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好毒的手段。

    知道她身体不好,趁她在病中送来此物,混在香囊中,遮掩其味道。长期使用身体越来越差,便会进食补药补身体,如此适得其反,咯血而亡。

    而借薛文旭的手送来,她不容易设防,就算被发现也有薛文旭挡在前面。

    可是,明知道她这里有大夫,还敢送来?她也胆大。

    “撵出去。”孟听芸吩咐。

    琥珀听吩咐出门去,看张柔兰的目光冷冰冰的还有几分嫌恶,立在屋檐之下,道:“娘子请回吧,夫人身子不利,不便待客。”

    张柔兰已经在院中站了许久,未得一滴水喝,又是怀着身子的人,此时唇色寡淡面容苍白,微微抬起头来,问琥珀:“夫人当真不肯吗?”

    眼角眉梢下至,盈盈目光看着琥珀,风一吹过,人在衣中晃,单薄的身子似能吹倒,愈显可怜。

    院里下人看着都觉得不是滋味,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怜的人,看起来比她们为奴为婢的还可怜。

    从旁边路过的两个丫鬟看到张柔兰还站在院中,不由小声嘀咕,“夫人不是醒了吗?”

    另一个用手肘顶了她一下,示意琥珀就站在前面,那小丫鬟立刻闭嘴,匆匆从旁边路过。

    张柔兰扑通跪下来,两行清泪从眼泉汨汨而出,滑过凝脂肌肤,啪嗒掉在青石地板上。

    “求姑娘让妾身见见夫人,妾自知愧对夫人,本不该腆颜求见,只是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求夫人发发慈悲给这孩子一条活路。”

    言罢,她重重地磕在石板地上,一旁的青萍也紧随其后,求孟听芸见一见张柔兰。

    琥珀皱眉,薛文旭将人带来,可没说怀着身子。

    一个怀着身子的人,在她们院里出了什么事,弄不好还要牵连听芸。

    她正这么想,谁想张柔兰立时就这么做了。

    张柔兰重重磕下两个头,顺势便倒在地上,青萍立时慌张去扶,口中焦急地叫着:“快来人了,娘子晕倒了。”

    听芸与乔大夫在房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双眉紧锁,正准备披衣下床。

    乔大夫问:“郡主准备怎么处置她?带进来吗?”

    人在她院里出事,最近就是抬近屋来,可是真的要让她进来吗?

    孟听芸犹豫了。

    私心里,她不想让任何人进来,尤其张柔兰,可是她还怀着孩子。

    “那,劳烦您去看看?”

    乔尽凉垂眸收拢诊箱,淡薄道:“郡主也没做过什么人情在我手上。”

    孟听芸默然,乔尽凉人如其名,尽是凉薄,医术高明,出诊却看心情,不是诊金极高就是视而不见,医者仁心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概念。为她看诊也是他流落北地时兄长救过他一命。

    见孟听芸为难,乔尽凉皱眉,“偌大薛府,几个丫鬟还是有的,少将军拔剑时干净果决,杀敌时从不会像你这样心软犹豫。”

    铜香炉中袅袅熏香飘出,渔翁晚钓的屏风隔出里外,孟听芸又躺回床上。

    乔尽凉走路几乎不发出声音,轻飘飘仿若幽灵,悄悄离开室内。

    琥珀站在檐下,冷眼看着张柔兰,吩咐旁人去请上院的人过来,自己并不插手帮忙。

    乔尽凉出来看到张柔兰斜斜躺在青萍怀里,走过她身旁时俯身靠近。

    青萍警惕拦开:“你要做什么?你们又要害我家娘子肚子里的孩子?”

    乔尽凉不喜她这句话,收回打算诊脉的手,抽出巾帕擦拭,静静立在旁边看,“全京城没有比我医术更高的大夫。”

    他上下打量张柔兰一眼,若有所指道:“攀污别人是要天打雷劈的。”

    又对琥珀道:“夫人还没醒,去请老夫人。”

    张柔兰假意晕着,听到乔尽凉三句话,柔柔弱弱转醒过来,拉着青萍的手虚弱无比,目光状若无意划过乔尽凉的面容,不料正对上他那双冰冷彻骨的眼,随即与之错开。

    *

    当夜薛文旭往鹿鸣院送了一株大珊瑚。

    次日,张柔兰又故技重施,在她院内站了小半日,不早不晚,正是小张氏邀友人到访的时候。

    她晕倒在鹿鸣院前,闹出不小的动静。

    孟听芸被传唤到上院时,张柔兰正躺在病榻上由大夫诊治,房门外一群人围着,除却修仙问道的老伯爷,腿上有疾的二爷,浪荡风流的三爷,和还在外面的小叔,阖府的丫鬟婆子、姑嫂媳妇并薛文旭都守在正堂,焦急等待大夫诊治的消息。

    琥珀扶着听芸姗姗来迟,逋进门猛地迎上一碗沸茶,好在力道不够,只扔到听芸脚下,没砸在身上。

    滚烫的茶水冒着水雾,茶叶与茶水撒了一地,茶盏碎片四处弹跳,划伤人也是常理。

    “原来没死,跪下!”老夫人厉声呵斥。

    孟听芸冷眼看去,问道:“我为何要跪?”

    “你……”老夫人哑了一句,怒道,“你不贤不孝不淑不顺,我还不能罚你了?”

    听芸看向薛文旭,薛文旭脸色也不好,避开听芸的目光,劝老夫人不要动怒。

    孟听芸无视他们,直接坐到离得最远的黑漆椅子上。

    小张氏怪声怪气道:“大嫂不愧是名门之后,这尊贵气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是降主了。”

    听芸并不理会,反而是柳氏道:“还是三弟妹大度,从不计较三郎夜不归宿,夜夜从我院墙里过,倒是自得其乐。”

    柳氏一向唯唯诺诺,在众人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气儿,忽然呛小张氏这一句,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明显话里有话。

    听芸心里暗暗琢磨,不由想起琥珀之前同她说,薛文旭与晴雪阁那边有来往。

    看向柳氏时,她毫不遮掩报以一个友善的笑,仿佛在肯定她的猜想。

    听芸目光逡巡过薛文旭和小张氏,薛文旭明显避着她,小张氏也不敢再说话,听芸心中了然,却不做声。

    婆子领着大夫进来禀报,张娘子孩子是保住了,但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好。

    而张柔兰所忧虑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尽管不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所谓侄女,可这是老夫人第一个孙子,老夫人显得异常关心,询问了大夫许多事情。

    送走大夫,几个人都不言语。

    听芸不明所以,打算离开,却被老夫人叫住。

    接着就有下人来禀报,孟夫人到了。

    孟夫人,也就是听芸的婶母。

    听芸静静看着薛文旭笑着迎上去,直接避开听芸的视线。

    他们居然把婶母请来?

    就连老夫人也一改之前凶恶的神情,笑容满面迎上孟夫人,手把手进门,同坐一处,好不亲切。

    听芸起身向孟夫人行礼:“婶母。”

    孟夫人拉着她的手,怜惜道:“好孩子,我才听说你病了,是个什么病,你也不往家里报个消息。”

    老夫人和薛文旭相互对视,薛文旭抢先回道:“是小婿不好,还求婶母罚小婿,是我愧对阿芸。”

    老夫人又道:“亲家,今日请你来,是我的主意,一来是让你做个见证,让孟家和听芸安心,二来,也是想向你们赔罪,三一个,是我私心,想让你替我们劝劝芸娘。”

    孟夫人在路上已对薛家发生的事略有耳闻,故作不知笑道:“这是个什么事我都不清楚,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老夫人假意犹豫了一下,将张柔兰的事简略道来,又说,“我们理解芸娘闹脾气,我也责罚过文旭,只是……事已至此,那位肚子里的毕竟是我们薛家的孩子,我这一把年纪就盼个儿孙绕膝,只是芸娘这肚子……唉!”

    孟夫人会意,是薛家想纳妾,劝不动听芸,从她这里打主意,让她劝通听芸。

    想想薛文旭送上门去那几大箱珍宝,再看向听芸,孟夫人道:“这事,毕竟还得阿芸点头。”

    “是是是,自然是要芸娘点头。”老夫人道,“芸娘,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毕竟是嫡妻,当宽容大度些,那位生下来的孩子不就是你的孩子,母亲刚才气急了,对你说了几句重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与孟夫人同来的还有家中长女伊春,伊春久等听芸给她牵线搭桥等不到,想去搭上薛文旭的路子,这时候自然要帮着薛文旭说话,也劝她道:“姐姐不要耍小脾气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姐夫前途似海,你也能夫荣妻贵,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何必为了这点小事闹矛盾。”

    薛文旭拉过她的手,看她身形消瘦,他也心生怜悯,缱绻温柔央求道:“芸娘,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我都认,兰儿柔弱不能自理,断不会威胁到你,我心里也还是爱你的,我保证等她生下孩子,孩子养在你膝下,我就送她到庄子上去,不再看她一眼。”

    听芸原本因拜见婶母,嘴角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此时凝眸看过众人,嘴角的笑一点点淡下来,她把目光投向孟夫人。

    她幼失恃怙,尽管已知晓叔父婶母对她并非真心实意,可在众人向背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听婶母说一句维护的话,就算不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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