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好笨哦，还没发现那个是假的吗？我会土系防御的啊。”已经放弃试图接触被隔离出去的空间的阿曼达，在原地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前面的景莫哀，“不过，这个空间也太神奇了吧，居然能复制我心里的问题，我刚刚才想问昆娜同样的问题呢！”

    “看到大厅里的人，就觉得是自己走进去的，根本没有意识到是大厅突然出现的。”昆娜复述了一遍空间里的“自己”刚刚的话，右手食指划着自己的下巴，冷静地说，“也的确是我会做出的回答。”

    阿曼达侧着头听完昆娜的话，眨着眼惊叹，“这个无……无什么的，好厉害！居然能复制我们的心思！”

    “看来，景学长已经意识到了。”拜尔德忽然说。阿曼达连忙转回头去看空间里的画面。

    密密麻麻的刺藤分成了三批同时袭向阿曼达，昆娜和M；景莫哀的动作却突然一顿，接着他松开了双手，优雅地站直，一脸温和地看着刺藤们把三个女孩子卷走。

    红褐色的刺藤紧紧地缠在三个女孩的手腕，双脚，和腰际；将她们腾空绑在景莫哀面前。

    景莫哀看了一眼，缓慢地原地转了一圈，地面和四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藤；他抬头，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正常的蓝空。

    景莫哀想了想开口，“我已经知道这都是假的了，我要怎么做才算通过？”

    三个女孩子下方的刺藤们涌动了一下，几簇刺藤缠绕着伸到景莫哀眼前化为一把匕首，背景里的其他刺藤也涌动着，组成一张张的嘴，起起伏伏地重复着一个词，“选择”“选择”“选择”……

    景莫哀常年温和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一些。

    在刺藤们喋喋不休的“选择”声中，被绑在半空中的“阿曼达” 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委委屈屈地率先开口，“阿景，好痛哦。”

    景莫哀抬起头看过去，左边的“昆娜”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一脸高傲地呵斥他，“还不快把本大小姐放下来，伤到我一点你就死定了，景莫哀！”

    右边的“M”抬了一下头，看了他一眼，保持着沉默，突然用力地挣扎起来；尖利的硬刺实实在在地扎进皮肉之中，鲜红的鲜血顺着狰狞的藤蔓淌下来。

    “小沐不要乱动！”景莫哀刚说完就抿住了嘴，他刚刚又忘记了，这些都不是真的。

    拜尔德一脸和煦地看着前面的画面，笑了一声，说，“看来就算知道不是真的，一些决定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做出的。”说着，他转头看向阿曼达，温柔地笑着问，“学姐觉得景学长会杀哪一个呢？”

    “唔”阿曼达托着下巴想了想，“不知道呢；昆娜是阿景的未婚妻，M是阿景的妹妹。”阿曼达“哎”了一声，微微嘟着嘴，跟画面里的一模一样，“可是，我也是阿景从小到大的玩伴诶，好难选哦！”阿曼达皱着眉，换了一只手托下巴，点了点头，总结，“还好，都是假的。”

    拜尔德看着她，轻声细语地说，“就算是假的，被杀掉的话，学姐不会在意吗？”

    看着一脸“我很善解人意”的拜尔德，昆娜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塞西尔饶有兴致地牵着M的手指，一边也好奇地听阿曼达的回答。

    “嗯，都说了是假的了不是吗？干嘛要在意。”

    “但是，这种情况下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现实中遇到相似的情况，他不会也做出相同的选择吗？被杀掉的那个人就好像是被抛弃一样，因为是对他来说最不重要的人啊。”拜尔德温柔地看着她，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嘴里却吐出恶魔之语。

    阿曼达转头奇怪地看着拜尔德，正直地说：“学弟，你思想太阴暗了。”

    威尔逊“噗嗤”一声笑，随即克制住自己，“没什么，你们继续。”

    拜尔德完全不受影响，一脸温柔地点点头，微笑着说，“我看阿曼达学姐也对景学长很重要呢，他应该不太会选择杀你吧，即使知道是假的。”

    昆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想说话；M也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塞西尔伸手环住M，在她耳边轻轻地问了一句，“你在意？”

    M想了想，说，“不想死。”  塞西尔笑了一声，不说话了。然后耳朵听到了一个略带暗哑的声音没语气地叫了一声“景哥哥”；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了一下。

    “景哥哥”“M”帽子下的眼睛看着景莫哀，张张嘴，用略暗哑的声音轻轻叫了一声。

    景莫哀看着“M”愣了一下，忽然又笑了笑，“真是的。”自语般地说着又看向“昆娜”和“阿曼达”。

    “昆娜”一脸不耐烦的高傲神情，看着自己的蓝色眼睛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阿曼达”天真直率地瞅着他，还是副小孩子的模样。

    其实，所谓的“选择”他早就做了不是吗？那年从哈伯家走出来以后，他就为景莫哀这个身份划下了句点。景莫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脸上还是温和的微笑，他抬手拿起刺藤匕首，一步步地往前走，同时用轻松的语气玩笑似的说，“你们在外面看着呢吧？被‘杀掉’的那个可不要怪我啊。”

    说着，他停在 “阿曼达”前面，温和地看着她，但是黑色的瞳孔里却彷如沉淀着许多东西，左手的刺藤匕首刺入“阿曼达”的心口。不合常理的血量夸张地喷涌出来，些许血溅进眼里，景莫哀却没有闭眼，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阿曼达”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渐渐没有了呼吸，而他面上的温和却仿如一张面具，没有产生丝毫的动摇。  松开手，景莫哀后退俩步，温和微笑着耐心等待这场糟心的试验结束。

    但是整个空间却没有任何变化。

    “阿曼达”的身体很快被刺藤裹住，刚刚刺入心口位置的那把“匕首”又被刺藤重新送到了景莫哀跟前。那堆烦人的背景刺藤依旧起起伏伏地嚷嚷着“选择，选择……”。

    景莫哀的温和面具终于裂了，眼神渐渐冰冷，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就让人不再怀疑他跟M存在血缘关系了。

    在刺藤烦人的嚷嚷声中，景莫哀突然冷笑了一声，嘲讽地开口，“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不陪你玩了！”

    巨大的火光瞬间冲天而起，整个空间像是信号接收不良似的卡顿起来，然后在一阵虚无的空白之后，仿如转换了时空，下起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雪，帝国的冬天总是会下雪的。

    哈伯家老宅，那间挂着族谱的房间门被打开，12岁的黑发男孩努力站直身体却还是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等在外面的黛西女侯爵红着眼眶，飞快地冲上前，动作却是轻柔地抱住自己儿子。

    男孩抬起头，从母亲的肩上看向笔直地站在不远处的父亲，两双相似的黑色眼睛对视着。终于，男孩低下了头。  景莫哀站在角落，看着那年的父亲和母亲，转头看向那年终于低下了头的男孩；那年，他被冠上了另一个名字：艾维斯·哈伯。  这个名字，意味着责任。

    被隔离出去的空间好像只是回光返照一下，暴露了主角的某些秘密后，就消散了。景莫哀踩了踩脚下的大石板，万分真实的感受让他心情回暖，神色重新温和起来。

    “怎么，答应跟本大小姐订婚还让你在老宅跪了几天。”昆娜哼了一声，走上前站到刚出来的景莫哀面前，拥抱了他一下，轻轻说，“本大小姐是不会对你有任何同情的。”

    景莫哀笑，回拥了她一下，“我会承担我的承诺，但你可以随时变更。”

    拜尔德挂着温柔的笑脸垂下目光，没有说话。哈伯家吗？这个联姻比之前想的要更复杂呢。拜尔德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威尔逊·乔福生·夏普，对方朝他露了一个威尔逊标志性的大大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