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翌日一早。

    李璇特意差人给秦玉送了些像样的首饰来,还叮嘱了务必要穿戴得精神整齐些。

    小勺喜出望外,从里头挑了副梅花样式的钗环给秦玉戴上,又给她画了时下京中流行的玉面妆,一改平日里秦玉素衣素面的风格,当真是比画上的美人儿还要灵动几分。

    “我们娘子是真真儿长得极美。”小勺忍不住感叹,语气还有些许得意。

    秦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蹙起了眉头,她嫌唇脂太红,用锦帕沾了水,轻轻拭去了一些。

    ……

    李璇命人给秦玉单独备了辆马车,不想上头竟已坐着一人。

    “许久不见,姐姐身子可好些了?”那人见推开门帘上来的秦玉,先是愣了一下,却又很快展开明媚的笑容,眉眼弯弯,看着很是讨喜。

    “好多了。”秦玉就显得平静多了,她淡淡应着,眉眼低垂,坐在了一侧,半个身子倚靠着车壁,随后闭上了眼睛,不似那人坐得端庄。

    秦之瑶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秦玉,实在是秦玉在国公府里存在感太低,本就住在一个旮旯里,又不时常出来走动,好些人都快忘了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秦之瑶就不同了,她是谢姨娘所生,谢姨娘是秦尉远的宠妾,作为他们的女儿,她自然是锦衣玉食娇惯着长大的,当然不会过多去在意秦玉这个不得宠的义女。

    只是她仍记得,上回见秦玉,还是一副半个身子都入了阎王殿的惨样,怎么现在倒收拾得有几分明艳了?

    “父亲特叫姐姐一同赴宴?”秦之瑶知道秦玉没睡着,便没有顾忌地出声询问。

    “母亲安排的。”秦玉有些不耐烦,偏了偏头,避着秦之瑶的视线。

    秦之瑶当即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只要不是父亲看重了她就行。

    今日宣宁侯府设宴,虽是给老侯爷过寿,可女眷这边才是真的热闹。

    时下京中最负盛名的傅璟便是宣宁侯府的二公子,听说,想与这位议亲的京中小娘子都要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这不,这些还未许人家的小娘子们无不想着在宣宁侯夫人沈氏眼前留个好印象,毕竟,这可是傅璟的母亲。

    ……

    侯府席面金贵,宾客众多,都是京中显贵。

    男子在前院,女眷则由侯府婢女带往后院。

    秦玉从未来过这样的场面,却并不觉得新鲜,眸光淡淡的,透着几分清冷。

    秦之瑶与秦玉一同走在李璇身后,时不时打量一下周遭,见秦玉目不斜视,便用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

    “姐姐不想瞧瞧傅二公子?”

    秦玉在脑子里想了一圈儿,实在是没听说过,便随口问了句:“谁?”

    秦之瑶嗤笑一声,说:“姐姐不知道便算了。”

    秦玉不明白,不知道这个傅二公子是谁很可笑吗?

    没一会儿,到了女眷开席的地方。

    李璇回头,低声嘱咐两人:“这里不是国公府,一言一行,切不可乱了规矩,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还未等两人作出回应,宣宁侯夫人沈氏已经迎了上来。

    “阿璇,快随我入座。”沈氏面上带着笑,走路风风火火,看着像是个极为爽利的女子,不似旁的当家主母,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贤淑。

    李璇颔首轻笑,随沈氏往席上走。

    两人似乎很是相熟。

    这时候女眷大多已经入席,席面两旁有两幅西域赛马图绘制的屏风,屏风后头有乐师在抚琴,琴声悠扬,别有一番雅兴。

    秦玉在沈氏的引领下随李璇一起坐在了席面的首座,就紧挨着沈氏,而秦之瑶是庶女,就坐得稍后些。

    沈氏重新坐回主位,吩咐一旁的婢女添茶。

    秦玉的出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席上这些人瞧着秦玉脸生,绞尽了脑汁竟想不出这是谁府上的。

    “这位就是?”沈氏与李璇交换了个眼神,看着秦玉,似乎知道她是谁。

    李璇抬手轻轻搭了下秦玉的肩:“不错,这就是我在信中与你提及的小女秦玉,因着之前身子不好一直未曾出府,现下已完全好了。”

    秦玉见话茬子扯到自己身上了,自然起身给沈氏行了个礼:“秦玉见过傅侯夫人。”

    “快坐下,好孩子。”沈氏瞧着秦玉,莫名有些欢喜,她竟觉得这丫头有些面善,可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处见过。

    秦之瑶听不清前头在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瞧着,心里暗暗着急,想着平日在府里李璇也并不在意秦玉这个义女,怎么今日还特意把秦玉带到傅侯夫人面前,难不成是她膝下无女,故意安排秦玉来打压她一头不成?

    想着秦玉一个养女竟能坐在前头,而她身为正经的国公之女却只能和些小官家的女儿坐在一起,她心中很是不甘。

    “诶?秦小娘子,前头坐着的是你家哪个姐妹?”一旁有人戳了戳秦之瑶,朝她询问。

    秦之瑶正在气头上,见问话的是七品官朝奉郎苏家的女儿苏菀,便不甚在意,语气有些傲:“不过是我们府上一个养女罢了。”

    苏菀本就只是有些好奇,知道自讨没趣了,也就没再搭话。

    席面过半,年轻的小娘子们大多都已离席,结伴去了侯府的花园闲聊,秦玉一人坐在一个旮旯的石凳上,穿得厚倒也不觉得凉,只是有些许犯困。

    这时,树丛后头有了声响,是有人到了此处说话。

    “这样当真能行?”一女子小声问道。

    “县主,你放心,我已经打听好了,傅二公子每日这个时辰都要去书房,此处是必经之路,你定能见到他。”应声的女子语气有些讨好,更是小心翼翼。

    县主?傅二公子?

    前者秦玉倒是大概知晓一些,前些年有位王将军在战场上救了当朝大皇子一命,王将军及其两个儿子都在战场殒命,家中只剩下发妻和幼女,皇上特封了其妻李氏为诰命夫人,封其女王玲为永平县主。

    如今在京中的,想来便是这一位了,至于那傅二公子,必然就是这侯府的公子了。

    既是人家的私密事,秦玉觉着自己还是避开的好,她起身正要离开,不料迎面的长廊上有人走来,那人也瞧见了她,一身湖蓝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墨色锦带,气质清冷,好似谪仙一般,秦玉鲜少见着这样好皮相的男子,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傅二哥哥!”树丛后的女子突然惊喜出声,急匆匆迈着步子走上长廊。

    秦玉很快收回视线,为避免暴露,无奈地坐回石凳。

    “永平县主。”傅璟朝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他与王玲的距离。

    王玲却是没注意到这些,脸上微微泛红,不知是见到心上人羞的还是太过欢喜。

    “傅二哥哥,我自己做了些甜糕,想送与你尝尝,自是比不过名家手艺,但……”王玲手上拎着个小食盒,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我的一片心意。”

    王将军在战场殒命后,他的妻子李氏便病倒了,宣宁侯傅文秉和王将军有些交情,便把王将军唯一的女儿王玲接到府上照养了一段时日,由此,王玲总觉得自己应当比旁人要和傅璟亲近些。

    傅璟皱眉,语气平淡疏离:“多谢县主好意,只是傅某不爱吃甜食,县主还是拿回去吧。”

    “啊?”王玲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有些无措,将食盒拿给了一旁的婢女,后又从袖中拿出一面绣着梅花的锦帕,低声说,“听闻傅二哥哥喜好梅花,这是我亲手秀的,还望傅二哥哥喜欢。”

    递着锦帕的手就这么悬着,傅璟却是丝毫没有接过去的意思。

    “县主请收回。”

    傅璟话音刚落,王玲已是泪眼汪汪,羞红了脸转身跑开,一旁的婢女赶紧跟上。

    见二人已离开,秦玉便也起身要走。

    “娘子这就走了?”身后有人叫住她,声音正是那傅二公子。

    秦玉背着身,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面向傅璟,解释道:“抱歉,实属巧合,并非有意偷听。”

    傅璟怔愣,这张脸!

    不对,他记忆中那人是个男子,而眼前分明是个女子,不过,这也太像了……

    傅璟见秦玉就一人,又听了她解释,便不再多说别的,只提醒了一句:“此处近水,护栏有些不稳,娘子左右无人照看,还是当心些。”

    “多谢。”秦玉垂着眼眸,转身离开。

    傅璟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不远处树丛一角,王玲看着这一幕攥紧了衣袖,她本是不死心又折返回来,不想会看到她的傅二哥哥与一个女子近身交谈,气人的是那女子竟然故意头戴梅花式样的钗环引得她傅二哥哥注意。

    “她是秦国公府的?”王玲在席上已经见过秦玉了,只是不知道她是谁,便问一旁的婢女。

    婢女像是怕极了王玲发脾气,低着头回答:“县主,那是秦国公和秦国公夫人的养女,早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闺中养病。”

    王玲听着更来气了:“竟只是个养女?身体不好?我看她勾搭傅二哥哥的时候精神头倒是很好。”

    婢女不敢接话,只觉得这位秦娘子怕是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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