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未末·异乡人 > 2-1,永劫·闯入者

2-1,永劫·闯入者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云未壤听见地牢上方有声响,心道莫不是母亲被送回来了,眼见火光一亮,狱卒从台阶上走下来,心中期待立时被浇灭。她垂下双眸,内心不做更多挣扎,右手指尾抚摸着袖箭机括,轻声唤道:“大人可否将饭菜递近一些,小女子够不着。”

    年轻狱卒没来多久,经验浅薄,被同僚排挤,今晚其他人都去喝酒也不带他,他气呼呼地走近,把饭菜往前踢,正欲开骂,忽感颈间一痛,本能地深吸口气,没来得及还手就倒下失去知觉。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云未壤见他果然闷声倒地,心中又惊恐又激动,明明知道对方是中了袖箭上涂的麻药,并不致命,她依旧觉得自己此刻是个名副其实的犯人。她颤抖双手在狱卒身上摸找,拿到钥匙,开锁的双手哐哐哐直抖,根本无法使用。

    云未壤,你要镇定,否则你怎么救阿母,你给我镇定。一想到母亲,瞬间坚定的意念竟镇压住抖动的双手。这新进狱卒因为对地牢路线和交接班不熟,还被她摸到身上带着的地牢地图,她借着昏暗的火光,一边研读地图,一边开锁,直到听见“咯噔”一声,她两行泪水流下,没有理会,推开牢门带着地图,按照自己计划的路线跑出去。

    一路跟着地图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她看到前方石壁间透出月光倾斜,才明白自己到了地牢在溟江支流上的边界。她悄悄躲在黑暗处,扣动袖箭,正欲击昏这看守这石洞的守卫,忽听得石壁外头一群女子声响,其中一名女子仿佛是在和这守卫问路。“请问官爷,我们是要去晚晨殿献舞的歌舞者,想问前去晚晨殿的水路,是这条吗?这是乐府大人给的通行状,请查看。”

    守卫似乎是查看了一会儿,确认无误后道:“对的,你们沿着这条青石板路向东走,前方二百步转角处有船接你们过去。”

    外头女子纷纷道谢,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低去。

    晚晨殿?云未壤一听,那是父亲生前捐赠建造的,在这百无头绪的情境下,仿佛晚晨殿这三个字是和自己、母亲一定有所连接的地方。她莫名其妙觉得,母亲会被带到那里去。

    她当机立断,自黑暗中扣下袖箭,刚才回话的守卫更是毫无防备,立即倒地。

    她悄悄俯身摸着石壁出去,一下子被眼前景象震慑。

    只见脚下宽广的溟江之水横在眼前,天上照耀着一轮明月,月光银晃晃地洒在江水之上,一直通向东边。东边右手边不远处,高山峻岭,夹江自山脚流过,两边峻岭上均建有宏大的建筑群落。

    云未壤立时恍然,这里,是南祈王宫的背后面,她早听闻南祈王宫建立在山上,只有王族贵族才能从前殿正门上山进宫,平民宫人奴仆等想要进出宫门,均需从江上坐船到后殿的山脚再上岸。南祈整个国家水系发达,是以水军强大,借着这道天然屏障,把守森严,几乎不可能被怀揣异心者突破。

    她瞄见往王宫方向,青石板路尽头有歌舞女子衣裙,和她身上衣服还挺一致。她明白她们是要去坐进殿的船,赶紧小步跑跟上去,混在这些舞者最后。

    这日常通勤的小船开得飞快,她默默坐在船尾,听得开船官兵聊道:“今日晚晨殿可热闹了,都是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姑娘,严将军镇压叛军立大功,这下朝中所有兵权可都归他了。”

    “哼,严靖是陛下的人,陛下只不过借他之手从成长老那边收回兵权而已。”

    “嘿嘿,那今后,你到底站哪边山头,可得再想想咯,哈哈哈。”

    严靖?就是那天打了个照面的严将军吗?云未壤心中冒了个问号,但眼下她就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也没敢细听很多,生怕自己被识破,带着混乱的思绪看着眼前进宫哨岗由远及近。

    歌舞庆典,觥筹交错,严靖已被灌得五分醉。一晚下来,无数官员向他敬酒,平日他专于操练带兵,极少饮酒,不胜酒力,是以没喝多少,就有点晕。

    大殿正中央高处,坐着当今南祈国君,他坐得笔直,酒过三巡,未见有多少变化,依旧与众臣子笑谈畅饮,甚是欢乐。因整个大殿的烛火宫灯尽在大殿中央舞者间照耀,他坐着的地方反而光线昏暗,看不清模样。

    这些便是混在宫人里,给席间官员倒酒的云未壤偷看到的场景。

    那严靖果然就是那天和成暮起冲突的严将军,此刻他坐在这庆功宴左边首席,仿佛这次的宴席就是为他而办。他身边作陪的下席是那个抓她母女进大牢又给她送袖箭的聂长忆,右席首座则是成暮的父亲成缈之,而成暮不在这殿内。看见成缈之,她想上去问他个究竟,到底她母亲如何了。只见他们一边互相敬酒,一边谈论。

    成缈之先举酒觞道:“成某也在此恭喜严将军将叛军尽数剿灭。”

    严靖没多说,喝了。

    聂长忆在一旁悠悠道:“成长老,那批叛党使用的兵器,可是青烛矿所产呢。”

    成缈之讶道:“这青烛矿是那青烛县官卫珅所管理,他……可审过?”

    “审过,他说他不知情呢。用了刑,也一样的回答呢。”

    “那……可得再细查了啊。不过,成某听闻,这青烛矿,由一个近日从汉归来的云氏女商人买下,聂长老仔细想想,汉觊觎我南祈,眼下这叛党、青烛、汉、云氏商人,这不明显的联系在一起了么。”

    “恕聂某老眼昏花,这哪里明显?会有人买个作乱的问题矿藏,让所有人都知道是自己干的吗?”

    云未壤听到这里,心下一片恍然。

    好你个成缈之,好你个成缈之啊!骗我娘买了这矿,竟是让我家替你背锅!

    她脑中血液上涌,眼前歌舞转圈使她头晕目眩,斟酒的双手发抖。只听得成缈之的声音道:

    “哼,是不是查了就知道。还是要多亏了陛下英明,赐死那云氏未亡人,也是,这女人一家自汉而来,必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此刻她必已魂飞魄散了吧!”

    一句赐死,让云未壤眼前一黑,不查清就赐死她娘了吗!?愤怒、委屈、伤心,霎时齐刷刷一起涌上,直接扔了手中酒壶,反身拔出身后殿上侍卫的佩剑,冲到大殿上直指大殿中央坐在台阶上案桌后的南祈国君。

    “昏君!不是我娘做的!”

    歌舞声乐瞬时齐喑,所有人停下,呆呆看着她,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拿着把剑,远远地指着陛下。

    “大胆刺客,竟敢擅闯!跪下!”

    长剑落地,两柄大刀架到她脖子上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她、她……她意识到自己蠢疯了,她当然没认为自己这样就能宰得了这个昏君,她、她只是想与他们理论清楚啊。那她为何要拿着剑对着君王理论?她也答不上,但是她娘、她娘死了啊!她、她为何要拔剑,为何要这么做,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完了。

    被称为“昏君”的南祈国君赵墨漓,在一派安静中,从上到下看了一眼殿间女人,轻声吩咐:“杀了她。”

    话音刚落,聂长忆和严靖同时上前,拱手跪下,异口同声地喊道:“陛下请息怒!”

    执刑者从未见过这种局面,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呆呆地看着陛下,等待命令再次确认。

    极为错愕的赵墨漓,用十分不可思议的目光,从聂长忆扫向严靖,再从严靖扫回聂长忆,足足在他二人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十几次。

    整个朝堂上,他的左膀右臂,他最信赖的两名臣子,竟然、同时,为了一个要刺杀他的不知哪来的刺客,求情!?

    他一手指着云未壤对他俩厉声道:“她要杀了孤呢!”

    “陛下,叛军之事还有蹊跷,还需再审,这女子是相关人员,求陛下给予时间,待审问完,再杀不迟。”聂长忆拜下去。

    听聂长忆这么说,成缈之也从席间步出,拱手跪下,“陛下,此女就是那云氏女商人的女儿,如今她刺杀未遂,犯了死罪,显然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人。”

    赵墨漓一听,似乎记起了什么,问成缈之道:“她就是令公子的未婚妻吗?”那不就是你准儿媳了么。

    成缈之立即拜下,“云氏母女犯上作乱,暮儿早已与其撇清,也不可能结亲,成家自始至终不知情也未参与。”

    赵墨漓不禁笑了起来,好啊,就这一个小姑娘,竟然能让他南祈最高阶的三名重臣都跪伏在地上,他看着眼下这神奇的一幕,转向严靖,“你呢,你又为她求什么。”大家一起来吧,听到什么他也不会惊讶了。

    “陛下,先前陛下允臣此次立功的一个奖赏,臣现恳求陛下,饶她一命,将这云姑娘赐予臣。”

    赵墨漓未来得及接话,就听那姓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道:“草民请求陛下赐死。”

    他没直接回应,哼笑一声,“你刚骂孤是昏君,这是为何?”

    “草民的娘没罪。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草民请求陛下赐死。”她声音哽咽,语气却果断干脆,毫无惧意的目光直视君王,大殿烛火亮了几分,她终于看清,发现对方竟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青年。

    赵墨漓与她对视了一眼,无动于衷地冷笑,“你今犯的是滔天死罪,还理直气壮地求死,谁给你的勇气。孤偏不遂你的愿。严靖,君无戏言,现在起,就将她赐给你了。”

新书推荐: 银仙 八零之女主进城发财 长篇年代小说《永泰里》 巡回记忆 绊惹 当我落到死对头手里以后 亡国后,投奔了未婚夫 姣姣心计[快穿] 穿越!夫君是真虎仙还是假暴君? 冰雪王国的传奇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