨从柏星言躲闪的眼光中，窥见一丝别的含义，“你怎么知道北辰在602病房？”

    “什么？”柏星言没想到江淮雨会这么问，肯定是刚才那个扭头的动作让她产生怀疑了，但她怀疑的方向也太跑偏了吧。

    “你一路上都没问护士，直接就跑来这里了。”江淮雨观察着柏星言的表情。

    “我跟着别人跑的，有两个人跑的特别快，好像是他们剧组的。”柏星言胡编道。

    “是吗？”江淮雨打开手机，上面显示莎莉的一条信息，只有四个字“千真万确”。

    江淮雨和莎莉正面刚了，用微信文字的方式，甩出三大罪状，一是散播她的私人行程，二是离间她和好兄弟的感情，三是没有对接适合的工作。

    江淮雨编辑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起了裁掉莎莉的念头。

    但莎莉的回复，却让她大跌眼镜，又一次陷入谜团。

    “淮雨，你错怪我了，第一条散播行程，是顾胖胖他们喝醉后传出去的，既然如此，那第二条离间感情就不存在了，第三条对接工作，我确实收到了很多双采的邀请，关于你和柏星言的，但你之前拒绝了双人封面，我就帮你拒绝了双人采访，外界知道你不和柏星言炒作，没了流量，通告自然越来越少。”

    “还有，柏星言不知怎的，透露了你写小说的事，这是你助理告诉我的，她还说柏星言通过关系，帮你改编了两本小说，但后来你不写了，柏星言就把你助理的账号黑了，另外透露个消息，小说平台有柏星言5％的股份。”

    江淮雨的脑子嗡地一下，差点断线，莎莉仿佛一个情报员，所有关于她的信息，都是莎莉最早通知给她的，她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去找莎莉拿证据，二是把这件事告诉柏星言。

    “你先去椅子上坐会，北臣的事交给我。”柏星言说。

    江淮雨和柏星言对视了许久，开口道：“我想见见北臣。”

    柏星言点了点头，“好。”

    “护士不让进去，说打扰北臣休息。”

    “那就等一会再进去。”

    江淮雨顿了几秒，怎么她说什么，柏星言都顺着她的意思，心虚了？

    “你给李导打个电话吧。”江淮雨故意道。

    “嗯。”柏星言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喂，你把圣果传媒李骁导演的电话给我，尽快啊。”

    过了半分钟，助理回电话了。

    柏星言接通电话，皱了皱眉，“没合作就找不到联系方式吗……我知道是拍短剧的……我不拍短剧，就问个号码……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江淮雨默默掏出一张名片，拨通了李骁的电话，“喂，我是江淮雨……在病房门口，我想见见他……合作的事也不是没可能……”

    柏星言听到江淮雨和李骁打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了，他忍住气，先三言两语把助理打发了，再摆好讨公道的姿势，要江淮雨给个说法。

    江淮雨挂断电话，看见柏星言一副不爽的样子，冷脸道：“我才发现的，忘了李骁给过我名片了。”说完，转身撒下一句，“我去李导那儿了。”

    “嗯？”柏星言跟上去，“你要演短剧？”

    “不一定。”江淮雨低头走着，周围的人都投来注目礼，惊讶且兴奋地念着她的名字。

    “你疯了？你的电影还在上映，票房领跑，成绩不错，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电影本子来找，你现在贸然去演短剧，不和凌导说一声，也不和公司打声招呼……”

    “我只是去见见李导，没说一定要演啊，而且……”江淮雨藏了一肚子话，她在《水之艺》里演的是女二，角色设置是心机女加暴力狂，演得越好，越招人嫌，前几天，路人和黑粉快把自己骂死了，还有人肉网暴她的键盘侠，幸好平台清理了一拨，她对这些不在意，但后续的电影本子除了《火光》外，再没其他的，若菡已经进组新电影了，她却仍然陷在和柏星言的双人采访、双人封面里。

    “我和你一起去，那个李骁路子野，是个玩手段的……”

    “不用了，我自己去。”江淮雨摁了电梯，进去时，刚好只有她落脚的地，柏星言挤不进去。

    李骁在一家炒饭馆吃炒饭，听江淮雨要来，找了个最角落的地方。

    这样的馆子，江淮雨已经好多年没来了，桌椅上的油污好像永远擦不干净似的，吃饭的也大多是穿着朴素的客人，就说现在，有一群灰头土脸的工人正坐在馆子里吃饭，江淮雨经过时，被他们打量了好几眼。

    李骁埋头干饭，这是他今天第一顿。

    “你就吃这个。”江淮雨从纸筒撕断一小节纸，在椅子上擦了擦。

    李骁抬头一看，没想到江淮雨真进来了，“江……呃，要是不习惯，可以换个地方，我还有几口就吃完……”

    江淮雨看了眼擦完椅子的纸，上面蒙了一层灰漆漆的东西，她又撕断一节纸，擦了好几遍。

    李骁刨完盘子里的米饭，急道：“去咖啡厅。”

    “不用，我就想了解一下北臣的情况。”江淮雨一狠心，白裤子直接坐上椅子。

    “北臣是少林寺的，三岁进去，今年十九岁，出来改行做演员，想赚钱，家里人身体不好，都是农村的。”

    江淮雨还在想自己的白裤子，估计一会儿站起来，上面准是灰漆漆一大片。

    “北臣一开始在服装店门前发广告单，还穿一身少林的衣服给店铺做宣传，被路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一夜爆火，一个富婆给圣果传媒递了本子和赞助，点名让北臣演，同一时刻，你们公司也看上北臣了，投了一笔，说只要北臣演完能火，就签他。”

    江淮雨瞅了李骁一眼，“那你之前说他是我们公司的。”

    李骁低头笑着，“没正式签，但大差不大，我给你们公司的几个经纪人发过通告，只有你的经纪人同意了。”李骁抬头，一脸认真，“这是王炸组合，你的流量加北臣的流量，绝了！”

    “我和北臣……”江淮雨笑出了声，“这种组合，怎么想出来的？我和他之前半点交集都没有。”

    “拉郎配！”李骁兴奋起来，点开某视频软件，“看到没，上首页了，你和北臣的CP视频，热度登顶第一，刚好是武侠主题，短视频平台还发布了投票，你是票选最高的女主！”

    江淮雨仔细一瞧，拉郎配视频的名字叫《恶女的掌上白月光》，封面用的是她和楚大哥古装剧里的剧照，楚大哥被换脸了，换成了北臣的脸，这个北臣……江淮雨唇角一勾，长的还挺好看。

    李骁看江淮雨的反应不错，添油加醋道：“北臣的恋爱启蒙就是你，出租屋里到处都是你的海报，从出道开始就追的你……”

    江淮雨打断：“北臣之前不是一直在少林寺吗？少林寺还允许他们追星？”

    李骁快速眨动眼睛，“啊，对，他一个和尚，之前一直在深山老林习武，封心锁爱，十九岁第一次踏入红尘，看了《水之艺》，就深深迷恋上了你，每天恶补你的剧，出租屋里海报都贴满了……”

    江淮雨假笑道：“这个说过了。”

    李骁乘胜追击，“这样，我给北臣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就来见你。”

    “他在病床……”

    “喂，醒啦？就那点皮外伤，你一个练武的这么不抗摔？赶紧下来，地址发你，女一有了……”

    “李导……”江淮雨还没承认出演，李骁就把话放出去了，这个李骁，果真如柏星言说的那样，路子野，是个玩手段的。

    李骁挂断电话，一脸得意，“他巴不得立马跳起来见你呢！”说完，给北臣发了个定位。

    “北臣今天怎么摔下来的？”江淮雨问。

    “哎呀，我们的吊车下来前，路上是没别的车的，走着走着，就窜出来一辆，吓得吊车师傅一个急刹，威亚线往后一荡，被荡断了。”李骁又把中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怪我喽？”

    李骁眼睛一转，“车又不是你开的。”

    “那是让柏星言赔医药费？”

    李骁确实打过这主意，不过不是医药费那么简单，柏星言那么有钱，起码投一笔，女一又刚好是他女朋友，不得额外多投点。

    江淮雨见李骁不吭声，知道对方没安好心，“李导，我和柏星言最多是朋友，钱的事，就不要找他了，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瓜葛。”

    李骁没应声。

    江淮雨斩钉截铁，“要是柏星言参与这个项目，我就辞演了。”

    李骁一听江淮雨承认出演了，连忙点头答应：“我也是道听途说，看新闻看花眼了，真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江淮雨越来越反感那些绯闻了，她总要挑个时候发律师函，若菡没炒作恋情，风评越来越好，凭自己的本事拿了好几个电影本子，而她却陷在绯闻里，成了所谓的流量，这种流量，不要也罢。

    “李导，你是怎么找到那栋别墅的？”江淮雨问。

    “莎莉告诉我的。”李骁肩膀颤了一下，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莎莉也是从别人那里得知的，而且圈里有个半公开的秘密，柏总的车牌号已经人尽皆知了，可他就是不换，他的车，在你家别墅门外停了一宿……”

    停了一宿？江淮雨才知道这件事，她记得他说自己车里没油了，可他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怕没卧室睡？还是暗夜潜伏呢？

    “柏星言的车没油了。”江淮雨打圆场，“他刚好路过，本来准备上高速的。”

    “是吗？”李骁心里一笑，鬼才信。

    门口渐渐走近一个身影，高挑瘦削，穿一身沾满灰尘的武侠服装，神情淡定严肃，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清澈得可以照见世间的所有美好与污秽。

    那群工人抬头瞧了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喃喃有词：“来个俊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