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醒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基本只在家和楼下重复训练身体机能,其余什么也没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仿佛一个废人。

    在我沉睡期间,一家人有条不紊地生活和照顾我。因为家族早就对各种离奇的事物习以为常,所以当面对自家人的生死时,格外地沉着冷静。

    再加上,龙宝这一神兽给我提供了灵气,用它的话说,“老子给你保住性命,你还不快感谢我,让你睡了个五年就醒来了,否则你要睡个十年、二十年。你遇到老子是你的福气。”

    我没有答话,看着它傻笑,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刚刚遇到龙宝,我就出了问题,它还帮我解决了问题,还一睡睡了五年。

    看我才醒但呆滞的样子,龙宝收回想要骂我的嘴脸,四爪踩着悠闲的步伐离开了我的房间,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人睡久了脑子都有点傻了,父王是不是在坑我啊。”

    妈妈告诉我,卓乔每周有空就来看我,拉着手跟我说话,回忆我们从小发生的点点滴滴,得知我醒来,哭得昏天黑地,她终于放了心。

    五年前,在医院检查后,由于我全身没有任何其他问题,只是一直沉睡,翡卿也同意爷爷他们带我回家躺着。而他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检查和照顾我的身体,确保我没有问题,可以说成为了我专属私人医生,自然跟我家人和龙宝的关系也更亲近了些。

    所以我醒来后,看他在我家随心所欲轻车熟路的样子,我也有一些好奇,这几年他们是怎么相处的。

    而很久不见的于离则是从各地寄送来当地的药材,中西医结合治疗总能出奇迹。除此以外,家里面的柜子里有一堆干花的标本,上面还贴有开花的时间,不同年份不同季节。据说这是他一道寄送来的,说这是帮我留住世界的时间。

    那个救了我命的龙宝成了家里面的大老爷,好吃好玩地供着。

    这一觉真够长的,恍恍惚惚就这样失去了五年,回过来头格外珍惜生活。

    有时候,时间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的,仿佛睡了一觉,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你,但是已经跟不上已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世界。

    想要努力找回自己,坚定内心去面对这个不一样的世界,第一件事就是要恢复体能,所以,我准备每天一早就会出门慢跑。

    慢跑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大喘气,还是得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我在绿道边上的长木凳上坐下,缓缓呼吸调节着心跳,耳机里放着轻柔的歌曲,隔绝着外界的干扰,醒来后突然有点社恐。有线耳机早已进化成无线耳机,挺好用的。

    脑子里重复着爷爷的话,他告诉我,我的昏迷并不简单,而是家族血咒的触发。本来想等我多一些历练后再告诉我,可谁知道血咒提前爆发了。

    “秦始皇派人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故事,你应该熟悉。”爷爷问。

    我点点头,这传说从小就听,徐福带着数千童男童女前往东海,企图在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中寻找仙人,向仙人求取长生不老的药方。

    “这都是术士方士骗人的把戏,哪个皇帝不想要长生不老永远把握住自己的权利。如果能找到长生不老药,皇帝们早就活到现在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古人就那么执着于长生不老。

    “那你觉得为什么秦始皇能够信任徐福,一而再再而三?”

    我摇头。

    “一定是在前面几次徐福带回来了有用的东西,让秦始皇相信一定有长生不老药。”爷爷看我迷茫,继续解释道,“要让人一次又一次的信服,一定是前面有和长生不老相关且秦始皇服用过有用的东西,秦始皇才会增加更多的人手和钱财资助更加庞大的一次东海行。但为什么最后一次,徐福就再也不回来了呢?”

    “那还不简单,一开始给点甜头骗骗人,后面要拿出真正的长生不老药的时候就真的没有了,还不得赶快逃跑。我觉得就像是现代的诈骗,前面给一些诱惑和甜头,后面才好骗得更多的收益后跑路。”

    爷爷沉默不语,随即无奈地摇头,“最后的那个徐福,确实就是诈骗犯。”

    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的那个徐福?

    “前面能够带回东西的人确实是徐福,是到皇帝信任的徐福。他能够找到跟长生不老沾边的东西,是非常有本事的。可最后一次浩浩荡荡前往东海的人却不是真正的徐福。被替代的徐福在前面的仙山探求的道路上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以为只要真正找到仙人拿回长生不老药这一切都值了。可再厉害的人也容易被亲近的人陷害,被人取代。看着那人冠冕堂皇地出海一去不复返,他用自己的血作为了诅咒,诅咒代替他的人及其子孙后代受到血窒,剥皮,蚀骨,丧魂之苦,代代不休。”说到此,爷爷全身发抖。

    我赶忙扶助爷爷,帮他顺口气,抚摸着他的背脊让他平静下来。

    片刻后,我才敢问出那个疑问,“我们是诈骗犯假徐福的后代?”

    爷爷无力地抬抬眼皮,长叹一口气,“一个人造的孽要后代来承担,真的是造孽!”

    我内心也感到羞愧和愤怒。

    “可我们并没有受到这个诅咒说的血窒,剥皮,蚀骨,丧魂之苦。”看爷爷和爸爸,甚至是亲戚都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诅咒是假的?可我沉睡又是真的。

    “那是因为我们的家族先人们在发现这个诅咒后,在朋友的帮助下,想到了自救的办法。那就是通过收集妖魔邪祟,超度他们,用他们的灵来抵挡血咒的影响。安氏的代代祖先以灵魂不得投胎转世为代价,保护着每一代安氏的成员不被困在梦境里,不被魔障所困。希望有一天当清妖珠变成红色的时候,就是我们收集到足够的灵来解除血咒的时候。”爷爷早已老泪纵横。

    我默然坐在一旁,“那我会死吗?血咒提前爆发了。”

    爷爷颤抖着搂住我的双肩,“不,不会的。你昏迷前,清妖珠在做超度净化的时候偶尔会泛红光,证明快要到时候了,可能正是越接近红色,加之你一直在接触这些妖魔邪祟,所以受到的反噬越强烈。但只要扛过去,家族的血咒在你这一代就会破灭,你再也不用去做这些危险的家族任务了。我们的可可,真的辛苦了。”

    昏迷前?我一下窜了一起来,“那那那,我这几年昏迷没有收集,会不会爷爷和爸爸也受到牵连?”我突然意识到,我工作没做好,受伤的可能不止我,还有安氏一族,眼前的爷爷和爸爸。

    “放心,幸好你遇见了龙宝,他的龙灵帮我们抵御住这次血咒的影响,一切都是缘分啊。”爷爷擦干了眼泪,给了我更多的鼓励和安慰。

    回忆经历的一切,Ann’s租屋那一排排祖先的灵位,我早已泪流满脸。为什么我们要去承担一个人犯错导致的结果。为什么就不能让那个人独自承担?我们又犯了什么错?

    可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改变,再多抱怨也无济于事。血咒已经形成,我们的命运就是如此。能做的就是依靠清妖珠的能力收集更多的妖魔邪祟,等到清妖珠变成红色那一天,希望诅咒能被我们千年以来安氏一族的努力给冲破。

    既然清妖珠已经有了变红的征兆,我就要更加更加努力拼命,才能对得起所有祖先族人,才能不让我们的后代再面对这样可怕的家族任务。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我摘下耳机,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叫了你好几声你没回应。看你哭成这样,没事吧?”

    迅速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我回了他一个简单的笑容,并摇摇头。

    他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径直在我旁边坐下。

    我这才仔细看了看他,发现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穿着晨跑的运动服,额头上有汗,胸腔随着跑步完的呼吸有律动地起伏着,但是他却蒙着一块薄纱在眼睛上。

    恢复的这段时间我也刷了很多剧,有个古装剧里面女主就是眼睛蒙着薄纱。

    “你……”我用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周围晃了一圈,表示对他这个装扮不解,“这样跑步不会摔跤吗?”

    “至今还没摔过。只是想要试试不用眼睛就能在这个世界生活,用心感受世界。”他一边说一遍取下薄纱攥在手里,低头没有看我,手指在摩挲着薄纱。

    人就是这么奇怪和贪婪,自己有的东西并不珍惜,却想要尝试不一样的东西。可对于盲人来说,他们却想要一双眼睛,看到更多的色彩和事物。

    “我就不一样,我现在就要多看看这个世界,特别珍惜时间和眼下的生活。”

    可能我的回答和刚刚哭泣的样子形成反差,他终于抬头看着我,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你哭成那样,一定是内心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在我们说话间,晨练的人多起来。

    他也抬头看着来来回回的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有推着餐车卖早餐的夫妻,有打太极拳的老爷爷们,有朝气蓬勃你追我赶上学的小朋友,有身材高挑纤细依然坚持跑步的女孩。

    他忽地感叹了一句,“是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眼前,必须要用眼睛才能看得见”,说着话,他的视线投向了那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身上。

    果然啊,美女还是吸引人。

    我们交谈了几句,相互祝福对方要好好面对这个世界,各自就起身离开了。

    此后,我来晨跑也没怎么见过这个人,或许他再也没来这里锻炼。

    直至三个月后,那天天气较好,我晨跑完非常舒畅,体能也越来越好了。

    就在我叉着腰深呼吸的时候,我看到绿道旁边的长木凳上坐着一个人。由于上一次对他的样子印象深刻,我仔细一看确认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人,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戴薄纱而是戴着墨镜。

    我走向前去,对着他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戴墨镜了?”

    他缓慢抬头,迟疑了一下,大概是认出我了吧,淡淡回了一句,“眼睛不太舒服。”

    “可以去看看医生治疗呀?”

    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僵硬地举起双手,捏住眼镜腿,犹豫片刻,一点一点取下了墨镜,然后机械地把脸转向我。

    我收住了即将出口的惊呼,只留下倒吸一口气的嘶嘶声。

    他少了一只左眼。

    “你出什么意外了?”短短三个月不见,上次还说想要试试不用眼睛看世界,现在就少了一只眼睛,这真是说不得。

    可他接下来的话更让我惊讶。

    “没意外,是我自己取下来的。”

    听了他的话,我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就算是医生自己也没办法给自己做移除手术,怎么可能是他自己取下来的?

    他接着说,“我不想要它了。”

    “你如果不想要眼睛,可以在去世后做眼角膜捐献。为什么要取下来?”我的音量陡然增高,我内心实在是不解,并且眼角膜还能捐献给有需要的人,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意义呢?就因为不想要它了。

    他不自觉地眨了眨一只眼,留着另一边的空洞。

    “因为它不受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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