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睁开眼睛了！五个月了，终于是睁开眼睛了！小姐！快来看看，一定很像您和——啊——妖物！！”

    “乱叫什么！”

    “不是啊…小姐…小小姐的眼…眼睛…”

    “眼睛怎么了？我的沐儿眼睛怎么了？……天……不，这不是我的孩子……”

    “小姐？”

    “…去，去请大祭司！快去！”

    光线朦胧的视线里，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房内的另一个红色人影看着自己惊恐地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扯过手边正做到一半的青色长袍扔了过来，视线里一片浓浓的青色；小臂有些刺痛，那是长袍上的缝衣针扎在了上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房中有脚步声响起，缓慢而沉重，每一步的间隔完全一致，有种仿佛踩在人心脏上的错觉。

    然后眼前的一片青色被拿开，那是一只好像大理石雕刻的手，坚硬而优美的线条，却没有生气。手的主人笔直地站立着，抿在一起的薄唇颜色极淡，几乎快跟他苍白的脸色一样了；那双悲悯的眼睛狠狠地暗沉了下去，彷如一道刻痕的双唇微微开启——

    “是罪”，他说；那只没有生气的苍白的手，不急不缓却没有一丝停顿地伸来——

    “招致灾祸的罪”——冰冷的手指狠狠按上眼窝！

    “小黑猫~醒醒哟~”塞西尔趴在床边，一脸苦恼地伸着一根手指头戳戳一头冷汗梦魇了的M，对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睫毛颤个不停，眼睛却闭合地死死的。塞西尔叹口气，抹了抹M额上的冷汗；M动了一下，眉皱地更紧了，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好像供氧不足似的。摸摸脸颊，温度居然十分烫手，塞西尔皱眉，一下站了起来，弯腰想把M抱起来；之前怎么也叫不醒的人却猛地睁开眼，颜色几乎一样的瞳孔和眼白混在一起，直直地看着你，简直骇人至极。

    M猛然睁眼，双手同一时刻发出攻击，一手锁喉，一手成爪刺向塞西尔心脏。塞西尔反应飞快地一把抓住，牢牢地按住腕上命脉，将M的双手放到床头用一手抓住；一气呵成地俯身压住她，空着的一只手划过M的喉咙捏住了她的下巴。

    M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渐渐平缓。塞西尔保持着绝对压制的姿势，扬起惑人的笑，声音略低沉地说，“醒了~恩~”

    M看着他眨了眨眼，点点头。塞西尔又抓着她的双手和下巴几秒才松开，“做噩梦了么~小黑猫~”他笑着，并不急着爬起来，隔着被子抱了M一下，才一翻身坐到了床沿上；侧着头笑眯眯地看着M，“又是你经常做的那个噩梦么~？”

    M想了一下，舔舔有些干燥的唇，黯哑的嗓音说，“做到一半。”

    塞西尔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温度正常，挑挑眉问，“梦到被火烧了么~嘻嘻~小黑猫刚刚烫得很，真有趣的说~~”

    M面无表情双目死寂地看他。塞西尔继续厚脸皮地嘻嘻一笑，起身倒了半杯水递过来；M舔舔唇接过喝了。

    塞西尔把空杯子放回原地，也不回自己的那张床，一转身在M的床沿上坐了下来，摸摸M的头，“睡吧~人家陪着小黑猫哟~”

    那双墨绿的眼睛里满是温柔，M呼吸缓了半拍，神色不变地重新躺好，闭上眼；没几秒复又睁开，一动不动地看着塞西尔。

    塞西尔挑眉，然后绽开一个妖娆的笑，“嗯~人家反悔了~人家还是和小黑猫一起睡吧~”说着就掀开一侧的被子钻了进去，手臂一揽将M抱在怀里，在她额上轻吻一记，一动不动地躺好，合上了眼，“晚安~小黑猫~”

    M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眼，也闭上了。

    飞艇在半空之中慢慢航行；夜色渐渐淡去，那弯银月还悬于西天，东方朝阳已慢慢升起，各种暖色调的红映透了半边天；印着帝国学院校徽的飞艇，平稳驶进朝霞之中。

    塞西尔侧着身，神情平和而又专注地看着枕在他左臂上睡着的女孩；她睡得不是很安稳，将皱起的眉轻轻抚平，塞西尔勾起嘴角。没一会儿，女孩再次皱起眉；塞西尔不厌其烦地再次轻轻抚上她的两弯黛眉。

    眉间再次平和，M也睁开了眼；塞西尔放下手，露出灿烂的笑，“早上好~小黑猫——”他的尾音拖得有些长，嗓音低沉地好听，语气却又是轻柔，好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心口，痒痒的。

    M看着眼前的人，眨眨视线还有些朦胧的眼睛，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在晨曦之中看起来非常柔和。“早”属于刚睡醒的喑哑的嗓音淡淡回了一句，M又重新合上眼，往塞西尔的怀里靠了靠，长长地呼吸了一下。塞西尔有种她其实在呼吸着自己的气息的错觉，微眯了一下眼睛，勾起嘴角，将右手放到M腰上，享受小黑猫难得的柔和。

    “塞西尔。”

    “恩~”  M唤了一声塞西尔的名字后，就是十几秒的沉默；然后她离开“抱枕”同志，坐了起来，没语气地说，“起床了。”

    “不要~小黑猫再睡一会儿嘛~~”

    “醒了。”

    “还可以再躺一会儿的嘛~”

    M侧头看他，沉默了一秒，说了一个“好”字又重新躺下窝进他怀里去了。

    塞西尔大脑空白了一下，他能说他都准备好M说完一个“不”字就直接爬起来的吗？请原谅，幸福降临地太快，他有点短路。

    塞西尔同学短路了一秒钟就内心荡漾地伸手揽住M的芊芊细腰，嘴角上翘，极其愉悦。“小黑猫心情很好么~？”

    “还好。”M抬头看向塞西尔，两人离得极近，彼此呼吸相闻；塞西尔墨绿的眸中折射着晨光，明亮又深邃。M看了看他，重新低头窝进他怀里，安静了几秒，又往里挤了挤。

    两个人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缝隙；她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强稳有力。一直空洞的能被冷风贯穿的心口好像就这样被堵上了，温暖坚硬的怀抱；她好像感觉到安全了。

    塞西尔吻了吻M的头顶，手臂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