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昏迷

    林辰的受伤在军中引起了震惊。这当然是值得震惊的,林辰的突然受袭、意外重伤,都让赵二虎感到难以理解。他突然暴怒,指责众护卫,甚至直接质问陈守虚。但反观陈守虚,却是异乎寻常的冷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早些医治林辰”,陈守虚微微垂首,睫毛的阴影投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晦暗不明,“其他的,等林辰清醒再说。”

    赵二虎满腔的气,都被这两句话扼制回心底。虽然愤怒,但他也知道陈守虚的话是对的,急忙让士兵就近去安排医馆,联系大夫。

    陈守虚沉默着,一言不发地抱起林辰。如此近的距离,他感受到她面色的苍白和体温的流失。

    原来竟如此的轻。

    怎么会如此的轻呢?

    他阴郁,又迷惘。小心翼翼地将林辰安置在马车上,陈守虚给她披上外袍,命令根据士兵的指示前往医馆。

    失血不多,但昏迷不醒。饶是再迟钝,陈守虚也知道林辰必然是中了毒。因此在林辰晕倒后,他便立即用皇家亲赐的秘药用在林辰身上,内外兼服,但能否有效,陈守虚无法笃定。

    而且,长久纠缠他的问题,在今日才算真正得到了答案。在给她上药时,近距离查看伤口,他就已经发现林辰的旧伤,或者说,上次用来刺激他的伤口,分明是自己所伤。至于形体,对于擅长易容变装的她,就更是简单。

    可是现在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守虚垂首看着双眼紧闭,毫无生气的林辰。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步步紧逼她。他也恨她,为什么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相信他一丝。

    可是他爱她。

    所以他只恨自己,恨自己愚钝,恨自己总是让她站在身前。

    陈守虚凝视着他,眼里爬上了红血丝,可他没有注意,或许,即便是注意到了,现在的他也无心在意。

    “陈大人,医馆到了”,车外传来马车夫的声音。

    外人的声音让他稍微回复神智。待马车停稳,他仍然是小心翼翼地抱着林辰下车,将林辰送到医馆的一间房里。这间房应该是专门为病人开设的房间,摆着四张小床,但近日并没有病人居住,因此此时便只有林辰一人。

    大夫将陈守虚将林辰安放之后,立刻替林辰诊脉。

    陈守虚没有拦着他,但在他替林辰诊脉时,首先将所有医馆人员全部赶出门外。关上房间门后,他径直让指路的士兵把剑交给自己,并吩咐,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允许让任何人入内,包括赵二虎。士兵感到为难,但鉴于陈守虚特殊的身份,也只能照办。

    随后,陈守虚握着剑入内,仍然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屋外的所有人。

    他提着剑,神色阴沉,问大夫:“他的伤势如何?”

    大夫在他关门时,就感觉情况不对,等手指搭上林辰的脉,便知道他为何如此。但现在,大夫也不确定陈守虚是否会直接灭口,冷汗涔涔,谨慎地回答:“林将军的伤确为毒药所致。该毒药力强劲,几乎是奔着直接毒死林将军而去。但林将军体格强劲,再加上所用内服与外敷的药物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因此林将军暂时不至于死亡,只是昏迷,但如果长期无法醒来,恐怕就有生命危险。”

    陈守虚面色冷漠:“你能做什么?”

    大夫头上冷汗如粒:“草民预备以银针刺激林将军的躯体,使其身体能够更快地排除毒素。此外,草民还有些祖传的药方,或许会对林将军有用,也请大人准许草民一试。”

    陈守虚微微颔首。

    大夫见他神色最初那般阴沉,赶忙道:“那草民先去准备银针。”

    陈守虚瞧他一眼,见他满头冷汗,轻轻点头。

    大夫如释重负,急忙转身。但甫一转身,便听见身后低沉的威胁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是知道的。”

    大夫不敢转身,背着声,压低声音回答:“草民明白。”

    “去吧”,陈守虚轻声允许。

    大夫这才真正放松,走出了房间。

    片刻后,赵二虎怒气冲冲地冲进房间。被拦在门外,让他的脾气更加暴躁。他压根儿不顾陈守虚是否拿着武器,直接上前压住他的脖子:“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不是觉得林辰昏迷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告诉你,这边关,还轮不到你一个文官做主。”

    陈守虚无心和他争吵。即便被抵在墙壁上,他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愤怒,只是平静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赵二虎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如果不是你,林辰不会置身险境!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受伤!”

    陈守虚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赵二虎的指责。他恍然间想起当初与林辰的一句玩笑,“没有你,哪儿来的危险”。可是现在,却是他让她身处危险,无能为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你说得对,我确实有责任。”

    他这样的态度,不反驳,直接承认,反而让赵二虎恢复了些许冷静。赵二虎看着他自责而阴郁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赵二虎知道,他并非故意,而且现在责怪也无济于事。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林将军能够醒来。”

    陈守虚点点头,似乎是认同,又似乎是无意识地复述他的话:“最重要的是她早点醒来。”

    赵二虎看着他的状态,面色苍白,躯体似乎因无力支撑而显得轻微佝偻,言语也没了生气。他没了怒气,反而有些担忧:“大夫也已经说了,林辰暂且没有危险,你也别担心了。”

    陈守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另一张床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林辰。

    赵二虎见此,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拍了拍陈守虚的肩,转身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陈守虚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守着林辰。本就规律的生活变得更加简单,每日只有“照顾林辰”和“处理要务”两件事。睡觉也就在医馆里的床上,偶尔半夜惊醒,就会心惊胆战地去探林辰的鼻息,确认她是否还活着。

    大概□□日后,大夫告诉陈守虚:“林将军身上的毒排得差不多了,想必近几日就会醒来。”然后,他就看见了陈守虚数日以来的唯一一个笑容。

    陈守虚更不敢离开林辰半步,日夜待在她身边。一次夜晚,他又被噩梦惊醒,梦里的她满身浴血。他浑身湿透,慌忙去探她的鼻息,还活着。猛地松出一口气,他正准备撤回手,却突然被人伸手抓住。

    “你是谁?”在黑暗里,林辰皱眉问他。

    惊与喜的情感交织缠绕,陈守虚竟不知哪种情绪更占主导,讷讷回答:“陈……陈守虚”。

    随后是林辰疑惑的语调:“我从未见过你,你究竟是谁?”

    陈守虚没有说话,轻轻拉开林辰的手,放在床边,转身去点亮了蜡烛。微弱的灯光,摇摇晃晃地照满整个房间。借着烛光,他看清她脸上的表情,满是戏谑。

    陈守虚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跟我开玩笑。”

    “可是你也没上当,不是吗?”林辰轻笑,知道自己的戏弄并没能让他上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儿紧张。”

    “你是中毒,又不是摔坏了脑袋,我何必紧张你会失去记忆?”陈守虚笑着,但眼睛里的阴郁依旧挥之不去。

    林辰看着他。

    “所以,你有要解释的吗?”陈守虚问她。

    “什么?”

    “昏迷前”,陈守虚委婉地说。

    林辰没有直接作答,反问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为你着迷”,他仿佛厌烦了委婉和试探,直接道。

    “我现在还有必须完成的事。在这件事没有结束之前,我不会考虑任何我自己的未来”,林辰直接说。她察觉到他不稳定的情绪,笑了笑,“但我知道,我也深深地为你着迷。”

    陈守虚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

    他说:“我会替你保密,我也会等你。”

    他又说:“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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