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

    临水街的小宅子里。

    小勺和春来两个丫头一夜没睡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唉,也不知道娘子如何了。”

    “希望国公府里的人不要为难娘子才好……”

    两人正说着,院门响起敲门声。

    “定是娘子!”

    小勺眸光一亮,立马起身去开门,春来也一道跟过去。

    门开了。

    秦玉看见两人眼底淡淡的黑影,调侃道:“你们昨晚上去偷听谁家墙角了吗?”

    俩人见着秦玉只顾欢喜,尤其是春来,眼眶都红了。

    “娘子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是去了趟国公府,又不是去战场。”秦玉见两个丫头担心自己,心底生出几分感动,想着他日分别,她还真有点舍不得了。

    只是眼下,得尽快给她们铺好后路才行。

    秦玉进屋把箱子放好,稍稍休息了会儿便去巷口找了个小厮给那牙人带话。

    她先前手上银钱不够,如今有了祁邵元给的这百两黄金,再压压价,兴许能买下那宅子。

    牙人得到信儿后立马让那小厮传话,约在码头那家客栈见面,正好那宅子的主人也在向牙人询问是否有买家。

    等秦玉到时,牙人和宅子主人已经在客栈中等候。

    “就是这位娘子要买我的宅子?”宅子主人是个身量不高的中年男子,身形微胖,看着约莫四十出头,一身华服,手上戴着个玉扳指,十分典型的商人做派。

    “对对对,娘子向买下做酒楼生意,这不正好刘爷您之前盖的就是酒楼嘛。”牙人忙在中间开始说和。

    这个被称作刘爷的男人一听秦玉要买来开酒楼,张嘴刚要劝说,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干脆直接报价:“娘子若诚心买,两千贯钱即可,那里头东西都是现成的,若要置办也需花费不少。”

    这话倒是在理。

    可秦玉手上总共也就两千贯钱出头,她还要留些本钱,又想起牙人曾说过宅子主人要举家搬迁,急着将这宅子出手,说不定还能再降降?

    哪想,不等秦玉开口压价,那刘爷就主动说道:“若娘子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那,一千八百贯?”

    秦玉诧异,竟生生少了两百贯?

    刘爷见秦玉还不应下,以为她仍是嫌贵,一面盯着她一面问:“一千五百贯?”

    牙人在旁边看得是瞠目结舌,他做这行当十余年,从未见过卖家替买家压价的!

    且,还压得如此狠!

    秦玉似是看出点什么,继续保持沉默。

    果然,见秦玉不为所动,刘爷急了,当即一拍桌案,道:“一千贯!娘子,这个价格,整个京都城里,您再找不到比我这好的房子了。”

    牙人在一旁疯狂点头,他生平第一次见有人卖房子跟卖白菜似的砍价,短短几句话,便少了一半的钱!

    那可是一千贯钱!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

    秦玉看着那刘爷,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而那刘爷也同样看着秦玉,鬓边有汗水流下,看着似乎十分急切地想把房子卖给秦玉。

    终于。

    “那就按刘爷说的价,今天就去官府把这房契过了吧。”秦玉缓缓开口。

    刘爷似是松了口气,从袖袋中掏出房契,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房契我带了,你把钱给我,我把房契给你,就成了,何苦花那个冤枉钱。”

    若是去官府留档过契书,上下打点加税费,少不得要多花几十贯钱。

    “还是去官府过遍契书吧,稳妥些。”秦玉却十分坚持。

    刘爷无奈,只能先将房契收回,笑说:“罢了罢了,那我便跟娘子走一趟吧。”

    而后,秦玉先行回宅子取钱,刘爷和牙人则是继续在客栈等候。

    待秦玉离开,牙人凑到刘爷身旁,悄悄问道:“刘爷,您跟小的说句老实话,您这宅子是不是……闹鬼?”

    刘爷一听,挥挥袖子,有些生气道:“去去去,说什么晦气话,我这可是块风水宝地!”

    牙人见此,也不敢再问,想着许是这刘爷真是急着将房子出手,所以价钱上的事才无所谓了。

    下午。

    三人一同去了位于临水街的衙门,上下打点的银两以及税费自然是由秦玉出了,买卖双方都在官府名册上留了档,加盖了官府大印的红契也由秦玉保管。

    如此,哪怕以后这房契遗失或是遭人偷窃了,也可凭着官府的备案证明这房子是自己的。

    刘爷贱价卖了自己的宅子,看着却比捡了便宜的秦玉还要欣喜几分。

    “那就提前祝娘子生意兴隆啊!”

    秦玉颔首轻笑:“多谢。”

    牙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这中间费,自也是高兴的。

    三人分别见了礼,然后各自回府。

    秦玉将两纸契书和钥匙揣进怀里,悄悄跟在刘爷身后,末了,竟回到了码头那家客栈。

    只见刘爷走进客栈,上了楼,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又出来了,脸上的笑意比方才更甚。

    秦玉径直走进客栈,恰遇上从楼上往下走的谢允。

    两个人都明显怔了一下。

    起先,秦玉以为是遇着骗子了,不想那刘爷竟真敢同她去衙门备案,且进展顺利,见着谢允,她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钱多烧得慌。

    谢允今日休沐,着一身青衣,有几分不染世俗的感觉。

    秦玉想起时隔多年第一次见谢允时,他也是一身青衣,提着个灯笼站在桥头静静看她,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人是谢小六。

    回忆间,谢允已走至秦玉身前。

    “早知瞒不过你,不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秦玉冷笑了声:“就这上赶着给我送房子的架势,三岁小儿都能察出不对劲。”

    谢允听她的语气,似是不生之前的气了。

    “带我去瞧瞧你的新宅子?”他轻声问,像是在哄小孩。

    秦玉正好也想再去看看还需要置办些什么,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去。

    时候还早,天却层层暗了下来,大片大片乌云从天边赶来,瞧着是大雨将至了。

    路上。

    谢允终还是问了:“皇上今日唤你作何?”

    他可不信祁邵元召秦玉入宫只是为了一睹美人芳容。

    秦玉觉得这个问题若要认真回答起来过于麻烦,索性装傻:“皇上自有皇上的用意,我如何能知道?”

    谢允闻言,停下脚步,注视着秦玉的背影,神情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玉走出几步后发现谢允没跟上,回过头望着他,一脸疑惑。

    罢了,不说便不说吧。

    或许事情根本没有他想的那样复杂呢?

    只是皇宫里头豺狼是非多,他不希望秦玉卷进这些是非里。

    谢允笑笑,说:“我只是在想,你即将乔迁新居,我该送你什么礼才好。”

    秦玉:“谢大人您出钱又出力,我哪还敢再收您的礼。”

    细算起来,这宅子完完全全就是谢允买下来的,也不知道他给刘爷又贴进去多少钱。

    想到这里,她扬了下下巴,朝谢允问道:“谢小六,这些钱不会是你搜刮民脂民膏的不义之财吧?”

    谢允只得无奈解释道:“你在想什么,这些都是正经做生意赚来的钱。”

    秦玉试探着问:“那个绸缎铺子?”

    小小一个铺子竟能赚这么多钱?

    谢允也没做隐瞒,只说:“还有旁的。”

    秦玉想起前几回碰面,谢允那清贫打扮的模样,暗道一声老狐狸藏得真深,随后继续往前走。

    说是去看宅子,到了以后也不过就是绕着院墙走了一圈。

    秦玉上回来没去看后面的厢房,这次见了竟有些意外,原以为是随便修建了几间屋子,未成想分了前后院,前院与后院筑了道墙隔开,只能从垂花门出入。

    如此一来,后院便可用来居住,前院可改建一番并做酒楼,用于一些贵客小憩或者议事再好不过。

    谢允见她望着围墙发呆,不时还显露笑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秦老板这是开没开业就已经做起美梦来了?”

    他实在不忍心泼她冷水,可做生意向来就不是简单的,他只担心她受挫。

    “梦一下又何妨?”秦玉似是心情很好,比起在国公府里混天度日终日无所事事,眼下有梦可做,有事情可为之忙碌的日子,她觉得舒心不少。

    二人并没有在宅子里停留太久。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渐渐起了风,清退多日的闷热,泛着丝丝凉爽。

    衣袂随风飘舞,露出秦玉纤细的手腕,狰狞的疤痕绕着手腕没入衣衫,虽然已经很淡了,可还是刺痛了谢允的眼。

    一旁,有人踩着屋檐瓦片在暗中探查,许是风越来越大,那人一时疏忽,竟不小心没站稳,好在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慌乱之下刚想撤离,却为时已晚。

    谢允和秦玉一前一后,将他围住。

    其实早在离开宅子前二人就发现了他,只是特意引他来了这么个偏僻的地儿。

    那人见势不好,于屋顶上一跃而下,一个翻滚落地后,被谢允生生擒住,他甚至都没看清谢允是何时下来的。

    此时的谢允与方才判若两人,周身环绕着股肃杀之气,森森寒意叫人仿若置身冰窖,面上有些微怒气,可更叫人畏惧的是那一双平静幽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定人生死的眼。

    秦玉站在几步之外静静看着,这一刻,她好像看见了传闻里那个杀人不眨眼,有着阎王手段的皇城司谢使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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