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戳了好几下，才顺利扎进进了陆摇舟的血管。
短暂爆血后，虽然陆摇舟身上尚未出现代表血统过高的龙类特征，但皮肤显然比之前强韧了许多。
血样被装进冷冻箱，随后会被送去进行评估——确定陆摇舟的违规程度。
“不用担心。”
恺撒·加图索的声音变化为的电信号从意大利的海滩翻山越岭到达北京的急诊室，向自己的学生表达了自己的安慰和支持。
“相比于校董会，我想你更应该关注你的身体健康……”
陆摇舟作为学生会的会长，恺撒·加图索的唯一学生，她天然代表着恺撒·加图索的立场。
而恺撒的立场就是加图索的立场。
在她真的长出鳞片和尾巴，完成从哺乳动物转变为爬行动物的进化之前，没人敢真正对她做什么。
陆摇舟郁闷道∶“只是个A级任务。”
“……以及你的战斗能力。离开卡塞尔之后你松懈了吗？”
恺撒语气调侃，虽然他对自己的学生的格斗技巧保持信任，但不妨碍他开个温和的玩笑。这是路明非的建议，他说适当的玩笑有助于拉进师生之间的距离。
陆摇舟只觉得自己的实践分数有点危险。
“没有，我有每天进行训练……稍后任务报告我会写好上交，”陆摇舟谨慎回答道。
“嗯……”恺撒微妙地觉得路明非出了个馊主意，他想了想，勉励道∶“加油。”
狮王觉得自己的态度温和宽容，堪称良好导师的典范。
陆摇舟∶“……”
她放下手机，眼睛看向窗外。
她的实践任务并不难，监控B市郊外某一枚埋藏在某个王爷坟头的龙卵，龙卵的破壳日应该是2048年，最近那一块儿老是轻微地震，诺玛算出有40%的提前发育完成的可能。
如果没发育，那她写个监控报告，实践满分。
如果发育了，她引爆提前埋藏的炼金炸弹，功成身退，实践满分。
龙卵没有发育，这很不错，但里面的死侍格外活跃地在发疯撞墙，差点爬出墓室跑到地面上，这就超出了陆摇舟的计划范围。
她来不及做准备，带了个校工部的小弟，背着一箱子枪械就出了门——再晚一点，指不定明天的头条是“发现新生物”，还是“发现杀伤力极强的新生物，已造成x死x伤，引起广泛的社会恐慌”。
她的言灵和恺撒一样，是序列59的言灵“镰鼬”，从杀伤力层面而言并不算强，主要还是依靠枪械。
在面对十几只死侍围攻的情况下，她果断选择了爆血。
龙卵仍然在北京的地底伴随着炸弹沉睡，不知道自己的小弟被战斗力飙升的陆摇舟杀了个干净——或许它知道，作为归属于海洋与水之王之下的三代种，它与水有着独特的联系。
陆摇舟从墓洞里爬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下了大雨，她脑洞突然偏到那句歌词∶“雨一直下，我的爱漫出就像雨水……”
歌词固然有修饰成分，但龙类的恨或许真的可以引来暴雨。
天已经晴了。
陆摇舟有些忧郁地拖着打满石膏的腿爬起来，在行李箱里找笔记本。
——北京分部的人本就不多，今天都被调去处理死侍的事，陆摇舟成功变成了无人照料的孤家寡人。
陆摇舟很能理解大家的思考回路∶混血种嘛，皮糙肉厚，暂时放置play一下死不了的。
但护士姐姐肯定不这么想，她们会用看不懂事小孩的眼神看着陆摇舟然后阻止她病中为任务报告操劳，根本不知道陆摇舟在导师心中的形象多么岌岌可危。
陆摇舟心想或许这就是血之哀吧。人与混血种的痛苦并不相通。
＊
王杰希在陪床。
父亲的精神很好，但他还想在医院陪护几天。
在打水时，他偶然听到了护士的唏嘘∶“18床的那个病人，身上五处骨折，还偷偷从床上溜起来找自己的电脑，说是要写报告。”
“真是身残志坚。”
王杰希∶“……”
或许是那位18床病人身上的熠熠闪光的赛亚人特征让他联想起昨晚的好心人，他犹豫片刻，还是敲了敲陌生病房的门。
“笃笃。”
18床是单人病房的床位，在X医这种大医院，单人病房算是一日千金。
“请进。”
王杰希推开门，手臂上包满了石膏的熟悉的女孩子正在单手打字。
“是你啊，早上好，找我有什么事？”女孩子放下手中的工作，面对着他，姿态温和有礼貌，她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清透温柔的浅棕色。
王杰希怀疑自己昨晚可能是幻视，种花人怎么会有金色的眼睛？
他突然有些莫名的局促，道∶“嗯……来探望一下你。”
他没好意思说出自己是怎么从“身残志坚、骨折上工”的社畜联想到眼前女孩的，话头一转问道∶“你一个人吗？你的保镖呢？”
“呃……他去处理昨天车祸的事了。”
王杰希开始思考，根据自己的文艺作品阅读经验，有钱人的保镖是不是越多越好来着？
他没问，只是换了个话题∶“所以，没人照顾你？”
女孩子的床头贴着病人的基本信息，姓名陆摇舟，女，21岁，多处骨折。
王杰希∶“……”
他觉得这姑娘要么真的有赛亚人血统，要么是继承了家族企业负担超重一天不干活就发不起工资的社畜总裁结合体。
陆摇舟呆了呆，然后意识到对常人来说，骨折确实应该是不方便行动的病。
她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怎么不算是另一种血之哀呢？
“嗯，其实还好？我一个人没什么问题？”她小心道。
王杰希∶“……”
他无语了。
＊
昨晚顺手捎带上的青年叫王杰希。
陆摇舟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青年突然承担起给她带饭的责任，或许他有个当男妈妈的梦想。
他还会叮嘱陆摇舟就算工作负担重也不要太劳累，休息有利于恢复。
陆摇舟似懂非懂，总觉得他误会了什么。
……但也不知道他具体误会了什么，所以就算王杰希怜爱的眼神让她如坐针毡，陆摇舟也坚强地没有说话。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虽然陆摇舟背后有恺撒的支持，但校董会还是暂停了她今后的实践任务，要求血统浓度保持稳定之后再开始。
路明非安慰陆摇舟说就当是休假。
恺撒和诺诺在北极出任务，那犄角旮旯没什么信号，一时半会又回不到文明社会，于是暂时把陆摇舟托付给路明非。
陆摇舟支棱了。
她把赶工的任务报告发给路明非。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教授的评分规格格外宽容，陆摇舟超喜欢他。
路明非不负期望地大力夸奖了陆摇舟，然后建议她不要压力太大，趁休假的时候多找点事情放松一下。
路明非觉得陆摇舟虽然是学生会的，又是恺撒的弟子，但是却和楚子航更像——远看是面瘫无口杀胚，近看是天然呆小白。
陆摇舟甚至没楚子航那么闷骚，她是真的闷，除了学习和打架之外没什么别的爱好的那种闷。
守夜人论坛上常常调侃陆摇舟是恺楚cp的爱情结晶——言灵是恺撒的，性格是楚子航的，怎么不算是学生会和狮心会联姻的结果呢？
路明非一心想让陆摇舟过得更开心些∶漂亮姑娘不该跟诺诺一样，该屠龙的时候屠龙，该放松的时候疯疯闹闹吗？
“买买衣服，逛逛街，谈谈恋爱……这个就算了，我怕恺撒把我打死……总之干什么都好嘛，年轻人要有年轻人的生活！”路教授大手一挥。
陆摇舟思索片刻。
恺撒老早就嫌弃过陆摇舟的衣品，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时尚细胞，只好联系服装品牌每季度用新品把她的衣柜塞满。
正常的年轻人应该做什么？
陆摇舟的视线落在王杰希身上，他正在削苹果，神态严肃，认真程度不下于跟你对练时的楚子航。
陆摇舟叫他∶“王杰希。”
王杰希拨开一块刚削掉的苹果皮，有点心累∶“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又跑这女孩的病房来了，可能是看她实在是可怜又……有点笨拙。
不挑食，很好养活，但又不太擅长照顾自己，不像最初见面时□□大佬的气质，有点像她微信头像的那只奶牛猫。
她那个保镖过来送了点，后来就很放心地没来过了，陆摇舟还跟他解释说保镖的工作也很忙的。
保镖除了保护老板还有什么别的要干的事吗？
……王杰希只希望她能长点心眼。
“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适合年轻人的那种？”
王杰希∶“……”
您自己不是年轻人吗？
眼前女孩的面庞柔软干净，她睁着眼睛，问他荒诞古怪到有些脱离实际的问题，满是真情实意。
他顿了顿，回答道∶“打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